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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日記﹞


♀ 05.

我走進，一個名為《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故事裡的男人，很愛說故事。

一開始，他們都是這樣說的：『我要告訴妳一個故事…。』




♀ 06.

我坐在車子的副駕駛座，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一臉無可置否。我沒有特別想要聽故事，但是如果有人一定要說給我聽，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這是一個七十歲老人跟我說的故事，內容與他一生的漂泊流浪有關。他曾是身價好幾億的上市公司董事長，但是他跟我說這個故事的時候，卻身無分文，奄奄一息。』

這是陳永漢跟我說的第一個故事。

『一個快死掉的老頭…』為了表示禮貌，我稍微反應一下。

『是的，說完這個故事，他就走了。』陳永漢嘆息。

『這樣會不會太戲劇化了？』我質疑。

於是，第一個故事，主旨關於珍惜與分享。那位不懂得珍惜所有的老頭，最後落到孤獨終老的下場。



♀ 07.

說故事的開始，我的目光冰冷不帶溫度，與他有如陌生人般遙遠。

而「故事」彷彿有融化距離的能力，隨著情節不斷拉長延展，使得某種防衛的堅固的抗拒的城牆，逐漸逐漸消融了不見了。等到第三個故事說完，我們已經可以肩並肩坐在橋上看月亮，他繼續說著第四個故事…

似乎可以繼續沒完沒了的說下去。


果不其然，無論看過或沒看過我與他第一次見面便親暱共舞的死黨們，都紛紛打電話來關切是否有進一步約會的消息，充分發揮八卦傳千里的精神。才剛分手兩個月，又搭上一名英俊多金的男人，果真是個值得眾女人們在茶餘飯後拿來剔牙的好話題。

佳棻顯然是負責洩密的八卦情報中心，她好心地再三提醒我，四十五歲又有成就的男人，不可能沒有女人！不是結婚了，就是離婚了，或者結完婚又離婚了，兩者兼備。如果既沒有結婚也沒有離婚，那他不是gay，就是有不可告人的怪癖。佳棻認為，不可能有人能夠毫無瑕疵地在四十五歲仍保持玲瓏單身！而且，她認為多數女人都跟她一樣，不能容忍感情上有一些些斑點。除非，有足夠的金錢可以拿來填補那些坑坑洞洞。

說真的，無論陳永漢是以上哪一種，都不會令我擔憂害怕。因為，我對他既沒有期待也沒有要求，於是可以繼續沒有半點戒心地聽故事下去。他是一個說故事的高手，我們的關係就在一個又一個故事的鋪陳與陪伴下，日漸進展。

而所謂”日漸進展’，其實也是非常神速。

聽完第七個還是第八個故事時，我忍不住問他：『聽你說了這麼多別人的故事，何不說說自己的故事呢？』

他倒吸了一口氣，顯然並沒有因為「這個問題本身」或「發問者表現出的好奇」而感到高興，他還沒有準備好自己的故事，於是便詭詐地轉移話題，說了另一個故事，內容關於東方有一隻會浴火重生的神鳥，其要旨大抵與人類貪圖鳳凰的血及羽毛有關。

活了好幾千年的鳳凰，用同情的眼光，注視著貪婪的人類。



♀ 08.

通常，對女人來說，性愛的結果只有兩種：一種是挫折，一種是安定。

而且，這兩種結果都可以從女人的臉上觀察出蛛絲馬跡。


「挫折」比較好理解，通常代表對手總是翻身呼呼大睡，對事後煙的興緻遠超過女性胴體，或是那些自以為舒服地抖兩下就可以讓伴侶性高潮的門外漢。

「安定」則是很不一樣的境界，是一種落地生根的安穩與自在。高潮不一定可以帶給女人滿足，安定則可以真的讓女人通體舒暢。當然，高潮是安定的基礎，但是被呵護疼愛欣賞的感覺，才是安定的關鍵。

當我與他舒服地躺在昂貴的汽車旅館裡時，我體會到那種「安定」的感覺。

卻也隱約覺得，自己正是那個被鳳凰注視的人，因為貪圖肉體的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