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特有的藥水味瀰漫著。
女孩坐在椅子上,蜷曲著哭泣。走廊空蕩蕩的,潔露亞嘆口氣。
『妳犯下了很嚴重的錯誤。』一個聲音對著潔露亞說。
『那你又怎樣呢,死神先生。』她沒有回頭。簡潔有力的回答。伶笑了笑。
女孩沒有發覺,奇異的氣氛在瀰漫。她看不見,也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
彷彿又看見了少年被狠狠撞飛出去的畫面,她又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
喀啦。
急救中的燈熄滅。
女孩,無助的瞪大了眼。伶,露出狡黠的笑。「接下來,就是速度的比賽了。」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醫生用著一貫的說法,來宣示少年的死亡。
蓋著白布的病床被推出,終點,是太平間。放死人的地方。
第二章。隱藏的真實
我看見了天使的羽翼,和惡魔的尖角。
我看見了死神的鐮刀,地獄的烈火。
然後,我看見了友善的雙手對我伸出。
以及,深愛女孩的淚……
滴答。滴答。滴答。
時鐘的聲音?這是哪?
「殺--」「是我們的!」「可惡的傢伙!」
廝殺的聲音……
「不要哭。站起來吧。」
清脆的女孩之聲……
好多好多的東西,在我眼前變成了水藍色的漩渦。
我……我?我是誰?
我……
「別進去喔。千萬不可以進去喔。」抱著一隻米色兔子玩偶的小女孩說。
少年正一腳跨入藍色旋渦之中。
「進去了,就回不來了。」女孩微笑,「就算是再怎麼真實的聲音、畫面,也都只是回不來的回憶。」
「你的回憶那麼多那麼長……你想慢慢再經歷一次,也需要很多時間。」
突然,女孩的手舉起,「你,不想再見到她嗎?」
猛然一顫。少年像是被打醒似的,他將跨出去的腳收回。
「那我該去哪?」他垂下頭,數著漩渦的圈圈。一圈、二圈、三圈……他默默在心中數著。小女孩將兔子高高舉起,低聲唸道:「記憶的長河啊,關閉你的開口;然後引導你的主人,走上他該走的道路。」
水藍色漩渦突然關閉,而少年,墮入了另一片黑暗之中。女孩笑了笑。
「叮祈覺得好好玩。真是有趣的神器耶。」她對著兔子說。
只見兔子動了起來,「快到中間界去吧,可可羅娜等很久了,小心她罵人。」
兔子伸出短短的手,劃開了一道六芒星狀的門。
女孩牽起兔子,微笑著走入。
「這……這?」少年拍拍膝蓋……對喔,幽靈沒有膝蓋。他想。「這是哪?」
「中間界。介於人界和天界之間。」一個白髮女孩對他說,白髮女孩有雙純潔的翅膀。
少年拍拍頭,「我……我叫梁易輝,幸會幸會。」女孩對他笑了,卻不答話。
血腥味。梁易輝愣住,望著自己腳邊不知是什麼的殘破殘骸。剛剛、聽見的、廝殺聲?他有些迷惘,望向女孩尋找答案。
「等一等。」又是一個陌生人,戴著灰斗篷、拿把大鐮刀的奇怪人士。梁易輝下意識的想到--死神。「天使小姐,妳想先下手為強嗎?」
「沒有呀。」白髮天使賊賊的笑著。
梁易輝只覺得一片混亂。現在是怎樣?我……死了對吧?但是,死了居然跑出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人?
白髮天使一把拉過梁易輝,唰的張開她的羽翼。有…三對翅膀?死神思考著,「我不記得…六翼天使裡有妳這麼一個小鬼頭?」
「真是抱歉啊,不管怎樣,我都要帶他走。」天使笑開了,梁易輝只感覺到自己在冉冉升空。但是?
一道鎖鏈,正直直的對著他們來!
「哇啊啊!」梁易輝大叫,天使瞇起眼。
鏘鋃!
一聲碰撞聲,只見死神將自己的大鐮刀,砍向鎖鏈。天使越飛越低。
「成功了。」她低聲說道。「我是潔露亞,請多指教。」語畢,她手中出現雙劍,衝過去幫助死神。潔露亞、死神及鎖鏈鬥在一起,梁易輝只能傻傻的看著,半點忙也幫不上。
這種突發狀況,不是他這種小靈魂幫的上忙的。但是,好像沒有人給他喘息的機會,因為……「喔喔!」梁易輝看著從地上伸出,緊緊捲住自己腳的尾巴。
尾巴的前面有尖角,而且是紅色的。這時,一個俏皮的聲音從地上傳來--「跟我走吧?」
梁易輝發現自己正往地上沉去。
「不好!」潔露亞及時發現,挺劍來救,「六翼的封印啊,請將面前的黑暗去除。」她輕聲唸道,白光燦爛,尾巴鬆開了。鎖鏈那邊的戰況也沒因為她的離開,而有鬆懈半毫。那名死神身軀雖然瘦小,但揮舞起大鐮刀,看起來完全不費力;死神這時將鐮刀狠狠的撞擊地面,鎖鏈發出黑光,卻鑽入地底逃了。
天使的翅膀再度發出白光,梁易輝感到一振暈眩,是白光太刺眼燦爛?還是他的存在對於光芒來說太過卑微?他一有稍微的迷惘,地底鑽出了一隻手,再度抓住他。「咦?」只是這次,一道微風拂過他,手縮了回去。
× ╳ × ╳
佛堂,靈柩,白燭,遺像。
女孩坐在少年靈前認真誦著經。
她接起響了好久的手機。
「喂……?」她開口。
「佳儀嗎?是媽啦。」
「恩?有事嗎?」
「我說啊,妳和張家少爺的婚禮……」
「無限延期。」女孩簡潔有力的回答,然後掛掉電話,將手機狠狠甩到一邊。不管手機的鈴聲又再度響起……
誦經。我要認真的幫易輝多唸點經。她想。
× ╳ × ╳
「這是…?」梁易輝感受著身旁的風,疑惑。
死神收起鐮刀,「也想要你的人。」他說。
「不是,這……」
「是念。」潔露亞回答,「我沒看過這麼強的念呢。」
梁易輝的腦海中突地閃過那個女孩的容顏,但他卻忘了她的名字……為什麼呢?
「我想,該是把一切都說清楚的時候了?」潔露亞一揮手,空中就出現了一個茶几,茶杯和茶壺也都準備好了。
她倒出熱騰騰的茶。
那是一個混沌的世界。
神,也就是造物主,祂獨自一人生存在混沌的世界中。
也許祂覺得太過寂寞,於是祂用祂的手,劈開了三個世界。
那是人界、天界、魔界。
「這樣,好的和壞的都有了。這個世界應該會平衡的很完美。」祂滿意的說。
但是,這三個世界開始爭鬥;天界保護人界,人界害怕魔界,魔界攻打天界。
許許多多的生命在爭鬥中消逝,囤積在祂所住的地方。
於是,祂劈出了死神界與中間界。
「處理亡靈的人與囤積亡靈的場所都有了。」祂這次撇下了嘴角。
但是,人界開始分裂,分裂出了許多國家。其中,一個叫做「中國」的國家,派人前往祂住的地方。「請將犯罪的人送來我們中國的『地獄』吧,我想您也需要再創造一個新世界。」他們凶惡的露出獠牙。
「犯罪的人,需要受到責罰。」祂捨不得自己創造的子民,於是答應,但祂的眉頭卻深深的鎖起。
最後六個世界,圍成了個圈子。每個世界的慾望,卻都是無止盡的。
「我想,最後一個世界,該被創造了。」那天,祂的眼角滑出了淚水,整整哭了三天三夜。祂告訴人界一個叫諾亞的人,然後用淚淹沒六個世界,洗淨所有人身上的罪。
祂知道,總有一天,會回復的,子民們的慾望。
所以,祂在世界的圓心,造出了最後一個世界。
再次,屬於只有祂的空間。「極神界」。
而祂,留下了七個神器。
「當世界再度失去平衡,會用到的。」
「只是,機會只有七次。看似多,卻永遠都不夠。」
「機會只有七次……?」梁易輝偏著頭,不解。
「七個神器啊,知道嗎?一個神器使用一次便會被回歸極神界,但沒有人知道極神界在哪。」潔露亞仰頭將茶喝下,第三杯。而死神從頭到尾都沒說話,只是,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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