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我家睡好嗎?」
「好。」
楚淵跟胤佳從HIGH FUN離開,楚淵一路上不敢跟胤佳說話,而胤佳也一路沉默,楚淵偷偷抓住胤佳的衣服,一度想抱她卻又不敢,直到回到楚淵家,她好不容易開口留住胤佳,沒想到她會答應,而且是不假思索。
她鬆了一口氣,放心的上車,帶著胤佳下停車場停車。
車停好後,楚淵走在前面帶路,她們一前一後走著卻各懷心思。
楚淵想著胤佳為何都不說話,這不像她,幾天相處下來,胤佳總是笑口常開,她們根本不愁沒話題可聊。但是自從被JOE捉弄之後,胤佳不但臉色暗沉下來,連話也變得超少,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胤佳第一眼看到JOE是在HIGH FUN門口遇到楚淵那天晚上,她親眼見到JOE追出來左顧右望,事後又氣急敗壞,難道她喜歡楚淵?今晚在HIGH FUN裡看見JOE朝她們走來,她就已經認出她了。只是她不懂為何JOE要故意跟楚淵搞曖昧?莫非真是要向她挑釁,證明她也喜歡楚淵,明著跟她來一場君子之爭?不,JOE那樣的行為已經不光明磊落了,有點像趕鴨子上架,跟楚淵走一步是一步,目的是要讓她誤會楚淵跟她才是一對。哼!大家走著瞧,有本事就來場君子之爭,不要耍暗招啊!
等胤佳回過神環看四周才發現已經進到楚淵的屋子裡了,她嚇了一跳,楚淵一個人住竟然住著這麼大的屋子,不寂寞嗎?
不,楚淵很寂寞,她那天晚上就看出來了。雖然她跟男人玩一夜情,但她並不快樂,反而更加寂寞空虛。
她很心疼楚淵,而且她也自己發過誓不再讓楚淵那麼寂寞的,忽然她笑了,她不想讓楚淵擔心、亂想。
「這麼大的房子妳一個人住?」
「嗯!」楚淵無奈笑著。
「妳買的?」看來她也蠻有錢的,這...是豪宅大樓。
楚淵搖搖頭,「是乾爹買的。」
「乾爹?沒聽妳說過妳有乾爹。」胤佳微擰眉心。
「很少人知道我有乾爹,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會很困擾。」
困擾?胤佳細想了一下,露出了一副連她自己也很討厭的表情,「那妳乾爹會過來一起住嗎?我在不會不方便嗎?」她不敢看楚淵,語氣有些輕蔑意味。
楚淵怔了一下,不敢相信那話竟是從胤佳嘴裡吐出的,「難道妳認為...」我被包養?她的表情看起來很受傷。
胤佳心冷了一下,難道...是她誤會了?望住楚淵受傷的眼神,她的心微微抽痛,她瞥過眼不再注視楚淵。
楚淵沒有生氣,也沒有反駁,只是冷冷的笑,「陸胤佳,我一直以為妳跟別人不一樣,沒想到妳跟那些臭男人一樣,我真是看錯人了。」語氣平平,冷靜的說完一串便轉身進房間。
胤佳坐在偌大的沙發上,看著幾乎能當床的沙發想著,她真是個渾蛋,她是為什麼費盡千辛萬苦,忤逆她的父母來都市找楚淵?不就是為了來找楚淵嗎?她連見到楚淵跟男人一夜情都沒生氣了,她竟然為了一個乾爹扭曲楚淵的人格。
她真該死。
她望著楚淵的房門感到懊悔,怪自己太衝動,說話不經大腦,但是...為何楚淵不解釋?
後來她明白是自己傷了她的心,所以她覺得連解釋也沒必要了?因為自己確實是以那樣的眼光看待她的。
活該。她真是活該。
終於她決定走到楚淵的房門外,想跟她道歉,手卻像千斤重,舉不起來。
難道她還在顧及自己面子?
她沒有答案,只是呆呆站在門外猶豫著。
不行,再怎麼說這是她造成的,她必須道歉。
終於下定決心舉起手敲門,卻在差一步敲到門之前,楚淵打開了門。
胤佳的手還舉在半空中,不知該放下還是...
楚淵愣在原地,睜大眼睛看著她。
接著楚淵笑了,劃破這僵局,結束兩人的尷尬。
「妳這樣好呆。」楚淵笑著說。她還沒看過胤佳困窘的樣子,蠻可愛的嘛!
胤佳只是傻笑,然後認真的看著她,「對不起,我不該誤會妳。」
楚淵搖頭苦笑,「沒關係,妳不是第一個。」她應該要習慣才對。
誰說乾爹買房子給乾女兒就一定是包養?
誰說這年紀有乾爹就一定是從事有色行業?
誰說乾爹就一定是金主?
楚淵有苦難言,卻不能說,不能解釋。
對她來說,乾爹的恩惠大於天,這是一般人不會懂的。
那麼解釋有用嗎?
「晚了,進來睡吧!」
「一起睡?」胤佳錯愕。
「我沒別的房間了,只有一間臥房,妳放心,床很大。」
對胤佳而言有種佔人便宜的感覺,但既然楚淵都這麼說了,除非自己想睡沙發,否則也只能乖乖跟進房間。
「妳要洗澡嗎?我已經洗好了。」
「好。」全身都是臭煙臭酒味,如果沒洗澡就爬上人家的床不太好意思,所以還是禮貌一點,洗個澡好了。
「來,這是給妳替換的衣服,將就著點穿吧!明天衣服洗好再換回來。」
當胤佳進入浴室才發現,原來不只是屋子大、房間大,連浴室也大。楚淵家的馬桶空間都跟自己租的套房一樣大,著實令她嘆為觀止。
偌大的浴缸彷彿能當游泳池了,簡直是太誇張。胤佳深深覺得泡在裡面一不小心就會溺水,長那麼大還是第一次泡在那麼大的浴缸裡,這成了她永生難忘的回憶。
胤佳沐浴完畢走回房間,楚淵已經上床了,但她是側過另一邊,所以不知道她睡了沒?
不管怎樣,以不吵到她為原則,胤佳輕輕地上床,輕輕地拉好被子,輕輕躺下睡覺。
活了26年,這還是第一次與別的女生同床共枕,還睡在女生家,令她全身緊繃,動都不敢亂動。
楚淵翻過身來,換側向胤佳的方向睡,胤佳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怕會吵到她。
「妳不怕窒息?」楚淵其實還沒睡,正憋笑憋得很辛苦。
胤佳嚇了一跳,「妳還沒睡?還是我吵到妳了?」胤佳的聲音聽來好溫柔。
「沒有,我還沒睡。」
「睡不著?」是因為她嗎?
「我本來就比較淺眠,不到天亮我睡不著。」難怪她會去玩一夜情。
「我抱妳睡好嗎?」胤佳掙扎很久,連開口都嚇到自己,心怦怦地跳。
「可以嗎?」楚淵沒想到她會開口,她可是求之不得。
說時遲那時快,胤佳已經靠近楚淵將手讓她當枕頭,環臂抱著她睡覺,開始她還不敢抱太緊,畢竟這是她第一次抱女生,後來感覺觸感不錯,便忘我的恣意抱著她,連自己都覺得舒服。
楚淵好久不曾被擁抱,擁抱的感覺真的很好,雖然胤佳是女生,抱起來卻給她十足的安全感,她感到非常滿足,有一度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她真的好感動。
能被喜歡的人抱著感覺真好。楚淵在心裡偷偷想著。
「這樣好睡嗎?」
「好睡。」楚淵甜甜笑著。「能不能聊聊天?」她好想多認識胤佳一些。
「好。如果妳累了就睡吧!不用管我。」胤佳摸黑撫了楚淵額前的髮絲。
「妳會不會覺得我是個很隨便的女人?」這是她的致命傷。
「不會。」她是真心這麼想,並非安慰。
「如果我說我不是那種女人,妳相信嗎?」
「我信。」明知道她不是這樣的女人,她卻還是傷了她的心。但她是真的相信。
楚淵放心了,誰都可以誤會她,就是不希望胤佳也有一樣的想法。
她誰都可以不在乎,就是無法不去在乎胤佳。
聽到她的回答,她放心地笑了。
「妳幾歲就認乾爹?」沒辦法,她真的很好奇這點。
「三歲。」
「三歲?這麼小。」聽到答案胤佳整個感到驚訝,也出乎她意料之外,這麼說來她真的誤會楚淵了。
「是啊!我出生時就剋死母親,一歲剋死父親,兩歲剋死哥哥,當時我被大伯丟到孤兒院,沒有人敢收留我,說我是鐵掃把,直到三歲遇見乾爹,他二話不說就把我帶走,供養我吃住還供我唸書,生活不愁吃穿。乾爹對我而言是比親人還要親的人,我不懂為什麼別人都要扭曲我跟乾爹的關係?」楚淵語氣平平的述說,好像在講別人的故事一般,這些話她沒對任何人說過,卻毫無保留的全告訴胤佳。
因為,她不想對胤佳有任何秘密。
包括她的身世。
胤佳抱著她的手收緊了些,心疼的抱緊了她,「原來妳還經歷了這一段,難為妳了。」她覺得楚淵好勇敢,誰能小時候遇上這種事還能這樣一路走過來?她了解其實楚淵心裡很痛,面對複雜的社會,也只能將這傷痛隱藏起來,不對任何人訴說她有多委屈。
她真的很棒,畢竟那些意外不是她的錯,一切都只是巧合。
她也不懂那些大人怎麼好意思將這罪名加諸於一個幼兒身上,好讓他們有藉口擺脫一個拖油瓶?
其實自私的是那些大人,複雜的也是那些大人。
楚淵才是最無辜的人。
而她也很可惡,她剛才不久前也曾質疑過楚淵,她是何等的可惡啊!
「那妳覺得乾爹對我而言是長輩還是金主?」楚淵苦笑。
這番話聽進胤佳耳朵只覺得心虛,她真不應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吧!難看的是自己。
「對不起,我不應該質疑妳乾爹在妳心中的地位。」胤佳知道錯了。
楚淵突然側過身來抱住胤佳的腰,「我可以抱妳嗎?」
「妳不是在抱了嗎?」胤佳輕笑。也收緊臂彎將她摟在懷裡呵護著。
過了一會兒,彼此沒再對話,胤佳聽見楚淵平順規律的呼吸,猜想她應該是睡了,便也不再吵她。
透過夜光,她看見楚淵安心熟睡的清秀臉龐,看著看著出了神,不自覺在她唇上輕輕一吻,然後將臉頰貼在她的額頭上甜甜地睡著。
* * * * *
昏睡了兩天一夜,陸裕祥緩緩醒來,慢慢地睜開眼卻不能動彈,連講話都沒力氣。
手環抱在胸前坐著睡著的JOE因沒有支撐點而往前頓了一下,眼睛睜開才發現父親醒了,瞬間她的睡意全消。
此刻沒有什麼事比父親的健康更重要了。
「爸,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她緊張地替父親檢查一番。而後轉頭說:「快去叫醫生。」
醫生進來替陸裕祥檢查全身及復原狀況,才笑著對JOE說:「放心,令尊已恢復意識,沒什麼大礙,隨時都能出院。」
JOE根本就笑不出來,因為她知道父親中風的後遺症,不免也擔心父親的狀況。她輕拉醫生去病房外談,「醫生,我爸他真的...下半身癱瘓?」
醫生苦笑,「這是無法避免的,中風的後遺症有很多種,這還不是最嚴重的,但多多少少都會造成後遺症,我無能為力。」
JOE開始擔心不知道要如何告知父親他的狀況,一向好勝的父親一定會無法接受,她實在不敢想像後續發展。
她走回病房裡,父親已在司機的攙扶下坐了起來,也喝了水。
她笑著問父親肚子餓嗎?還故作輕鬆,不教父親察覺。
陸裕祥昏睡兩天一定肚子餓扁了,JOE叫尚中去買,還把其他人差去病房外候著。
病房裡只剩下他們父女兩人,陸裕祥遲緩的開口:「告訴我,我的狀況。」
短短的七個字一句話,他說得極用力,也花了一點時間,JOE聽聞微之鼻酸。
她不敢騙父親,於是老實說:「爸,您中風了,昏了兩天,說話可能會困難點。......還有,下半身癱瘓。」
陸裕祥也不能有太多情緒,一生氣一震驚對他來說都必須費好大的力氣才能辦到,他激動的流出眼淚,除了逼出眼淚外,他也沒太多力氣拍桌踢椅。
下半身癱瘓?他怎麼能下半身癱瘓?
他的公司還在運轉,事業正成功之時,他怎麼能就這樣倒下去?
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腦海中瞬間一刷白,陸麒皓的身影浮上腦海,他連瞇眼的力氣都沒有,非常用力喊著:「陸..麒..皓。」
JOE蹙眉看著父親這麼激動,趕緊安撫父親,怕他萬一血壓升高會導致腦充血。「爸,冷靜點聽我說。」她不斷拍著父親的背,一下、兩下、三下不斷地拍。
終於父親冷靜下來不再激動,求助般的望著JOE,彷彿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爸,您放心,我會替您守著環亞,絕不會讓它落入大哥的手裡。」她保證。
陸裕祥緊抓住JOE的手,愈得很緊很緊,他或許沒什麼知覺,但JOE感覺很痛。
心很痛。
她明白環亞對父親的重要性,父親明明還那麼健壯,雖然年紀有點大,但還能掌握環亞,繼續用心栽培自己的心血。
他那麼用心計較也是想把環亞推向國際化,不斷地擴大規模,也是想把它做得有聲有色,列成一張漂亮的成績單,再驕傲的轉交給陸麒皓接手。
偏偏她那沒用的大哥,也不知在急什麼,一天到晚催促著父親退休,把公司交接給他。
父親一再地說還不是時候,時候到了自然是他的,沒有人會跟他搶。
包括JOE從來也沒想過要繼承環亞,真搞不懂既然如此陸麒皓到底在急什麼?
竟然為了利益刺激自己父親,害父親中風,他真以為父親倒下來環亞就會名正言順是他的?
做夢比較快,想都別想。
這是他逼她的,他就不要後悔。
為了父親,她決定挺身而出,保護父親一生的心血。
環亞,就算她不屑,陸麒皓也休想得到手。
等著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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