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店意外的沒有兩位琴師的蹤影，老闆特地播放兩人比較常演奏的曲子，卻還是有不少客人詢問兩人的行蹤．
「要命，他們兩個是去哪啦！」
被追問二十次以上的服務生小九回到吧台，用力的嘆了口氣．
「我從來都不知道他們兩個這麼有人氣呢．」
老闆喝著教父，也有些無奈．
「還真的有點不習慣．」正在擦桌子的調酒師譋轉頭看向空蕩蕩的鋼琴．
「有種回到五年前的感覺．」
老闆也望向平時那兩人所在的地方．
「嗯，那時的他們好小…」
「那時的妳也很小啊．」
老闆抬頭看著正在感嘆的譋．
「那時的你很俊呢．」譋正眼對上他．
「現在不俊了嗎？」
老闆摸了摸自己的臉，挑起會放電的眼．
譋淡笑不語，看了眼小九方才拿過來的酒單，又開始了她這些年一直沒變過的工作．
「兩位少爺今天可來啦．」
捋和將一進夜店就聽見小九略帶玩笑的調侃．
「抱歉，我們昨天沒過來．」
兩人走近吧台後，將才緩緩的開口．
「唉唷，不用道歉啦，你們昨天讓本少爺備受矚目呢．」小九笑嘻嘻的道．
「那也要他們不在才輪的到你啊．」
譋在吧台放在兩杯紅色的調酒，上頭還放了片檸檬片，「你們兩個過來坐吧．」
「妳還是不給我們喝別的．」
兩人坐在吧台前，將看著從小喝到大的調酒．
將和捋是對同卵雙胞胎，分別是夜店的鋼琴手和提琴手，雖然總在一旁默默演奏，但俊美亮眼的帥哥還是擄惑了不少客人的芳心．
「你們適合這個．」譋輕輕的回道．
「真好，譋姊都親自爲你們調酒．」在一旁的小九不依的道．
「我也有為你調好的飲料喔．」
「咦？真的嗎？」小九的眼中瞬間閃著亮光．
「拿去．」
譋好心情的對小九輕笑，遞了一杯白開水給他．「你只適合喝這個．」
「啊…」
看著小九變來變去的表情，連被喩為兩大冰山的雙胞胎兄弟都輕笑出聲．
「吼，那譋姊妳給他們喝的是什麼？」
小九指了指旁邊那杯紅色的液體，如果論在這裡的年資，他還是最少的，不懂的多問準沒錯．
「這麼嗎？自由古巴．」
「自由古巴？」
「１９９２年，西班牙殖民古巴，在獨立戰爭時爲尋找獨立的暗語──自由古巴．」
譋一邊擦杯子一邊解釋著．
「咦？想說怎麼還沒開店，原來在聊天啊．」
老闆推門而入，望見員工們坐在一起聊天，倒也不生氣，反而想湊一腳．
「唷，捋捋和將將來啦．」
他坐在平日最愛的位子，吧台倒數第二個位子，看著昨天翹班的兩位大牌員工．
「別老是捋捋和將將的叫，他們長大了．」
譋放了杯教父在老闆面前，還不忘提醒他時間的流逝．
「唉唷，他們都沒說話了有什麼關係嘛，而且，他們可是我養大的小貓呢．」
老闆笑笑的看著他們，當初吸引他收留他們的眼神，如今還在呢．
「……」
捋一口飲下剩下的幾口酒，站起身朝鋼琴走去．
「嘖，捋捋還是這個樣子．」
「是你說不要我們改變的，不是嗎？」
將放下空了的杯子，輕輕的道．
「我喜歡這樣的你們．」
將勾起淡笑，淡到讓人看不出他笑了，他緩緩的走進他和捋的世界，他們同時看向老闆，別有深意的眼神，一種感謝．
「將，我們走吧．」
男孩對了另一個擁有和自己一樣臉孔的哥哥說．
「能去哪？」
「不管去哪，我們都不能待在這裡．」
「捋…」
另一個男孩摸了摸男孩的臉．
「將，這裡已經沒有我們容身的地方了，那些人不會好好待我們的．」
名喚為捋的男孩指著正在祭拜自已父母的男人和女人，一臉厭惡．
「我們走吧，失去的東西，我們早晚會要回來的．」捋牽著將的手，認真的道．
「…嗯！」
帶著簡單的東西，他們趁著夜晚離開那個打從父母去世後一直關著他們的地方．
「總有一天，爸媽的牌位和遺產我們會拿回來的．」
忘了走過多少地方，忘了是第幾天，隱約的感覺出已經進入深夜，街上的店面都已經關了，只剩盡頭，唯一一間還亮著燈的店．
推開門，只見到一位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和只能用冷來形容的女人．
「唷，看看進來的客人，兩隻半夜不回家的小貓．」男人露出嘲笑似的笑容，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
「離家出走的吧．」
女人緩緩的開口，好像所有人事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那可不好呢．」
男人嘴上這麼說著，卻是興奮不已的表情，他打量著站在門口的兩兄弟，將感受到他不禮貌的眼神立刻將捋拉到自己身後．
「小弟弟，你們叫什麼名字呢？」
男人緩步走向他們，換來的是更警戒的注視．
「不要這麼兇嘛，告訴大哥哥，說不定大哥哥會收留你們喔．」
「大人的話都不可以相信．」
站在身後的捋將這句話說的又大聲又響亮．
「哈，哈哈哈…很好，我喜歡你們．」
男人大笑著，伸手想摸將卻被將反手打掉．
「嘖嘖，這樣吧，你們說出來，我就收留你們一段時間．」
男人低頭看著他們，將正眼對上他，眼中的不馴和高傲，像極了被人寵大的家貓．
「真的？」
「真的，騙你們我就把這間店給你們，後面那個大姊姊可以做證人．」
將朝著男人指的方向看去，女人只是點了點頭．
「…好吧．」男孩們首次妥協．
「好，我叫邵武，你們呢？」
「我叫將，他叫捋，我是哥哥．」將依舊將捋擋在身後．
「好吧，希望你們能為這家店做點事．」
「轉眼五年過去了．」
老闆搖著手中的教父，聽著他們的演奏．
「阿武，你應該知道了吧．」譋轉頭看向投入音樂中的他們．
「知道什麼？」
「昨天他們要回了他們當初該拿走的東西．」
「那些本來就是他們的．」
老闆輕笑著，他養的可不是兩隻只知道玩音樂的小貓，跟著那個男人，他們可說是精英呢．
耳邊的音樂轉停，已經到了幾近天亮的時間，是夜店該休息的時候了．
「將．捋，你們過來一下好嗎？」
老闆對著開始收拾東西的兩人喊道．
「什麼事？」
並肩走過來的他們，真的有長大的感覺．
「老實告訴我，待在這裡是否讓你們感受到被關起來的感覺？」
「……」
兩兄弟彼此看了一眼，這不是他們認識的老闆．
「你們當初五年的契約已經到期了，現在你們可以選擇離開或留下，你們已經獨立了．」
這句話讓兩兄弟沉默，也讓對他們有了特殊感情的譋停下了手邊的工作，等待著他們的答案．
「…武…」終於人有輕輕開口．
「捋，沒關係，你說吧．」
「夜店就是我們的天堂，我們可以在這裡自由的飛，我們早就已經自由了．」
捋緊緊拉著將，露出連老闆都不曾見過的笑顏．
「我們會留下來的，因為有你和譋姊，才有我們啊．」將也笑著開口．
「我們在這裡真的很開心喔．」
譋靜靜的看著他們，老闆也看著他們不語，許久後才困難的道，「你們…可以下班了．」
對他們揮了揮手，在他們轉過身後，偷偷的擦拭著不小心濕掉的眼角．
「這對兄弟還是這麼可愛，是不？」
目送著他們離開，譋為自己調了杯藍月亮，有些欣慰的道．
「如果，他們不是一對會更好．」老闆快速掩飾過方才的情緒，回到平時喝酒嗑瓜子模樣．
「一對？什麼一對？」
完全無法進狀況的小九終於有發問的機會．
「就是這麼啊！」
老闆右手比１，左手比０，笑的戲謔．
「什麼！不會吧！」
小九望著兩人離去的方向，不敢相信的大叫，雙胞胎近親相姦！？
「都給我上就好了嘛…」
「啊？老闆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自言自語而已．」
老闆笑咪著眼看了眼正在搖頭譋，其實，他的服務生也蠻可愛的呢．
「對了，將，我們要不要告訴老闆當年我們謊報年齡上班？」
「嗯…我看算了．」
合約說要到２３歲，當年的他們不過是個１７歲的小鬼頭．
「嗯．」
在無人的街道上，晨光緩緩灑下，一對有著一樣臉蛋的兄弟牽著彼此的手消失在街的盡頭．
于２００４年７月９日黑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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