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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5-13 00:20:40| 人氣64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60513:初夏悼亡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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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消息傳來,台灣影壇八0年代最重要的作曲家張弘毅因心臟病發,逝世上海,享年五十七歲。他曾經一個人得過四座金馬獎最佳電影配樂,後來我在公共電視台製作《電影音樂精靈》節目時,第一集就是以他做主角。

在我開始撰寫《電影音樂精靈》一書時,他曾經幾次主動打電話到報社給我,替我打氣,要我替電影音樂多留下一些文字,他的每一次叮嚀,都讓我備感溫暖,由衷感念;他還送了我一本Simon And Garfunkle的傳記書,我才赫然發現我們有這麼相近的興趣。

三年前的初春,我們曾一起把酒迎春,可惜,席未終,人先散,那之後,音訊斷了,有一回陪杜篤之到家裡找他,才知他已搬了家,斷了訊,如今,噩耗傳來,心頭何只惆悵,唯一慶幸的是,我曾經訪談過兩次,留下了一點文字,今天,就以此文,隔海遙祭老友了。



張弘毅,一九五0年出生於台灣省高雄市。
曾以「國四英雄傳」獲得金馬獎最佳改編音樂獎
並以「玉卿嫂」、「尼羅河女兒」和「三個女人的故事」獲得金馬獎最佳原著音樂獎。
張弘毅個性豪邁,不拘小節,張毅導演形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好像見到一位殺豬的屠夫;林正盛導演則形容他們的創作靈感,多數來自喝酒吃檳榔的歲月。

問: 很多人學音樂都是因為家庭環境,父母堅持的結果,你呢?

答:一切要從初中談起了。和音樂結緣是從初中開始的,我是高雄出生的外省小孩,生活不是那麼寬裕的,那時考上高雄市立第三中學,也就是現在的獅甲國中,那時候我們的音樂教官是海軍軍樂團的劉英超先生,開始跟著教官在學校的軍樂隊裡學吹小喇叭,後來進入道明中學,又遇上陸軍出身的趙崑和教官,繼續苦練小喇叭,也參加了學校合唱團。這兩位音樂教官對我的音樂啟蒙影響很大,指引我走上音樂人生的道路。

問:後來進入了文化大學?

答:我是先當兵再去考大學,或許是因為初高中的音樂背景,我的小喇叭吹得還不錯,所以我很幸運地分發到憲光藝工隊,負責樂隊演奏,也開始試著去做一些編曲的工作。

別人當兵,要經常出操打野外,我當兵的工作就是每天要準備演出,每天都要表演,這段時間的密集訓練不但養成了我的音樂演奏技藝,也開始讓我有機會去實驗不同的音樂表現形式。

問:退伍之後,你考上了文化大學,可是你唸的卻是土地資源系?

答:是啊,本來是一種轉進策略,考文化,就是希望將來有機會去唸他的音樂系,沒想到學校轉系很困難,可是我真的很愛音樂,土地資源系滿好混的,於是我就白天唸書,晚上就參加統一飯店的樂團演出,賺生活費。

統一飯店在那個年代可以說是貴族出沒的場合,那時後的團長翁孝良,團員夥伴鈕大可、陳復明如今都是名氣響亮的大頭人物了,從此我就過著蝙蝠式生活,白天有一搭沒一搭地唸著書,晚上才是精神百倍地活在音樂中。一直到大學畢業時,我才突然問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想這樣過一輩子?有了疑問,就有動作,就開始積極申請到美國唸書。

問:你申請的是美國波士頓很有名的柏克里音樂學院,好萊塢很多知的電影作曲家都是這個學校畢業的,可是你最初唸的是爵士作曲,為什麼?

答:我第一次接觸音樂就是從小喇叭開始,我們學管樂的,很容易就走上爵士音樂的路上去,我還在台灣的時候就很受到翟黑山老師的啟發,對爵士樂很有興趣,也覺得管樂要吹得好,就應該像爵士高手一樣從容不迫,自由有神,當時不知天高地厚,想在爵士樂上打開一片天,就這樣去了美國。

可是爵士樂畢竟是美國土產文化,同樣在玩管樂器,卻因為樂曲中所流通的血液完全不一樣,你技術再好再純熟,吹出來的感覺就是不如老美。到美國後的第一年,我全心全意想在爵士樂上發展,可是人卻完全迷失了。

那時候,我每天都會經過電影作曲系,可是就沒有想到要進去一窺究竟,後來,學業困頓,在百般無聊之餘推門進去,才發現這個系所學的東西正是音樂創作的再應用,就是我最想學的東西,我就和指導教授溝通表示自己摸索了一年多,終於知道自己想要學什麼,學校也很開通,就讓我順利轉系。轉系之後的我,就像進入了一個黑洞,整個人都給吸了進去,快樂,但也滿辛苦的,兩年內修得電影作曲的學士學位。

問:回台灣之後,你還在秀場待過一段時間?

答:民國七十年代初期,台灣社會的娛樂選擇還不是很多,沒有錄影帶,也沒有第四台,連電影和廣播都相當有限,所以秀場很蓬勃,加上我對電影圈又沒有門路,為了生活,就先到那時位於民生西路的秀場工作。那段時間裡,即使是秀場也很流行大樂團的編制,一般的秀,就有八到十個人的編制,提供了很好的機會,讓我能將理論與實務結合。

後來,認識了充滿理想性格的李連楙和林君城等朋友,慢慢就開始了電影作曲的工作。我是在1982年回到台灣,很快就遇上了台灣新電影的浪潮,一群新觀念的年輕工作者成為台灣電影的創作主流,讓我有很多機會去接下很多片子的音樂創作,事實上,我寫下的電影配樂數量,可能都比我的美國老師還要多得多。

問:王童導演的「看海的日子」是你很重要的音樂作品起步?

答:就工作經驗而言,「看海的日子」是我很正式地用音樂結合影像,用音樂表現影像的作品,王童那時也是第一次當導演,他是個電影至高論的人,也就是說電影雖然是第八藝術,卻是所有藝術形式的最高表現,所以他的電影中都希望集合各種電影元素,做最徹底的發揮,他對音樂的要求,總是希望氣魄越大越好,可是,我覺得音樂形式要看電影內容,一味要音樂大,可是電影吃不住,整體搭配的效果就不會好。

王童導演的電影有一種樸性,很厚實的基礎人性內容,可是如果搭配精雕細琢,強調感性的音樂,就會覺得風格不統一,不過,這也是我多次和王童合作之後,自己慢慢領悟出來的音樂原理。

問:和你合作過的導演都提過你有個有名的「公分母」理論?

答:所謂的公分母,就是導演和作曲家的最大共識,我一直認為導演和作曲家都應該是很強悍的人,各自在各自的領域中,都要有絕對的權威,導演的權威大家都知道的,作曲家就像是指揮席上的指揮,不管演奏家多大牌,就只能聽指揮家的指揮演奏。可是作曲家和導演如果不能夠充分溝通,彼此對抗,出來的音樂作品肯定很慘。

問:你和張毅的公分母就很多嘍?

答:和張毅合作「玉卿嫂」是一次很特別的工作經驗,我們主要的工作夥伴都是在電影還沒有開拍之前,就開始著手準備,那是一種精神報到,我們不斷地討論,也交換彼此的工作設計意見,也就是說大家的公分母,每天都在擴展累積,電影還沒拍呢,我的主題音樂就已經完成了,那是一個擺在那裡都合適的主題音樂,因為音樂早已滲透進角色,滲透進劇情,有很清楚的個性,一種吻合電影基調的個性。

問:張毅的個性要求凡事完美,出了名的嚴格,你們的溝通有沒有困難?

答:那時候的電影音樂,還很迷戀李泰祥的大樂團伴奏曲風,可是張毅卻支持我用傳統樂器,也不反對我試著用電子合成器的音樂,很自然地表現出有中國風味,又不惹人討厭的「中子」音色。

我應該是第一個將苗人樂器「把烏」介紹給國人的,後來,把烏一度成為其他作曲家愛用的樂器,也有電影評論家說我們連樂器都選用苗人愛用的把烏,具體而微地反應出「玉卿嫂」中日戰爭在西南後方的時空環境背景,同時呢,玉卿嫂又是什麼事都往肚子裡吞的人,心裡好像是有千迴百轉,但是永遠說不出來,是永遠一個不會外洩出來的,一種情緒,這種性格對照把烏的低迴音域,恰當不過了,因為把烏的發聲,跟一般的笛子不一樣,它是用簧片,音域並不很高,但是吹奏出來的時候,特別貼耳,非常委婉,這種委婉,就融合了玉卿嫂的個性把烏最特殊的地方在於它很呢喃,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唱情歌,屬於一種情緒上的樂器,所以選擇了把烏,就等於對電影的創作環節都做了全面觀照。

那個時候,我們還有個共識就是:電影畫面其實也是一種旋律,音樂就是帶動,護送這段旋律前進的伴奏。(作者註;張毅導演說起這段「玉卿嫂」的合作往事時,曾經表示:「我一直跟弘毅談的一件事情,就是很多的音樂在電影都是次要的,但是我覺得玉卿嫂的音樂,應該是主要的,甚至應該是跟著玉卿嫂這個人無所不在的,在那樣的標準之下,其實是很辛苦的,有很多的音樂,它是單獨存在的甚至它的本身有它的對話,有它的敘述性。」)

張毅在工作的時候總是繃著臉,你很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可是作曲家不願意自己的作品被否決或是被刪剪,你就得不停地去和他溝通,不管他理直或理虧,他總是不置可否,有的導演覺得戲的感情不夠,就會要求作曲家加一點音樂,用音樂來強化感情,遮掉不夠完美的缺憾。可是張毅就不會這樣要求,一旦他覺得有些戲轉不過去,說不過去,他就會把整段戲剪掉。不好,他寧可不要。他就是那種不斷地修,不斷地調整,一直要到最後影片完成才肯停手的人,導演不停地修,作曲家也不能閒著不管啊,那時候的音樂剪接工作很瑣碎,很麻煩,不像現在數位化了,調整起來很容易。

台長: 藍色俄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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