荒繆人生 吳小君 我的人生整個就是很荒繆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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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煙火照片

是送給妳的38婦女節還有44婦幼節的禮物

24年前

妳帶著一顆雀躍的心

嫁進這個凡事都

要懂得刻苦耐勞

要懂得勤儉持家

要懂得三從四德

要懂得相夫教子

的家門


23年前

妳懷著一顆期待的心

忍著差點難產致死的危險

帶領著我

走進這個世界

既使鄰居 親戚 朋友們都說

這個孩子不是個好兆頭

要馬上把我送掉

而妳不顧一切的以自己的性命做擔保

向所有人說:我會好好教育這個孩子!他不是滅亡的源頭!

我的出世對大家來說

是個災難 是個兇兆

但

又有著歡笑 又有喜悅

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22年前

妳擔心我跑出去會被車子撞到

害怕我會摔進門口的水溝

妳盡一切的心力

不讓我受到任何一點傷害


21年前

我的弟弟

妳的第二個孩子出世

親戚卻用著有別於我的眼光

逗著他玩

妳卻把我帶到三樓房間

默默的抱著我

告訴我說:大家不愛你!沒關係!媽媽愛你!


20年前

因為我的玩具被弟弟敲壞了

我沒有對他怎麼樣

卻換來爸爸一陣拳打腳踢

妳不顧你的身體虛弱

擋在我前面

被爸爸踹的身上青一塊 紫一塊


19年~15年前

爸爸因為喜歡上酒店

常常喝的醉醺醺的

回到家

對我門母子倆又是左一拳右一腳

妳常常在我睡覺的時候

坐在我的床邊

握著我的手跟我說

他們不愛你!沒關係!媽媽愛你!


14年前

我因為一場車禍

左腳踝斷掉

昏迷不醒

沒有一個人願意來醫院看我

就連我的爸爸

也沒來看過一眼

只有妳

一直守在我身邊

直到我醒來

又對著我說

他們沒有來看你!沒關係!媽媽在你身邊陪著你...


13年前

某一個禮拜六晚上

妳去伯母那邊買一袋煙火

騎著妳的摩托車

載我到我們最熟悉的地方 現今四草大橋旁的海邊

當仙女棒還有勝利之花被點燃的同時

妳大喊:寶貝兒子!生日快樂!

手上還捧著一個上面插著一枝仙女棒的六吋小蛋糕

對著我唱 寶貝生日快樂

我才發現 原來

今天是我的10歲生日

妳問我有什麼願望

還說我可以許三個願望

但只有最後一個可以說出來

我道出了我三個願望

第一 我希望 我能趕快長大 賺很多很多錢 讓媽媽不用再省吃儉用過日子

第二 我希望 我能夠每天 都可以看到媽媽的笑臉

第三 從今天開始 我要當同性戀 並不是因為我喜歡男生
而是我要處罰所有會欺負女生的男生

妳當下錯愕 很難理解為什麼我會說這樣的話

當然 童言無忌 妳應該也不當一回事


12年前

妳拖著因為病痛而日漸疲憊的身體

帶我去體驗人生第一次的打耳洞

耳槍中的耳針在瞬間刺穿過我的耳垂

妳問我會不會痛

我回答:不會!而且很漂亮!

妳當下也挑了一副跟我一樣的耳針

也把耳洞在跟我一樣的位子

回到家

你拿出你的珠寶盒

從裡面拿出一對銀耳環

送給我

還說:寶貝!這是你的生日禮物!

當天晚上

你也跟去年一樣

買了一袋煙火 一個六吋小蛋糕

一樣在那個海邊

要我許三個願望

當我許到我希望我能夠永遠跟媽媽在一起的願望的時候

虛弱的妳 就這樣昏倒在那片沙灘上

這是我人生中

第一次騎摩托車

但很遺憾的是 不是載著妳回家

而是載你到醫院去

就這樣

維持了半年多住醫院不住家裡的日子

每天在醫院裡面

看著你虛弱疲憊的臉

看著妳日漸消瘦的身體

看著妳一天比一天還要腫脹的肚子

當時的我

沒有任何一點遲疑

問了醫生 你究竟是生了什麼病

一開始 醫生推三阻四的避重就輕

到最後才語重心長的告訴我

小朋友 你媽媽的病 是一種目前沒辦法治好的病

你媽媽要做化療 肚子要插管排積水

這種病叫做"胃癌"

我當下有如晴天霹靂

沒有任何思緒 頭緒

就這樣看著妳

一天比一天虛弱

叫我的聲音

一天比一天還要小 還要微弱

那天晚上

妳突然叫我

我躲進你的懷裡

你摸著我的頭跟我說

如果哪天媽媽走了

妳要好好照顧自己

妳要永遠記住一點

大家都不愛你!沒關係!媽媽還是會像現在一樣愛你!



11年前

中小學聯運前一天晚上

妳已經陷入昏迷狀態

沒有知覺 別人怎麼叫妳都沒有回應

只有因為化療併發後遺症的痛苦所發出的哀嚎聲

奶奶要我回家 整理東西

順便叫弟弟 妹妹上床睡覺

回到家 我卻莫名的睡不著

感覺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沒有錯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am7:20

老師把我們集合帶上車的那一刻都沒有睡覺

一上車

我卻因為突如其來的睡意

睡著了

夢見你穿著白色的長袍

面帶微笑的對著我說

寶貝 要加油唷! 媽媽會一直守護在你身邊!

當守護著寶貝的天使! 如果你想媽媽! 就放煙火!

寶貝就會看到媽媽! 媽媽也會看著你! 對著你笑!

妳話一說完

就離開了

而我

也驚醒了

am7:30

沒有錯

就是你被宣佈死亡的時間

在這同時

我也因為這場夢而醒了

到了體育場

為代表學校的同學加油之外

心裡面確有一股不安感持續湧上

pm4:50

中小學聯運結束

我也回到家了

當我放下書包 水壺

說要去醫院看你的時候

腳踏車牽到門口

就被奶奶叫住了

她說:不用去醫院了!明天!你爸會跟老師請假!帶你去殯儀館看你媽媽!

我當下不知道哪來的任性

對著我所有的家人大吼

你們最好是這樣亂開我媽玩笑

我媽會好的 你們不要亂講話

當時的弟弟妹妹還小

不懂什麼媽媽已經離開了

還天真的以為媽媽回澎湖去了

隔天到了儐儀館

管理人員打開冷凍櫃

我看見妳的身體

冷冰冰的躺在那像文件儲藏櫃的冷凍抽屜裡

抽屜的外板上還寫著 已故人 許x霜 大體

我當下直接撲在妳的懷裡

一直試圖要搖醒妳

一直想去把妳叫醒

但我無能為力

就這樣

我連妳的最後一面的沒有見到

連妳要走了 我卻沒有辦法陪在妳身邊

眼睜睜的看著妳在48小時內

從在病床上哀號痛苦的妳

變成一具凍如冰塊的軀體

妳真走了 而且走的這麼絕

丟下我一個人

背負著"死亡之子"的罪名

送妳走完最後一程

在火葬場

我求他們不要把你送進去火化

因為我一直都很天真的以為妳只是睡著

妳會醒來 再喊我寶貝

一樣會在我生日那天

戴著一袋煙火還有一個插著仙女棒的六吋小蛋糕

對著我說:寶貝生日快樂

我等不到那天了

就連妳答應過說會去參加我的畢業典禮

妳也食言了

畢業前夕的母親節

全校的人

左胸口上的大紅色康乃馨

和別著粉紅色康乃馨的我而言

有著極大的諷刺和衝擊

為什麼人家的媽媽可以在每天上學 放學的時候

都會很開心的來接他們

母親節的時候

畢業的時候

都可以出席

而妳呢?

我知道妳有來

因為畢業的那天

學校禮堂外吹著徐徐的微風

我的手上除了畢業證書以外

旁邊的家長席

還莫名的出現一束花

上面有著妳最愛的

白色百合 粉綠色和白色的洋桔梗

旁邊 還有妳最喜歡拿來襯托這兩種花的滿天星

當下我的右手 突如其來的一股暖意

好像有人握著我的手

我知道 這一定是妳

妳真的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了...


10年前

我的第一任男友

帶我到我們常常去的那個海邊

不知道是碰巧

還是註定

他跟妳一樣

讓煙火在空中綻放的時候

手上捧著一個插了仙女棒的六吋小蛋糕

對我大喊:寶貝老婆!生日快樂!

我當下很開心

卻又因為這熟悉的景象

想起了妳 當場大哭

當他問起我為什麼會大哭的時候

我告訴他

他今天晚上為我做的

就是你當年幫我過生日的程序

一個步驟都沒有差錯到

是你在冥冥之中安排的嗎?

我想

應該是這樣




11年了

從你走了到今天

11年了

我還有好多好多話想跟妳說

我還有好多好多是要為妳做

我還有好多好多夢想要幫妳完成

還有73天

我的23歲生日就到了

在那一天

我會帶著一袋煙火還有一個六吋小蛋糕

到那個地方等妳

讓妳好好看看

23歲的我

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樣

也讓我好好看看妳

是不是過的好

過的舒適

過的開心

好嗎?


媽 我真的好想妳

真的

11年了

我真的好想妳...

我真的好愛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