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不懂。
他從來沒有認真去細分過愛與恨的差別何在。
不懂走過迂迴小徑的滋味如何,只會傻傻地向前邁步。
不懂該怎麼停下腳步深思熟慮,只會默默地受心擺步。
像個傻娃兒,傻至身心。
傻到連快樂與悲傷的差別何在也忘的回想不起。
傻到連記憶中的汙點與純白是為何存在都忘卻。
只記得胸口上的一痕一傷是由誰造成。
只記得惹的滿身疼的羈絆是誰播的種。
□ ■ □ ■
天晴雲淡。
略帶寒涼的徐風掠起幾縷墨色的髮絲。
圓溜溜的墨瞳在眼眶內轉啊轉。
轉到連自己都覺得眼快花了大半他這才停下這無聊之舉。
伸出左腳向前踢踢,再伸出右腳向前踢踢。
伸出左手向旁抓抓,再伸出右手向旁抓抓。
已經不清有幾株花與幾枝葉在他這樣毫無意義的舉動下被摧殘凋落。
沒辦法啊,他無聊到已經不知道可以拿什麼來打發時間了。
只好以剝奪別人的生存時間來當做給予自己的消遣。
反正只是路邊的花花草草,沒有人會為了它們的消失而感到難過的。
隨處可見、唾手可得的東西,有誰會願意花費心力去為它們感到憐惜?
──答案永遠都是否定的。
畢竟、在人的生命逝去時,他們為此感傷的時間也不過是那短短一剎。
那麼、這種比人類還渺小的存在有何意義呢?他始終想不透、看不清。
若說因為他還只是個孩子所以才會不懂,那麼說他不懂的人類才真的是愚蠢。
誰說孩子不懂?誰說孩子看不清其他人類的作為?
其實他們什麼都懂,只是從來沒有言語過,僅只放在心底沉澱。
有時,沉澱的時間過於漫長,自己很容易便會漸漸淡忘。
忘了曾經為了什麼而思索,忘了曾經為了隱瞞什麼而窘迫不已。
也忘了曾經為了什麼而歡笑、為了什麼而流淚……
──一切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啊。
──早在那個時候,他便一無所有了。
像虛無的夢、像不實的空氣。
等到真正醒悟時,才驚覺自己其實什麼也沒有擁有過……
什麼……也沒有了啊……
□ ■ □ ■
「佐助。」低沉的嗓音迷人入耳,在耳畔如漣漪般迴盪不散。「我今天有空可以陪你,想練些什麼?」面上綻出柔笑,鼬伸手憐惜的撫著佐助略帶亂翹的墨髮。
佐助噘起了小嘴努力思索,圓滾滾的大眼睛眨啊眨,爾後彎起了墨眸燦爛一笑。
「就繼續練上次未完的飛鏢術吧!哥哥上次示範過之後也沒教我,小氣──!」伸手朝眼睛下方一拉,紅潤舌頭頑皮的吐了吐,一個標準在不過的老套鬼臉便出現在佐助的小臉上。
鼬很是無奈的嘆了口息,卻還是很有耐心的將他對佐助說過無數次的話語再提出來說一便。
「那件事我說過很多次了啊,佐助。」鼬伸出手臂,一個使力便將佐助扛在自己肩頭上,爾後踏著冉冉步伐步出門外,才接續而道。「現在學那招對你來說還太早了。」
鼬側過頭凝視著佐助,露出抹歉疚的笑容。
佐助聞言則是不滿的嘟起嘴,臉頰圓股股的模樣看起來甚是可愛些。「才不會呢!上次會扭傷腳不過是失誤罷了,這次、這次我一定可以辦到!」
鼬垂首搖著頭,不知是無奈還是不同意。
「不行,你會受傷的。」鼬捏了捏佐助鼓著的臉頰,神色略帶哀愁的望著他。「我不希望你受傷,所以……對不起。」最終,還是以微笑做結。
看見哥哥如此堅決不肯讓步,又露出那般表情,佐助只好自個兒在那嘟著嘴生悶氣。
看見自己弟弟生著悶氣,將頭都撇到了一旁,嘴角暗自微揚。
「……你笑什麼?」生氣歸生氣,但佐助的視線從來不曾從鼬那張面容上抽去,想當然爾會看見方才那瞬逝的微笑。
「佐助,你生氣起來的模樣還真是可愛呢。」鼬憑著自我的感覺說了這麼句,原以為佐助會破口大罵些什麼,沒想到他卻是羞紅著臉唖唖無語。
出乎意料的反應,讓鼬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只見佐助的頭頂似乎快冒出了謎樣的煙霧。
「……佐助?」鼬伸手輕撫上對方柔軟的臉頰,竟真感到有些燙,不禁愣住了一會兒。「……你發燒了?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說?」
難得的,話語中出現了些許斥責成分。
但這也是對於自己所重視之人才會有的情感與擔憂。
「只是、只不過是發燒而已不算什麼!我沒關係的,還是可以去練習!」
明明全身都燙的難受,視線也開始有些昏眩,但是他不想就這樣結束今天,他不要!
「……佐助,我是在問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神情略為轉成嚴肅,鼬蹙起了雙眉凝視著佐助,銳利的視線像是要把人看透般,透入了內心。
或許他懂,他懂得為何佐助不願意說出口。
但他想聽,他想聽佐助自己親口說出原因。
他討厭別人說謊欺騙自己,不管是有意無意、善意惡意。
佐助面帶窘迫,皺起的眉間似乎表示自己快落淚似的,眼眶中的淚光毫不掩飾的閃啊閃。
「因為今天是哥哥難得放假嘛!我只是、只是想多跟哥哥在一起而已啊……嗚啊──」
語落,滴滴晶瑩隨之滾落。
逐漸沁濕了彼此的衣裳。
怎、怎麼話一說完就哭了──?
鼬的腦海慌亂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一面說些安慰的話哄著他、一面摸摸他的腦袋安撫情緒,然後領著哭成淚人兒的佐助返回屋舍。
回房後,或許是哭累了也可能是感冒讓人昏昏欲睡,佐助還未躺到床鋪上便在鼬溫暖的懷中墜入令人沉醉的夢鄉。
溫柔的眼瞳映入人兒可愛的睡臉,嘴邊微微勾起抹彎月。
鼬也不打算讓佐助睡床了,反正睡他身上也可以睡的如此沉,那又何必再動他呢。
他只要淡淡的幸福,只要此刻這種時光便已足夠。
其他的事物,他不敢再多去奢求。
有得必有失。
這道理他懂,所以只要這樣就滿足。
真的、只要這樣就可以。
不要再給他更多、更多,過於沉重的甜蜜他承擔不起。
□ ■ □ ■
睜眼,望不見未來。
闔眼,望不見從前。
懵懂無知的兒時,只懂得將視線專注於自己重視之人身上。
其餘的人既與自己無關,那對於他人傾心也實在過於愚昧。
只要一個可以注視的人便足夠。
其他的人類?不屑一顧。
他們沒有資格映入我眼底。
能夠在我心徘徊的身影,只能有他。
無論是現今不變的身影,亦是未來變調的殘像。
至使至終,無關乎愛與恨,就只容的下他一人。
唯有他、唯有他……
□ ■ □ ■
驀然冉冉睜眼,墨黑的眼瞳頓時有點反應不適般恍惚。
細瘦的手臂抬起,揉了揉略帶惺忪且乾澀的眼眸,這才看清了自己身在何處。
「這是……哥哥的房間……?」佐助語帶疑惑的起調,小腦袋晃啊晃的轉動,確認這的確是自己哥哥的房間後,心情更是混亂。「為什麼我會在這呢……」
印象中,自己應是晨早便和哥哥出門準備修練去,而在途中似乎發生了些爭執……但確切的過程他記不是很清楚了,似乎是睡著還是發燒了……?說不定還哭過呢,因為現在眼睛好痛、好乾,而且腫腫的感覺不甚舒適……
揉揉眼,總覺睡意似乎還不想放過他似的襲上,佐助也沒多想便往後一躺準備繼續睡,卻在翻身的時候疑似看見什麼驚人的東西而驚叫出聲。
「唔啊──!」
嚇到之後反射性的往後一撞,柔弱的孩童身軀這就麼撞上了背後硬冷冷的牆壁,吃痛的哎呀哎呀怪叫著。而睡在佐助身旁同時也是讓他嚇到成如此窘態的人──鼬,就這麼被叫聲驚醒。
「佐、佐助?你怎麼了?」
怎麼一睜眼就看見個人在那裡抱頭打滾?
鼬真是一頭霧水的模不著狀況,但還是著急的上前關心了下。
擁著人兒入懷,鼬面貌上的神情也稍微柔和了些。
「……還好嗎?」看著佐助痛成這樣,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為何他覺得自己的腦袋似乎也隨著痛了起來。
「嗚嗚……不好、不好……痛死了……」佐助用手撫著頭被撞到的地方,一臉淚汪汪似路邊被棄置的小狗般,看的鼬好是心疼又是不知所措。
能為對方說做些什麼呢……?
除了說「乖,痛一下就過去了,忍忍」、「別哭、別哭,有哥哥在」之外,他還能為他心愛的弟弟,做出些什麼付出?
本就不善與人相處的他,覺得此刻真像是遇上世紀大災難。
而本來好好沒事、只有點疼的腦袋也越來越痛了。
「乖、沒事了,痛一下就好……如果連這點疼都不能忍受,那麼你就不能成為像哥哥一樣的忍者了喔,佐助。」這句話不知是激降法亦是他者,卻似乎奏效了般。
一耳聞,佐助頓時停止哭叫,帶著充滿水氣的圓滾眼瞳直直勾著哥哥的臉龐,滿臉的錯愕與打擊。
「哥、哥哥……你是說真的嗎?」從聲音可見,佐助是真的愣住了。
鼬有些為難與意外佐助竟會這麼認真的看待此事,卻還是默默的點下頭。
「那、那我得忍下來才可以!」佐助吸了吸鼻子,順手捉起鼬的衣服擦了擦眼淚,爾後燦燦爛爛的綻顏,用堅定的神情望著有些無奈的鼬。「我一定追上哥哥的腳步的!」
聞言,鼬倒是怔了怔,但最後還是投以一抹關懷的笑容,並且溫柔的拍了拍佐助的腦袋。
「嗯,我會等著你的,佐助。」
那時的微笑,略帶苦澀。
是幼小的佐助尚能看出來的情緒。
佐助僅只回以一笑而不語,是抹天真又純潔的微笑。
像是尚未被玷汙過的純白如此潔淨,讓人不願傷害、不忍觸動。
──但……他還能讓對方保有這份純真,到何時……?
「對了,佐助。」鼬像是想起些什麼,對著懷中拑M閃著淚光的人兒問道:「你剛才為什麼突然大叫?」
佐助聽了身子有些僵硬,但不說又不行,只好牽起抹略為尷尬的笑,吞吞吐吐的說:「因為……我沒想到哥哥會躺在旁邊啊,一看到就嚇到了還以為是誰呢……」
佐助紅著臉乾笑幾聲,而鼬則是僵化成的僵硬的具體化石像。
……我的臉有這麼可怕嗎……?
像是看出的鼬臉上的異樣,佐助趕忙慌慌地含糊解釋。
「我、我只是沒想到會有人睡在我身旁,所以嚇一跳而已!哥哥你不要亂想些什麼奇怪的東西噢……」佐助一臉擔心的凝視著依然僵化的鼬,骨碌碌的圓瞳上又瀰漫了些水霧。
雖然這話語對鼬來說並沒有安撫人心的效果,但眼看自己弟弟的眼眶又盈了滿腔淚水,他也不好說什麼亦是做什麼,只好自己提振精神,然後摸摸佐助的頭笑說沒關係。
能付出的,已竭盡所能。
能給予的,已竭力傳達。
能對你說的話語,卻尚未說完就得停歇……
「對不起,佐助。」
就在兩人皆躺下準備繼續補眠時,鼬突然說了這麼句讓佐助一頭霧水的話。
「……啊?哥哥是指你嚇到我這件事嗎?我都已經說了沒關係的嘛!」佐助面對著鼬露出抹燦燦爛爛的開心笑顏,爾後往對方的懷裡鑽啊鑽的,裹著被子縮在鼬的懷中。
「佐助……」
「這樣睡比較暖和而且也比較不會寂寞嘛!哥哥平常朋友就少了,這時候有個人陪著哥哥一塊兒睡應該也不錯吧?嗯?」
孩童天真的思想、孩童天真的話語……
這些都是他早就失去也擁有不了的東西。
鼬聞言後笑了笑,伸手將佐助攔近自己懷裡貼近些,這時才驚覺懷中人的平律呼吸,不由得失笑了聲。
孩子果然就是孩子啊……佐助還小呢。
然而,我卻再也無法給予你什麼了……
──對不起,佐助。
話語是與人道歉,卻也是再再提醒著自己。
提醒著日後的自己……
──對不起……
□ ■ □ ■
只是看著你的眼,就可揣倪出與以往的不同。
只是看著你的瞳,就可揣倪出與以往的改變。
人不可能一成不變。
每年、每月、每日、每時、每刻、每分、每秒……
我們都在改變成自己不熟悉的自我。
但有些事情仍然無法改變。
就如同你是你、而我是我……
不會相同、不會相融。
我們至始至終,都是不曾相交的彼此。
只因為你是你,而我是我……
□ ■ □ ■
有時,過去的美好恍若煦光,照映在人身上的溫度總是暖入人心。
但,當過去都已成為了回憶,煦光將化為鋒利的刃,在心上割著條條烙痕。
做夢也想不到的、怎麼想都想不到的……
宇智波鼬在他六歲那一年,粉碎了他曾認為是那麼美好的一切。
族人們溫柔的眼神、族人們親切熱情的招呼聲、族人們關懷且善於包容的心……
如今什麼都被毀滅的化成末散成灰,消失的無以覆見。
什麼都沒有了。
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啊……
微風撫掠過的大地,僅能掃起一層層的塵埃。
卻再也無法看見族人絲毫的殘影骸跡。
這樣的一切,算什麼?
過去的光景,又算什麼……?
為什麼你要奪去眾人的性命,卻唯讀留我一人獨飲悲痛?
為什麼要我苟活下去、為什麼要我恨你……?
為什麼要棄族加入曉、為什麼要選擇背叛……?
──為什麼你也不再對我微笑了呢……?
我親愛的哥哥啊……
無論我怎麼喊怎麼叫,你也聽不見我的聲音了吧?
無論我怎麼哭怎麼笑,你也看不見我的表情了吧?
打從一開始就只是我自做多情,以為彼此的付出都是傾心且真實……
怎麼會愚蠢到現在才發現,是自己認真過了頭?
為什麼已經選擇了要恨你,卻依然留戀著過去的你……
為什麼到了最後……還是無法去遺忘,這樣的一個你……?
盲目追逐的影啊,請傾聽我的嘆息……
散不去的晨霧啊,請淡化我的悲傷……
我親愛的哥哥啊……
你總是站在比眾人更高遠的角度,俯瞰你已不愛的世界。
從你的眼神裡我始終找不出任何形容詞來表達我現今的感受。
只是看著你,看著你一步步墜落,這樣……就可以了嗎?
儘管不行,但我又何來的餘力,將你帶離這不存在於你心中的世界……
又如何將早已烙印於我心中的你,狠心的抹滅……
□ ■ □ ■
早已下定了心,不願再為任何人付出最真實的自己。
早已下定了心,不願再讓任何人闖入我冰封的世界。
何來朋友、何來夥伴?
那種字詞在我眼裡,終究是個奢望不及的詞,沒能代表什麼。
甘願為我付出的人啊,我僅能以道謝答應你們,卻無能給予你們所要的情感。
願意為我展露笑顏、願意為我而哭、願意為我而感到悲憤的人啊,我依然僅能道謝或道歉,不能夠給予你們任何回應。
我的心已不願再觸碰、不願再去感受其他人的善意。
對我來說,曾經被那人毀滅的一切已是我心中的所有,無可替代。
對於你們的真心,我只能回絕。
不要天真的以為終有一天能駐進我心中,那亦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心中早已有人佔滿了全部,無法抹滅……
──不告訴你們事實真相,並不是真的想隱瞞些什麼,只是認為你們沒必要為我承擔過去。
沒必要為我擔心、沒必要為我勞心勞神,這只是你們單方面的愚蠢付出。
不會有回報的、不可能會有未來的……
付出過亦痛過,所以知曉,也比任何人都清楚確定……
──過多的付出只會突顯自己的無知與天真。
若是懂我言下之意,就不要再試圖接近。
若是懂我言下之意,就不要再試圖試探。
若是懂我言下之意,就滾遠點吧,無知又天真的人們啊……
我的心早已奉獻給予黑暗,充滿光潔的你們,不適合受到玷汙。
既然知曉了所有,就請遠離我吧……
不要靠近、不要接近。
不要再想闖入我早已緊閉的心扉。
──我已無心無力,再將我的所有付出給任何一人……
□ ■ □ ■
潛藏在心底之久的,早已分不清是何種情愫。
久違重逢後的心情,早已分不清是何種情感。
是愛、是恨、是喜、是悲……?
無所謂了,這些事情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所渴求的,並不是這種無謂的情感。
──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能夠……
「……佐助。」
與印象中略有差別的低沉嗓音響起,回蕩在腦海的最深暗處,不願散去。
「佐助啊,你的能力是否已足夠了呢?」
不見對方面上有一絲重逢後的喜色亦是任何感覺,面容上的冰冷依舊,是散發自心底的寒冽。
不同於自己面上的寒冰,是用一層層的防衛所堆積而起的面具。
哥哥一直以來就是這樣的人啊……
真的變了太多、太多的,是現在陌生的自己啊……
「沒有猶豫的時間了……佐助,戰鬥已經開始了。」
語方落,空氣便因這份沉寂而凝結成霜。
然、之後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已經沒有任何印象了……
依稀望見嫣紅的血噴濺,蜿蜒的紅似迷途的阡陌融入滿身的黑裝束。
究竟是誰的血,也早已分不清。
究竟是誰的淚,也早已弄不清。
而又是誰在低喃著道歉的話語,則是在驚醒之後才發覺的不可挽回。
「對不起……佐助……」
嘴邊硬是牽起的微笑、如同往昔的溫容嗓音,搭配著的卻是無盡的傷口與渾身鮮紅。
「……你說什麼……?」
有些吃驚、有些錯愕。
看著被草薙劍貫穿的身下人說出此話,向來冷靜的他如今再也無法壓抑內心的鼓動。
「是到如今才說這些有什麼用!你以為幾句道歉就能了事?你以為只要說聲對不起,從前的事就能當做沒發生過?你以為你的身體還能……」
話語及此,便再也無力訴說。
卻無法忽視自眼眶留下的溫熱,代表了些什麼……
沒救了、沒救了。
劍身早已狠狠穿過要害,而其餘地方也遭受到自己的強烈攻勢。
──已經沒有救了……沒有任何人能夠挽回即將瀕死的生命……
「……為什麼要哭呢?這應該是你的願望,不是嗎?」薄唇勾起嘲諷似的微笑,然自己的眼眶卻也逐漸濕潤,只是不準讓淚流下而強忍住,僅只綻顏。
……願望?
你的死亡,就是我的願望了……嗎?
不對、不是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從來都沒有希望過你離開我身邊,我渴望的是、我奢求的是……
「才不是、才不是這樣!我的願望、我的願望是……」激動的話語依然無法挽回些什麼,手臂僅能顫抖的擁住眼前即將遠離他的人,卻無法再給予更多的慰藉。
「……謝謝你,佐助……」
聞言後,腦袋更是混亂的無法思考。
為什麼要跟我道歉後又道謝?為什麼你總是……
「為什麼你總是一句話都不說,然後自己就做了論定?為什麼你總是、總是這樣……」
為什麼你總是這樣溫柔,為什麼你總是這樣讓我無法徹底厭惡……
為什麼這樣的你,值得讓我去留戀……?
為什麼我……
「因為……你是我唯一的親弟弟啊……」
錯愕之下,不自覺的將目光移向對方眼眸,卻依然無法從對方深沉的墨瞳中讀出些什麼、卻依然無法從對方的話語中解讀出正確訊息。
「有太多太多的東西,我未曾給予過你,也已無力再去奉獻……」
「對不起,佐助……我只是個不稱職的哥哥啊……」
最後絕言,贈予的是無盡道歉與猶若曇花似的笑靨。
最終的絕美綻放,最終也只有凋零的份。
漸漸沒了氣息的身軀、漸漸沒了溫度的身軀,抱在懷中總是那麼的不真切,猶夢若幻,卻不可否定它的真實性。
──眼前的人,已經因為自己愚昧的改變,而投奔死亡。
「哥哥……哥哥……」
我所要的、我長年來所追求的,真的、真的都無關乎愛與恨……
僅止求你一抹笑容,竟也如此艱澀,甚至賠上了不會復甦的生命?
為什麼明明彼此在意,卻又狠下心來互相傷害?
為什麼自己總是在最後,才在這裡落淚後悔著自己的愚昧?
實在是太蠢……實在是太愚蠢了啊……
互相傷害的結果,終究是兩敗俱傷啊……
我封閉的心,只為你而敞。
不讓人進入,是不希望任何人奪去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是不希望、不希望你的身影會從我心底徹底消失……
對方的眼已闔上,陷入亙古沉眠。
那我是否也可以閉上雙眸,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般,像兒時的自己一樣再度追逐著你的身影……?
沒有你的世界,已經不再重要……
沒有你的世界,已經不用再去眷戀……
沒有你的世界,已經、已經是一場空夢了啊……
或許,也該是停止腳步,好好休息的時候了。
倘若闔眼之後還能再見到你,那我、便再無所求……
──倘若你還能夠再對我微笑,便以足夠……
──我要求的,僅止於此、僅止於此……
生命,對我而言以不再重要。
我只要能相擁著你直到終幕,就什麼也無所謂。
什麼也……無所謂了……
逐漸朦朧的意識中,依然可見對方離去前的那抹淺笑。
只要這樣,只要這樣就好……
這樣……我便不會再有什麼依戀……
而你不在的世界,也就不需要我的存在了……
一切、歸零。
終有一日,我們的靈魂會再度吸引彼此。
互存、互依。
不離、不散……
□ ■ □ ■
徐風清撫,緊緊以背相連的墨髮,便隨著那突來的吹拂勾勒出道道弧痕。
對於風無害的肆虐,年紀稍長的少年僅止以笑帶過,但靠在他背後的孩童卻一臉不服氣的噘起了嘴,股著圓圓的臉。
「……頭髮又亂了啦。」猶若低咕似的小抱怨自孩童嘴中傳出,他蹙起了眉轉首看向身後的人,又是不滿的報怨。「剛剛才給鼬哥哥你梳過的說……」
鼬聞言依然笑而不答,爾後卻輕輕搖了搖頭。
「這種小事不要怪罪於任何人事物,佐助。」語落,他轉過身子以膝著地面對著佐助的背後,爾後將頭自對方的肩頭探過去,對上人兒的面容後就是一抹弧彎。「再幫你整理一次就好了啊,沒什麼的。」
佐助有些被對方的微笑懾住,愣了幾許才捉回意識,用泛著紅潮的臉滴羞的淺笑了會兒。
「對了、對了!我昨天夢見了些很不好的東西呢……」說著說著,腦海中也不禁浮現昨晚夢見的畫面,面容因而有些哀愁與悵然。
「嗯,是些什麼夢呢?」鼬輕聲問了聲,話語中總有著藏匿不住的溫柔的寵愛。
佐助偏頭想了想應該怎麼解釋比較好,那小腦袋左轉轉右轉轉,好不容易才理清了所有原委,便開口語論。
「好像是……哥哥你背叛我,殺了全村的族人後加入了一個很奇怪的組織,而我就因為這樣恨著你,恨到後來……似乎是過了很久之後吧,我再度遇見你的時候,就把哥哥你給……你給……」
語至此,佐助的眼眶已經盈了滿滿的淚水,一臉泫然欲泣的模樣讓鼬也不忍心叫他說下去,便停止了這個話題。
但最後,佐助卻一臉難受的望著他,像是希望他能說些什麼,為了不讓自己心愛的弟弟有任何不開心之事,他牽起抹笑靨,允出承諾。
「放心,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的,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這是我們約定好的事情啊,佐助。」語落後,鼬抱起佐助的身子,面對面投以微笑。
「嗯!我當然不會忘!我們約好會永遠在一起的啊!」
佐助燦燦爛爛的笑了開來,這份幸福感也不禁渲染入鼬的內心,化為陣溫暖的光芒,照暖了他的心窩。
一直以來、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
只要你願意對我展露笑顏,就是能照暖我心中的煦光。
對我來說,這樣便已足夠……
只要你依然在我身邊的日子,就是幸福……
──我們彼此互依互存、相生相惜,直至世界盡頭的終結……
直至靈魂破散,無以復原。
直至世界盡頭,不覆往昔。
直至……
……
The End
*某狐亂吼:
吼嘎嘎嘎--(倒地)其實這篇在七月初就寫完了囧ˇ
如題是慶賀與師父相識滿一週年的鼬佐嘎嘎ˇˇ
原本只有規定六千五但不知不覺還是寫到七千五以上(爆)
會這麼晚放的原因是因為希望她第一個看ˇ
所以今天她到我家看完後我才發帖的(自爆)
以後還請多多指教啊,乖兒子xD(何)
其他日後待補xD(毆爛)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