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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了個新髮型。在原本披頭散髮、擾人心煩的半長不短後，到公館的一家日式髮型設計店剪頭髮，一坐上位置我就告訴設計師：「隨便妳搞吧，要怎麼弄都沒關係，可以剪短、可以隨性，唯一的要求是…要看得出來有改變。」果然，是「大改變」！！

在設計師細緻雕琢之後，我看到了鏡中的人的樣子：草莓頭？活像個水果妹妹？或是國中生？瀏海，長度及眉毛的瀏海是我從沒有過的嘗試；兩側靠耳朵的頭髮稍長、之後靠頸子的頭髮稍短簡成齊平貼在頸上。設計師將我後腦杓的頭髮抹上造型品隨意亂抓，使其看來蓬亂又有形，看著看著我都快忘了鏡中的這個人原來是我自己。

這樣超日式、超卡娃依的髮型，讓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再思索是不是我今天穿的打扮讓設計師有這樣的聯想，於是將我剪成這個調調？嗯，今天水靈兒的確是很反常地穿著很像小女生會有的打扮：短袖淺灰色上衣、短深灰褲裙、中統黑襪、黑色中國風鞋…於是，設計師該不會以為我平常就是這種鬼打扮，所以把我建成這副德性吧？（泣）

這樣太像國中生了，妹妹頭一枚。在家門外遇到我老爸，他老人家竟不知道我是他女兒，還跟我老母說：「那ㄟ幾咧搞應納ㄎㄧㄚ底咧ㄏㄧㄚ？完來喜PP呦！」（註1）真是讓我傻眼…，明明就還是同一張臉、同一個身體，不過換了個髮型就不認得我了？（嘆）

國中啊？思緒快速地往前飛，穿過大學、高中，來到國中。我看到自己瘦小地穿著淺藍色海軍領上衣，海軍領上有兩條寬度不到一公分的條紋，衣服正面的領子還有一枚深藍色的蝴蝶結，下半身穿的是深藍色百摺裙。記憶中，我的百摺裙的摺子很多、布料比較挺、不太需要燙，隨時都是嶄新的摺子，但稍嫌短了些。搭襯著我那兩隻細長的鳥仔腳，更顯清瘦與嬌小。那段青澀的歲月，有開心、有悲傷、有著一起同樂搗蛋的夥伴，多年後那些曾經在一起玩樂的同伴都分開了，也少有聯絡，大家現在在那兒？又都在做些什麼？結婚了嗎？或者出國了？好多好多的問題突然一下子不斷冒出。

看著鏡中倒影的那張面孔，心中起了陣陣漣漪，時間真是飛快啊，我竟不知道自己遙想與回憶的究竟是那段青澀歲月裡的夥伴？還是忘不掉那十五、六歲的自己？


後記：
在逐浪踏沙之際，水靈兒拍下了這張轉身回頭看著自己一路走來的足跡的相片，浪濤一陣一陣地拍打岸邊，水靈兒的足跡也一點一點地消失不見，過去就真的過去了嗎？還是會以另一種形式繼續存在？而那形式又是如何支持與維護我們曾有的記憶？在時間的洪流裡，我們被推著走，走向一個未知的未來，也許浪大一點兒，我們被推上岸邊某一個穩固的地方不再移動；也許浪一陣陣地帶著我們隨波逐流；也許大自然的力量夾帶著風雨將我們再帶離原本的以為不會移動的定所…。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是最初那個單純、熱情的小女孩，卻希望自己仍有力量堅持著每個堅持，大步地走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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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台語譯為「怎麼會有一個小鬼站在那兒？原來是PP喔！」是的，水靈兒的老爸都叫我疊字—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