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你家的迴廊,熟悉的回憶上來時並不好受,我一再問我自己既然不好受、為什麼要分手呢?
你對我來說,有一個特別的地方是當我們的感情開始時,我們都是沒有任何感情束縛的兩個人,連記憶上的包袱都是空空的、就像等著對方的到來一樣。有時候我想如果沒有E的話,即使你已經提出了分手,或許我們還是會回到我們兩個人的世界吧!畢竟很多時候我覺得只有你最親,好多關於我的事情就連我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可是我卻可以就這麼告訴你了。但是另一方面我知道我們結束不是因為E的介入,而是這一天遲早都會來,我們都知道的。雖然我沒有想過會來的這麼突然。我一直以為這一天會是我回到台灣的那一天,曾經在早上上學的路上想著,等我回台灣,我就會離開你了,那天很晴朗,所以路人看不到墨鏡下我紅著眼框。
我整理你的衣櫥,想著我們在一起的時光,我挑選你的襯衫,無論是你去上班時、我們出去散步時、你和朋友玩樂時,這些襯衫上有你的古龍水味,其中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那是我去紐約的清晨從你的衣櫥裡拿走的,六點的天空還是一片黑,我問半夢半醒中的你可以偷走你的毛衣嗎?你咕噥著。日後這件衣服從你的麝香成為我的水果味,下雨的、濕冷的、刮風的紐約是這件衣服陪我走過,路上的人問我這件衣服在哪買?我甜蜜的說出我男朋友的衣櫥!我把頭埋進這件毛衣裡,想著這是這個家中最可以代表我們調和的物品了吧!
你在你的空間打掃,我做我可以做的整理,不需要任何的語言,但是我在這個空間很自在。更久以前曾經跟一位只能在賓館見面的男友交往,當時我幾乎變成大台北地區的賓館通;我曾經跟他說我在情人節最想要的禮物是我想請他列出一張表,上面寫著他希望可以跟我一起做的事,這樣禮物始終沒拿到,但是當時在我心裡想著我想要和他一起做的事情不過就是完整的一天,我們哪也不去,寧靜的在屬於自己的空間裡度過一天,而這樣的願望自然也是始終沒達成。直到跟你在一起後的某一天、我靠在你身上看著無聊的球賽,我突然領會兩人寧靜的這樣相處著,是我渴望很久的安寧。
我喜歡睡床的左邊,因為我的左邊耳朵有五個耳洞,晚上睡覺壓到他們會痛,所以如果我睡床的左邊,然後右側睡,這樣我就是面對你睡著,但你卻不了解的老是說我喜歡搶你的床,搬到新家後因為擺設的關係,你改成睡床的右邊,我苦笑著想為什麼不是早一點呢?事實上有好多事我都想著為什麼不是早一點呢?就像當時Q曾經問我為什麼不搬去跟你住,我老是說我不要跟你擠在套房裡,兩個人都不能有自己的空間,到時候不是我殺你就是你殺了我。終於你搬到有房間的公寓,我卻已經不用想著有一天我們會住在一起的事了。
以前我在你舊家中,你跟我說你和以前某個女生怎樣怎樣的故事,我知道你是無心隨口說著,但是我總悲傷的想著有天你會在那個空間裡跟別的女生說著以前我和某台灣女孩怎樣怎樣,而我不過是眾多曾經駐留過那個房間的某個台灣女生罷了。現在我不會是那個房間的某個女生,我是你新家的另一個靈魂,或許新家裡每一樣東西放在哪我比你還清楚,但是這就讓我特別點了嗎?特別點又怎樣呢?分手就是分手了啊!怎麼樣這個事實都是擺在眼前、沒辦法改變的。
「有時也打打電話給我啊!」你說。在我要走的時候。
我看著你、微笑、點點頭、揮揮手,我只能說再見。
即使我已經幫你打開了檯上的夜燈,我還是捨不得留你一個人在那麼諾大一個空間,可是我必須要捨得;畢竟先放手,留另一個人在五里迷霧中無助哭泣的那個人是你,而我才是那個早就被驅逐了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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