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影壇又有一位傳奇人物去世了。
曾經替名片《逍遙騎士(Easy Rider)》、《浪蕩子(Five Easy Pieces)》、《洗髮精(Shampoo)》和《紙月亮(Paper Moon)》掌鏡,擔任《紐約、紐約(New York, New York)》,《魔鬼剋星(Ghost Busters)》、《新娘不是我(My Best Friend’s Wedding)》、《麻辣女王(Miss Congeniality)》等片攝影指導的名攝影師拉斯婁.柯瓦奇斯(Laszlo Kovacs)7月23日病逝洛杉磯比佛利山家中,享年74歲。
拉斯婁出生在匈牙利,因為紀錄了匈牙利民眾對抗蘇聯軍隊的血淚抗爭,成為逃亡美國的政治難民,卻也憑著自己的專業技藝,在1960和1970年代開創了強調自然採光和真實動感的攝影技法,而成為好萊塢備受尊敬的攝影師,曾在2002年獲得美國攝影師學會(the American Society of Cinematographers (ASC))頒發了象徵最高榮譽的終身成就獎。
就像每一位知名影人一樣,拉斯婁從小就愛上了電影,還在匈牙利鄉下唸小學時,學校禮堂每星期都會拉上一張床單做銀幕就放映一部電影,拉斯婁負責發放每周上映電影的宣傳單,因而得能坐在最前排觀賞電影,不但開啟了他的生命視窗,同時也是逃避現實的夢幻天堂。
父母親原本希望他唸工程與醫科,但是一遇到數學或工程,他就頭疼,寧願蹺課溜到電影院去,因而知道了匈牙利有一家布達佩斯影劇學院(the Academy of Drama and Film in Budapest),他順利申請入學,也遇上了影響他最深的老師喬治.伊爾斯(Gyorgy Illes)。
喬治.伊爾斯是攝影系的系主任,但是他的攝影課不先教攝影,而是先教繪畫。要求學生先用炭筆繪圖,從中體會什麼是線條、構圖和光影,同時他也要求學生去學習有關音樂、文學、歷史和建築的課程,打下深厚的人文藝術基礎。
大四那年,蘇聯軍隊入侵匈牙利,爆發了1956年匈牙利街頭抗暴革命運動,目擊了蘇聯坦克在街頭穿梭來去,隨意掃射,民眾被迫奪門跳窗逃生的場景後,他就向同學維蒙斯.席格蒙(Vilmos Zsigmond,後來也成了好萊塢的頂尖攝影師)表示:「我們不應該在歷史事件上缺席,只要聽見槍響,我們就要趕往槍響的現場。」
於是拉斯婁和維蒙斯就向系上借了攝影機,四處張羅底片後,把機器藏在紙袋中,在鏡頭前挖了一個小洞,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偷偷拍下了三萬呎手無寸鐵的匈牙利民眾奮勇對抗蘇聯軍隊的血淚影像。
很快地,他們的行動已經被蘇聯秘密警察察覺了,兩人被迫把膠捲藏在裝有馬鈴薯的布袋中,冒死穿越蘇聯軍人嚴密鎮守的邊界偷渡到奧利地,就憑著他們拍攝的影像爭取到美國的政治庇護移民美國。他們記錄下來的抗暴實況影片後來就在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新聞節目中公開播放,由知名的主播克朗凱(Walter Cronkite)配音解說,轟動了歐美。
拉斯婁生前完成的最後一部作品就是根據當年拍攝的底片和其他資料及新素材,重新完成的匈牙利革命紀錄片《旌旗裂痕(Torn From the Flag)》,,不忘本的他還會利用每年夏天時候回到布達佩斯電影學院開設大師講座課程,教導新生代的匈牙利 電影工作者。
抵達美國時,他一句英語也不會說,做政治難民,從頭打拚人生的生活其實相當困難,他找到的第一份工作竟然是去採集楓蜜,後來,才派到西雅圖的一家電視台負責沖印新聞影片,回歸他的專業本行,但是一直要到移居洛杉磯後,他才如願以償開始了電影人生。
他在好萊塢的傳奇事蹟包括早年愛替低成本電影出任攝影師,在粗糙但是充滿實驗勇氣的工作環境中累積了不少經驗;他一度還把攝影機比喻成為是攝影師的小提琴,一琴在手就能拉奏出動人的樂章;替《逍遙騎士》掌鏡時,還為了追求摩托車騎士的風采,不惜違逆了當時的攝影禁忌,出現了不少逆光鏡頭,畫面上還不時有逆光拍攝時跳閃出來的彩虹光影,被不少前輩揄揶為基本功不夠,但是生動有力的影像效果,卻讓《逍遙騎士》的攝影成績份外鮮明,吸引後繼的攝影師相繼跟進效法。
《浪蕩子》的導演鮑勃.勞佛遜(Bob Rafelson)就盛讚他勇於挑戰成規與禁忌,開創新的影像語言,並且推崇他最會拍「空氣與雲彩」,就是有辦法拍出雲彩的層次,甚至連肉眼看不見的空氣中的微粒浮層都能夠捕捉下來。
他的名言包括:「有的人認為攝影師只是個工匠,說這種話的人其實並不了解電影屬於集體創作的藝術,也不明白攝影師對電影的貢獻。其實,每部電影都有自己的影像語言,它最初是在攝影師的心中浮現雛型,然後透過對自然光源或人工光源的掌控,再加上在鏡頭的選擇,焦距、鏡位、運鏡方式及構圖上的專業判斷,才能完成觀眾看到的電影。」 這番話其實就已經準確定位了攝影藝術的工程難度與美學高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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