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
自然曰道,道无名相,一性而已,一元神而已。性命不可见,寄之天光;天光不可见,寄之两目。古来仙真,口口相传,传一得一。自太上见化,东华递传某,以及南北两宗,全真可为极盛,盛者盛其徒众,衰者衰于心传,以至今日,滥泛极矣!凌替极矣!极则返,故蒙净明许祖,垂慈普度,特立教外别传之旨,接引上根。闻者千劫难逢,受者一时法会。皆当仰体许祖苦心,必于人伦日用间,立定脚跟,方可修真悟性。我今叨为度师,先以“太乙金华宗旨”发明,然后细为开说,“太乙”者,无上之谓。丹诀总假有为而臻无为,非一超直入之旨。所传宗旨,直提性功,不落第二法门,所以为妙。“金华”即光也,光是何色?取象于金华,亦秘一光字在内,是先天太乙之真炁,“水乡铅,只一味”者此也。回光之功,全用逆法,注想天心,天心居日月中。《黄庭经》云:“寸田尺宅可治生”,尺宅,面也;面上寸田,非天心而何?方寸中具有欎[yù]罗萧台之胜,玉京丹阙之奇,乃至虚至灵之神所住。儒曰:“虚中”;释曰:“灵台”;道曰:“祖土”,曰:“黄庭”,曰:“玄关”,曰:“先天窍”。盖天心犹宅舍一般,光乃主人翁也。故一回光,周身之炁皆上朝,如圣王定都立极,执玉帛者万国;又如主人精明,奴婢自然奉命,各司其事。诸子只去回光,便是无上妙谛。光易动而难定,回之既久,此光凝结,即是自然法身,而凝神于九霄之上矣。《心印经》所谓“默朝飞升”者此也。
元神、识神
天地视人如蜉蝣,大道视天地亦泡影。惟元神真性,则超元会而上之。其精气则随天地而败坏矣。然有元神在,即无极也。生天生地皆由此矣。学人但能守护元神,则超生在阴阳之外,不在三界之中。此惟见性方可,所谓本来面目也。凡人投胎时,元神居方寸,而识神则居下心。下面血肉心,形如大桃,有肺以覆翼之,肝佐之,大小肠承之,假如一日不食,心上便大不自在,至闻惊而跳,闻怒而闷,见死亡则悲,见美色则眩,头上天心何尝微微些动也。问:天心不能动乎?方寸中之真意,如何能动。到动时便不妙,然亦最妙,凡人死时方动,此为不妙;最妙者,光已凝结为法身,渐渐灵通欲动矣,此千古不传之秘也。
下识心,如强藩悍将,欺天君暗弱,便遥执纪纲,久之太阿倒置矣。今凝守元宫,如英明之主在上;二目回光,如左右大臣尽心辅弼;内政既肃,自然一切奸雄,无不倒戈乞命矣。
丹道,以精水、神火、意土三者,为无上之诀。精水云何?乃先天真一之炁,神火即光也,意土即中宫天心也。以神火为用,意土为体,精水为基。凡人以意生身。身不止七尺者为身也。盖身中有魄焉,魄附识而用,识依魄而生。魄,阴也,识之体也。识不断,则生生世世,魄之变形易质无已也。惟有魂,神之所藏也。魂昼寓于目,夜舍于肝,寓目而视,舍肝而梦,梦者,神游也。九天九地,刹那历遍,觉则冥冥焉,渊渊焉,拘于形也,即拘于魄也。故回光所以炼魂,即所以保神,即所以制魄,即所以断识。古人出世法,炼尽阴滓,以返纯乾,不过消魄全魂耳。回光者,消阴制魄之诀也,虽无返乾之功,止有回光之诀,光即乾也,回之即返之也。只守此法,自然精水充足,神火发生,意土凝定,而圣胎可结矣。蜣螂转丸,而丸中生白,神注之纯功也。粪丸中尚可生胎离壳,而吾天心休息处,注神于此,安得不生身乎。
一灵真性,既落乾宫。便分魂魄。魂在天心,阳也,轻清之气也,此自太虚得来,与元始同形。魄,阴也,沉浊之气也,附于有形之凡心。魂好生,魄望死。一切好色动气皆魄之所为,即识神也。死后享血食,活则大苦,阴返阴也,物以类聚也。学人炼尽阴魄,即为纯阳也。
回光守中
回光之名何昉乎?昉之自文始真人也。回光则天地阴阳之气无不凝,所谓“精思”者此也,“纯气”者此也,“纯想”者此也。初行此诀,乃有中似无。久之功成,身外有身,乃无中似有。百日专功,光才真,方为神火。百日后,光中自然一点真阳,忽生黍珠,如夫妇交合有胎,便当静以待之,光之回,即火候也。
.
夫元化之中,有阳光为主宰,有形者为日,在人为目,走漏神识,莫此甚顺也。故金华之道,全用逆法。回光者,非回一身之精华,直回造化之真炁,非止一时之妄念,直空千劫之轮回。故一息当一年,人间时刻也;一息当百年,九途长夜也。凡人自㘞的一声之后,逐境顺生,至老未尝逆视,阳气衰灭,便是九幽之界。故《楞严经》云:“纯想即飞。纯情即堕”。学人想少情多,沉沦下道。惟谛观息静,便成正觉,用逆法也。《阴符经》云:“机在目”。《黄帝素问》云:“人身精华。皆上注于空窍是也。”得此一节,长生者在兹,超升者亦在兹矣。此是贯彻三教工夫。
.
光不在身中,亦不在身外,山河大地,日月照临,无非此光,故不独在身中。聪明智慧,一切运转,亦无非此光,所以亦不在身外。天地之光华,布满大千,一身之光华,亦自漫天盖地。所以一回光,天地山河一切皆回矣。人之精华,上注于目,此人身之大关键也,子辈思之。一日不静坐,此光流转,何所底止!若一刻能静坐,万劫千生,从此了彻。万法归于静,真不可思议,此妙谛也。然工夫下手,由浅入深,由粗入细,总以不间断为妙。工夫始终则一。但其间冷暖自知,要归于天空海阔,万法如如,方为得手。
.
圣圣相传,不离反照。孔云:“致知”;释曰:“观心”;老云:“内观”,皆此法也。但反照二字,人人能言,不能得手,未识二字之义耳。反者,自知觉之心,反乎形神未兆之初,则吾六尺之中,反求个天地未生之体,今人但一、二时中间静坐,反顾己私,便云反照,安得到头!
.
佛道二祖,教人看鼻尖者,非谓着念于鼻端也。亦非谓眼观鼻端,念又注中黄也。眼之所至,心亦至焉,何能一上而一下也,又何能忽上而忽下也。此皆误指而为月。毕竟如何?曰“鼻端”二字最妙,只是借鼻以为眼之准耳。初不在鼻上,盖以大开眼,则视远,而不见鼻矣;太闭眼,则眼合,亦不见鼻矣。大开失之外走,易于散乱,太闭失之内驰,易于昏沉,惟垂帘得中,恰好望见鼻端,故取以为准。只是垂帘恰好,任彼光自然透入,不劳你注射与不注射。
.
看鼻端,只于最初入静处举眼一视,定个准则便放下,如泥水匠人用线一般,彼自起手一挂,便依了做上去,不只管把线看也。
.
止观是佛法,原不秘的。以两目谛观鼻端,正身安坐,系心于缘中(道言中黃,佛言缘中,其实一也),不必言头中,但于两目中间齐平处系念便了。光是活泼泼的东西,系念两目中间,光自然透入,不必着意于中宫也,此数语已括尽要旨。其余入静出静前后,以小止观书印证可也。
.
“缘中”二字极妙。“中”无不在,遍大千皆在里许,聊指造化之机,缘此入门耳。“缘”者,缘此为端倪,非有定着也,此二字之义,活甚妙甚。
.
“止观”二字,原离不得,即定慧也。以后凡念起时,不要仍旧兀坐。当究此念在何处,从何起,从何灭,反复推穷,了不可得,即见此念起处也。不要又讨过起处,觅心了不可得。吾与汝安心竟,此是正观,反此者,名为邪观。如是不可得已,即仍旧绵绵去,止而继之以观,观而继之以止,是定慧双修,此为回光。回者,止也;光者,观也。止而不观,名为有回而无光;观而不止,名为有光而无回。志之。
达道居士译文—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