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晴時多雲偶陣雨 】 第４場雨
齊磊看著她，動也不動，陳雨澄也傻愣愣的看他。
被盯得實在受不了了，陳雨澄率先舉旗投降，微微輕笑：「怎麼了？突然這樣看我？」
「沒什麼，只是覺得，妳不像我認識的那個妳了。」
陳雨澄的瞳孔一震，儘管齊磊說的是事實，她確實不是從前那個小雨了，可是這話聽著，心裡卻酸酸的有些難受。
齊磊笑了笑，又接著說：「我也不是我了，…我們，每個人都是。」語末，意味深長的看了小雨一眼，試圖看穿她心裡藏著的另一面。
姜明允剛和後輩換班，脫下醫生白袍走回齊蕊病房，結果便是目睹齊磊和陳雨澄他們兩個人，各自黯然神傷的模樣。
他假意輕咳了聲：「你們有事就先走吧，我會照顧蕊蕊的。」
陳雨澄本想推辭，讓他們兩個先回去休息，自己留下來照顧蕊蕊的，不過齊磊沒給她開口的機會，自己轉身先走了。
陳雨澄點了點頭：「那我們先走了…。」追上齊磊的腳步。
明允目送他們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笑，走近齊蕊身旁，伸手摸了摸她的髮頂：「蕊蕊，小雨回來了，妳不是一直吵著很想她的嗎？現在她回來了，妳快點醒來，睜開眼睛看看小雨。」
病床上的齊蕊，臉色依舊蒼白，面容卻很平靜，就像只是在沉睡而已。
行進的車子裡，齊磊和陳雨澄的氣氛，還深陷在物是人非的惆悵。
「要送妳回去哪？」
陳雨澄不由一愣，…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回哪？前幾天回來，都是住在旅館的，這幾天下來，身上的錢，已經花的差不多了，她根本沒預料到，自己會被扣留在這，現在，該怎麼辦呢？
難道要跟齊磊借錢？…呃，有人會在久別重逢後，突然跟前男友借錢的嗎？人家會以為她是詐騙的吧？…還是，睡公園？腦裡瞬間閃過，和遊民搶紙箱的畫面。…救命阿，她不會真要去警局待一晚吧？
齊磊看她低頭蹙眉沉思，還不自覺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即便小雨變了又怎麼樣？他不也變了嗎？小雨不用變回從前的小雨，只要他重新習慣小雨就好，愛就愛了，其實也沒有想像中那麼複雜。
齊磊心知，不管給小雨多少時間，她也絕對想不出自己到底要去哪，於是乾脆不問了，由他來替她決定。
「到了，下車。」
陳雨澄愣愣的解開安全帶，看著齊磊逕自提著她的行李離去的身影，又看了看眼前建築物一眼，…恩？這到底是哪裡啊？
她跟在齊磊身後，一路看他按電梯，接著停靠在八樓，最後拿出感應卡開了門。
她瞪著眼珠，簡直快嚇暈了，…不是吧？齊磊帶她回他家？可是可是，她心裡雖然是很高興沒錯，但是，他們好像不是從前那種關係吧？…這樣，好嗎？
「為什麼不進來？還是妳今天晚上想睡門外？」
…如果可以選擇，當然還是睡屋裡比較好。陳雨澄快歩閃進齊磊家裡，連帶好心地幫他關了門。
「…齊磊，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齊磊微擰著眉，知道她的顧忌，故意板著臉：「哪裡不好？要是妳想借錢睡旅館也可以，不過我要算妳利息。」
原以為他這麼說，陳雨澄就會閉上嘴，安心的住下來，結果，她思考了一會，竟然反問他，“如果她要借錢，一天的利息算多少？”…哭笑不得四字，倒是挺符合他現在的心情。
小雨的心思，確實變得纖細又敏感，但是，能讓他氣得跳腳的本事，是一點也沒變阿，他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齊磊無奈的笑了笑：「我今天不睡這裡，要睡不睡，妳自己選吧。」爲免陳雨澄又開口拒絕他，他說完了話，快速轉身離開了家裡。
齊磊搭著電梯，很快就到達一樓大廳，他走出門口，抬頭看了自己家裡一眼，窗簾映照出的那個人影，正在他家裡走來走去，過了一會，他房間的電燈被人開啟。
齊磊放心一笑，腳步轉向車裡，看樣子，小雨最後是選擇順從他的安排，不會走了…。
陳雨澄的腳步定在齊磊房間門口前，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又深呼吸了幾口氣，接著慢慢移開手指，偷偷露出一條細縫查看。
其實，她很怕，害怕齊磊的房間裡，多出陌生女人的衣物。…她是沒變心，可是卻無法肯定，齊磊是不是也沒有變心。
說實話，她走了那麼多年，齊磊有了新的女朋友，也是理所應當的事，今天齊磊收留她，大概也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但是，即使如此，她還是悄悄的希望，這個房裡，不會出現令她傷心的東西。
巡視了一圈又一圈，…恩，不愧是齊磊，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陳雨澄坐在他床上，舒心一笑，環顧著四周擺設，房間很有齊磊的風格，簡簡單單，家具幾乎都是以藍色調為主。
乾淨爽朗的，不禁讓她回想起，當年那個大雨天，穿著潔白上衣，把傘讓給她的英俊容貌。
齊磊開著車回到醫院，路上買了兩杯咖啡，還有一些宵夜，打算慰勞下，今天被蕊蕊嚇得不輕的姜明允。
當齊磊現身的時候，姜明允一度以為自己眼花，不甘心揉了揉眼睛才確信，來人還真的是齊磊。
齊磊啞然失笑，將東西放在了他的手邊坐下：「你沒看錯，是我。」
「你怎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今天拼死拼活都會賴在小雨身邊不肯走。」
被說中了心事，齊磊嘆了一口氣，無語淡笑：「我是想阿，但是小雨不給我機會，我也不想逼她。」
「…你們還沒有把話說開？」姜明允大感意外，今天開刀出來，看見他們倆站在一起，他還以為，齊磊已經搞定了陳雨澄，原來是他多想了。
「還沒，本來是想談的，不過後來蕊蕊出了事，我們就先趕過來了。」
姜明允點了點頭，喝著齊磊帶來的咖啡，看了齊蕊一眼，又問：「磊，這麼多年來，你就沒想過放棄嗎？萬一陳雨澄永遠都不回來，難道你真的打算，繼續無止境的等下去？」
「說沒想過放棄是騙人的，只是每當要放棄的時候，我又不忍心。我對她的感情，沒有因為分開而消退，相反的，隨著時間久遠，反而沉澱的越來越濃烈。…她不回來是一回事，不能背棄我心裡的感情，又是另一回事。」
也許有一天，他會等累了小雨，最後不得已選擇了放棄，但至少，在那天來臨前，小雨回來了，沒有白白讓他等了這些年。
姜明允不意外齊磊的回答，輕笑了聲：「果然是石頭，而且還不是普通的頑固。」
「過獎過獎。」齊磊笑了笑，將咖啡舉在姜明允面前：「…明允，謝謝你。」
姜明允有些受寵若驚，記憶中，齊磊很少跟他這麼客套的。
他舉起自己的咖啡，和齊磊的碰杯：「你我之間說謝字，反而顯得矯情了，以後還是別說了，怪噁心的。」
「…那我們改說說蕊蕊怎麼樣？」
姜明允手一頓，齊磊話裡轉的太快，他一下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明允，如果有一天，蕊蕊又像今天一樣，突然發生什麼意外，你到底是感嘆自己沒能救她？還是遺憾，沒能讓蕊蕊知道，你其實愛過她，而且，現在也依然愛著？」
姜明允回過神，假意不懂一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那麼聰明，還能有什麼事，會是你不懂的？你啊，不是不懂，只是不願意懂。」
姜明允眼神黯然，心裡反覆思索著齊磊的話，也許，是兩者皆是吧。…如果有那一天，他會感嘆自己沒能救她，感嘆自己，沒能說愛她。
他一直都知道蕊蕊喜歡他，就像陳雨澄喜歡齊磊一樣，不過因為從小他和他們一起長大的緣故，蕊蕊在他眼裡，就像自己妹妹一樣，所以對她也就沒了其他的心思。
大學的時候，他本來是專攻小兒外科，也篤定的以為，自己以後肯定就是個小兒外科的醫生，可是蕊蕊打亂了他的計畫。
當他親眼看著蕊蕊，一次又一次被送進手術室，而他明明是個醫學院的學生，卻什麼也幫不上忙的時候，他簡直到了痛恨自己無能的地步。
他永遠都無法忘記，蕊蕊在經過一次大手術後，跟他說的那番話。
她說，“嗨，姜明允，真高興，我又見到你了。你知道嗎？在動手術前，我突然有了個想法，我在想，如果為我開刀的人，是你就好了。…這樣一來，就算哪一天，我再也回不來這個世界，但至少，最後的那一刻，我還能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會感到害怕了…。”
他思考了兩天，提交了轉科別的申請書，就這樣從小兒外科，跳到了心臟科。
那時他以為，自己只是想盡力救蕊蕊，捨不得這個妹妹受苦，可是後來，他漸漸騙不了自己，他，愛著蕊蕊。
和蕊蕊的直爽不同，這份心意，他始終不敢告訴蕊蕊，他不想身為蕊蕊的男朋友，卻在將來的某一日，讓蕊蕊死在自己男朋友的手術台上…。
那種痛，會徹底壓垮他的，所以他情願，以一個鄰家哥哥的身分，繼續愛著蕊蕊，至少離別那日來臨前，蕊蕊什麼都不知道，只會遺憾，自己喜歡的人，還是不喜歡她，但是不會因為留下他，而感到牽掛和愧疚。
這沉重的枷鎖，由他一個人背就好。
齊磊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明允，你不會真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蕊蕊一點也沒察覺，你喜歡她吧？」
姜明允渾身一震，滿臉錯愕的看向齊磊。…蕊蕊，她都知道了？
「她不說，是不想讓你以後責怪你自己，她其實後悔死了，要是早知道，你真的會轉到心臟科，她是打死也不會說那句話的。是她親手替你戴上那個枷鎖，如果枷鎖不能卸下，那麼，不說愛你，不給你精神壓力，是她唯一能為你做的事情。」
姜明允眉頭緊擰，露出痛苦的神色，就像有人拿了一把刀，毫不留情的在他心上，割上十刀千刀，鮮血淋漓。
怪不得，自從他成為蕊蕊的主治醫師後，她再也不說喜歡他了，跟他也始終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
他自以為讓自己精神受苦就夠了，卻沒想到，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其實蕊蕊也在陪他一起受苦。
「明允，我相信，無論最後結果如何，沒有人會怪你的，尤其是蕊蕊。」齊磊伸手，重重掐住好友的肩膀：「珍惜當下，或者維持原樣，不管你選擇什麼，我都尊重你的選擇。」
見該說的都說的差不多了，齊磊起身離開醫院，將車子開往公司，簡略的收拾了他下午一走了之，不管不顧公司的殘局。
辦公桌堆了一大疊的文案，簡直快埋沒了他的桌子，看來助理小林很生他的氣阿，這麼多文案，根本就是存心報復他。
齊磊表情無奈，終歸還是走向了辦公桌，盡了盡自己身為Boss的本分。
好不容易文案處理完，轉頭又忙著畫新的建築設計圖，最近公司都在推這個建案，細節基本上談得差不多了，就差他的圖了，他再不勤奮點，下回他進辦公室，小林對付他的，可能就不是文案堆積如山，那般簡單應付的了。
窗外灑進微弱晨光，齊磊看了看腕錶，時間已經六點多了，他丟下筆，拿出西裝暗袋裡，一直藏著小雨的護照，果斷丟進自己的抽屜裡鎖上，一手提走桌上放著的筆記型電腦，歡喜回家去。
陳雨澄聽見外面的聲響，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循著聲音往外走去。
是齊磊，他正站在瓦斯爐前，不知道在忙什麼，動了動鼻子嗅嗅，…好香，是雞蛋的味道。
她望著他的背影，樂呵呵的傻笑了起來，他怎麼能連一個背影都這麼好看呢？老天爺真是太偏心了。
她搔了搔頭髮，懶洋洋的喊他：「磊磊，我的蛋要半熟，你別煎壞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睡糊塗了，她好像看見齊磊拿著鍋鏟的手，突然抖了一下，然後鍋鏟掉到了地上，發出壯烈犧牲的聲響。
多虧這一聲，陳雨澄總算整個人清醒了過來，…她怎麼忘了，昨晚她沒地方去，最後還是齊磊把家讓給了她，她不知感恩也就算了，怎麼還好意思唆使人家給她做早餐？…嗚嗚，陳雨澄，妳真是頭笨豬！
僵到不行的笑容，她機械式的轉身，默默走去浴室梳洗。
聽到後面沒有了聲響，齊磊終於笑了出來，將小雨要的半熟蛋，俐落的裝進盤子裡，…磊磊，她好久沒這麼叫他了，她會這麼叫他的時候，多半是她有求於他。
他端起盤子放在餐桌上，目光停留在形狀完美的荷包蛋，…心想，明天多買一點雞蛋回家裡囤貨好了，某人喜歡吃。
陳雨澄換好衣服，重新走出房門的時候，齊磊已經收拾好了殘局，好像剛剛什麼也沒發生，還倒了一杯柳橙汁放在桌上。
「妳先吃吧。」
陳雨澄應了聲，齊磊從她身旁錯身而過。
…齊磊，你不一起吃嗎？我以為，至少你會願意坐下來，跟我好好吃頓飯的。
終究，她沒能開口，只敢遠遠望著他的背影。
她緩慢移動腳步，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手拿起柳橙汁喝了一口，…好奇怪，柳橙汁明明該是甜的，為什麼她喝起來，會是這麼苦呢？
切開蛋黃，半熟的蛋汁，靜靜流淌在稍微烤過的白吐司上，看來，真的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倒齊磊，大小考試難不倒他，就連廚藝也完美消化吸收。
以前，她也替齊磊做過幾次飯。
…第一次，給他吃了，加了蛋殼的蛋。第二次，好點了，沒有蛋殼了，就是有點焦黑。第三次，既沒蛋殼又沒焦黑，看似成功的不得了，不過，她果然還是笨蛋陳雨澄，這次，鹽巴放成了糖…。
齊磊差點氣瘋了，說她擺明是蓄意謀殺，可是，她是料理新手，能做成這樣，算是不錯了吧？…應該。
從那之後，齊磊再也不肯吃她做的飯，她沒想到，她竟還能有機會，可以親口吃到齊磊做的飯。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齊磊已經洗好澡走出來了，他拉開椅子，自然的坐在陳雨澄的對面。
她回過神來，瞪著眼珠子，一大早就目睹美男出浴的畫面，刺激太大，她鼻血差點失控噴出。
齊磊頭髮濕漉漉的，水珠從髮梢落下，滑過他英俊的臉龐，接著是若隱若現的鎖骨，最後沒入引人遐想的胴體。
陳雨澄驚跳起來，快步衝向浴室，隨意抓過一條毛巾，扔在齊磊的頭上。
「頭髮這麼濕，也不知道要擦乾！怎麼？你以為自己是大人了，就不會感冒了嗎？」
齊磊啞然失笑，聽話的擦了擦頭髮，…只是，剛剛洗澡的人，明明是他，陳雨澄為什麼臉這麼紅？還一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頭都低到快親上桌面了，一眼也不敢看他？
他們安靜的，各自用餐，陳雨澄猶豫了半天，吞吞吐吐的開口：「齊磊，你要不要去睡一下？眼睛都熬紅了。」
齊磊應了聲，正要起身收拾盤子的時候，被陳雨澄攔了下來，她一把搶過他的盤子，接連出聲趕他回房裡睡覺。
他輕快的移動腳步，嘴角掛著難以掩飾的好心情。
才掀開棉被一角，此刻應該去洗碗的某人卻躲在牆邊，探了一顆頭進來，睜著圓滾滾的眼睛瞧他。
齊磊無可奈何一笑，嗓音半是無奈半是寵溺地輕柔：「又怎麼了？」…不會是摔破碗了吧？
陳雨澄表情有些為難：「…呃，那個，齊磊，我能不能跟你借個電腦？」護照的事，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她得上網找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解救的辦法？
「恩，在桌上，妳自己拿吧。」
陳雨澄丟了句“謝謝你”之後，衝進房裡抱走他的電腦，炫風離去。
…小雨，我還沒有告訴妳電腦的密碼，妳跑那麼快做什麼？…不過，我想，即便我不說，妳也能知道的，…如果妳愛我，妳會知道的。
陳雨澄洗完碗筷，拿著電腦坐到剛剛的餐桌那，戰戰兢兢的按下齊磊電腦的開機鍵，電腦啟動，畫面跳到輸入密碼的頁面。
她瞪著輸入密碼的欄位，一下就懵了，…等等，齊磊！你先別睡，密碼是多少啊？
她走回房裡，齊磊已經睡著了，而且似乎睡的很沉，她不忍心叫醒他，挫敗的走回電腦前，孤身一人和密碼奮戰。
想了老半天，終於有點眉目，手指飛快的輸入齊磊的生日，…恩，齊磊果然不簡單，密碼不會那麼容易讓人猜中的，一開始，她還很有耐性的試，後來，她放棄了，乾脆瞎矇，這次腦洞很大的輸入自己的生日。
…電腦顯示了一個紅色叉叉，密碼又是錯的。
她心一沉，腦海突然浮現一組數字，指尖敲著鍵盤，…然後，見鬼的，電腦居然解鎖了。
毫無心理準備的待機畫面，就這麼倒映在她眼底，電腦桌布是一張很久遠的照片，上頭有她，齊磊，姜明允，蕊蕊，還有…，齊媽。
鼻子一酸，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齊磊，我們之間到底算什麼？為什麼電腦桌布會有我的出現？…為什麼電腦密碼會是我們交往的紀念日？…明明你以前，總是記不住的。
你不喜歡我，不是嗎？為什麼我看到的這一切，卻又好像不是我想的那個樣子？齊磊，你確定，你真的，…不喜歡我了嗎？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