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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3-22 17:12:21| 人氣140| 回應2 | 上一篇 | 下一篇

我很想你 - 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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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標題是一本書名,我覺得這本書寫的還不錯,所以我打算打上來和大家分

享。(它是一篇一篇的故事)

(先說這篇還滿長的,要有耐心唷!)



     卡住 ◎作者:霜子


  十九歲的那一年,我終於明白,這個世界裡的每一個人都會面臨死亡的真

實性。

  
  在那之前「死」這個自離我遙不可及。我身邊的人們都活著,和我一樣青

春,活躍,動力十足;我們照三餐吃飯,放假出去夜遊唱歌,為了小事與朋友

爭吵,不時和家人鬧鬧彆扭,偶而也會談談戀愛,愛上誰會被誰愛,我們談論

連續劇的情節和考試成績......從沒想過以後要做什麼、該做什麼。考

進大學後,人生的重大責任已經結束一半,另一半就是等著畢業、就業和結

婚。

  
  我的人生普通,沒特別順利,但也不十分坎坷,除了聯考壓力外,沒吃過

什麼苦頭;飢餓、貧窮和戰爭是新聞插播,生理期是我最難敖的疼痛。我讀書

,成績不特別好,和多數人一樣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科目,大學讀公共行政

--完全陌生的領域--成績分發結果。有幾個好朋友,說好也不算多麼親

暱,事無聊的時候,可以打電話去閒扯、約出來玩玩逛街的人,我有一個男朋

友--談戀愛的男朋友--會不會有結果誰也不知道,不過在卡住之前,我還

蠻相信,自己是認真的。

  
  我的家庭完整,爸做公務員,媽是家庭主婦,上面有一個姐姐,下頭有兩

個弟弟,姐在航空公司上班,專飛國外線,兩個弟弟一個高二、一個國一,我

們時常吵架,但不算嚴重爭吵,弟弟們偶爾會拳腳相向、互相贈送對方髒話,

打完架後兩三天不說話,但誰在外頭被欺負,大家總是一致向外。

  
  我最大的煩惱就是長的不夠漂亮,這是公認的事實。有個當空姐的大姐,

底下的妹妹很難不被拿來比較。大姐長的高挑勻稱,光看那張臉就覺得有氣

質,雖然她在家裡根本就是個女惡霸在世,但從來沒人相信她的本性是多麼劣

質,個性散漫、作威作福、非常的尖牙利嘴說話難聽,簡直是個巫婆!但無論

姐在家如何囂張,外頭的人還是相信有著甜美笑臉、古典身段的她是個溫柔美

人。

  
  我和兩個弟弟都無異議同意,解釋松島菜菜子「大和拜金女」的現實版。

至於要臉沒臉、要身材沒身材的我,就算在怎麼修練內在,也很難讓人注意。

  
  不過,我姐個性雖然奇差無比,卻還是和我有著不壞的情誼;趁工作之

便,她總會替我帶回一些實用的外國禮物,化妝品、新衣裳、小配件之類,不

怎麼花錢卻很實惠,對一個大學女生來說,有與不同的心玩意兒,很容易贏得

眾人羨募的眼光。

  
  有時候,我的同學也會請她幫忙帶點東西回來。

「你明天要飛?」下午回家的時候,姐正一身睡衣著電視啃炸雞。

「李琴請妳帶兩瓶Yacht Club的香水回來。」

「妳同學瘋啦,年紀輕輕擦什麼香水?」姐非常不高興。

「那種味道妳們擦了不適合啦!」

「是她媽媽要的,喂,前我已經先收喔。」

「我還沒買回來呢,你怎麼知道要收多少?」

「多退少補嘛,對了,也幫我帶一瓶,要挑適合我味道的。」

「妳當我是供貨商媽?先把錢退給人家,我能帶才帶。」

姐很不耐煩,她要飛的前一天,脾氣縱是特別壞。

「爲什麼你收了錢不給我呢?是我去帶貨不是你吧?」

「我要買件裙子」我說。總不能每次和阿正出去玩,都穿同一件衣服呀。

「還嫌不夠多嗎?裙子裙子裙子,整個衣櫃都是妳的裙子!妳再買下去乾脆

自己開一間百貨公司算了。」姐很生氣,她說:「我才不幫你賺外快呢,自

己想辦法。別找我麻煩!我飛一趟很累的。」

「沒關係,妳記得就好,拜託喽!」對於大姐的拒絕我毫不在意,我相信姐,

她嘴上雖然說的斬釘截鐵,但無論如何還是會替我帶回來。這是姊妹感情好壞

的問題。

  
  所以,當姐沒帶回我要求的香水,也沒把自己帶回來的時候,有些事情就

開始改變了。

  
  他們說飛機掉下來,大姐死了。這消息在家裡如平地轟雷般的炸響了所有

人的知覺,我們瞪著電視接電話,吱吱吾吾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意外發生後,新聞整日報導有關空難的情況,爸和媽很快被安排送去處理

善後,我和大弟除了要應付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的新聞媒體,還得整天盯著電視

,試圖抽絲播繭從中找一些「不可能是真的」的佐證。

  
  「二姐,大姐不會有事吧?」小弟從學校回來,表情怪怪的。他說學校裡

的老師送他花,要她節哀。「但是,什麼叫節哀?」他說輔導室老師每天中午

約談他,說要做心裡治療。

「我能不能不去輔導室啊?那裡事神經病才去的地方。」

「輔導室才不是身精病去的地方。」爸媽出門後,我得負責下廚,在柴米油鹽

和熱湯的鍋子間忙的頭昏眼花。「沒關係,要去就去好了,晃一晃也不會

死。」

「可是這樣我就不能睡午覺了。」

「不睡覺會死啊?」我罵。「少說廢話,幫我拿盤子來啦。」

小弟被我罵的一愣一愣的,傻傻的遞了盤子過來,我趕他在晚餐開飯前去洗

澡。
小弟走開,大弟過來,他連續看的幾天的新聞,眼睛都是紅的,現在神情嚴

肅,抿著嘴站在門邊看我手忙腳亂的樣子。

「二姐!」

「幹麻?」我吼。順手把大蒜扔下油鍋,熱油燒的霹靂啪啦響。

「我想,大姐死吧?」他說。

「胡說,詳細還不清楚呢,飛機掉在山上,現在派人去救。」我斥責他。

「你怎麼不去洗澡?不然來幫幫也好,去把番茄切一切,還有冰箱裡的洋

蔥......」

「大姐死了。」他繼續說。「大姐死了我們該怎麼辦呢?」

「......」坦白說我沒想過,大姐死後該怎麼辦。我覺得她不會死,或

者說,她不應該死。

  
  事情發生後我第一個能想到的,不是姐姐死在哪裡、她現在怎樣、山上

冷不冷、她是不是受傷、還能不能回家等等最直接的問題,我想到的是,糟

了,我得還李琴的香水錢。

  我一點傷心的感覺都沒有。

  那天晚上一切照舊,爸打電話來問我們情況如何,我說大家都很好,別擔

心,坐在旁邊玩電動的小弟聽了嘩一聲哭出來。

我說,好端端的你鬼哭神嚎什麼?他哭著說,怎麼辦,大姐永遠不會回來了。

姐果然就沒在回來了,爸媽帶著一個罈子回家,說那裡面裝的就是大姐,他們

對著那個瓷罈子傷心,大弟和小弟也陪著垂淚......我有生以來第一次

感覺被欺騙。

  
  我跟阿正說,那不是真的。

「我姐這麼大一個人,怎麼裝的進那麼小的甕裡,你知道那個甕多大嗎?這

麼大、這麼大點而以。」我比畫給阿正看。

「你說,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嗎?」

阿正敷衍說:「好了你別想這麼多,嘿,我們去唱歌好嗎?還是要我騎車帶

妳去兜風、散散心?」

「我心情好的很。」我說。

「對了,有工作缺的介紹我吧!我姐不在以後,手頭就緊了,沒什麼零用可

花。」

「學校對面的超商在應徵公讀書喔!」

於是開始打工。

  
  我逐漸變成朋友口中的「打工超人」,哪裡有工作就往哪裡去,為了錢什

麼都可以不要,不逛街、不打電話、不出去玩也不談戀愛,如果可能,我甚至

不能睡覺。把一天切割成爲上午、下午和晚上三個階段,我可以同時間四、五

個差不嫌累。忙碌變成生活中最重要的字眼,我逐漸和李琴、阿正他們疏遠,

偶爾也去上課考試,勉強維持不被當的成績。

  
  這樣過的幾個月後,阿正來我打工的唱片行找我,他說他已經無法和我繼

續維持感情。

「那好啊,我們分手吧!」我說。連自己都沒想到說能說得這麼輕鬆簡單。

「反正我也不是認真的。」

這句話很顯然傷了他,他憤怒的紅著眼吼:「但是我是認真的!」

  聽他這樣說,我居然笑了出來。

  阿正氣的在店裡狠鬧一陣,吼叫哭泣,一會兒拉著我的手說「別這樣」,

一會而又說「妳沒有權力這樣對待我」,他的動作完全是耍脾氣,我看他槌櫃

檯、摔東西的模樣,覺得很奇怪。這不過就是一場所謂的「戀愛遊戲」,從一

開始就只是玩玩,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對方不會是自己最後的決定,但在結束

前,非得弄的這般聲勢浩大,才能表現青春的熱烈嗎?

  
  和阿正在起的兩年裡,哭鬧是家常便飯,我們不知道用同樣的方法吵過多

少遍,雖說到最後總是會合好收場,但這次不同。

  
  阿正走了以後,我和老闆道歉病辭職。我買下阿正在店裡摔壞的CD,扛

了一整箱回家,那個月薪水不ˋ但一毛都沒拿到,還賠了不少。回家的路上我

捧著紙箱在公車上想哭,但車上人多,我哭不出來。


  到畢業為止我都沒在談戀愛,好像和愛情完全絕緣。我和從前不同,不在

呼要穿漂亮的心衣裳、也很少化妝。我到處打工,工作之餘的讀書也非常認真

,我開始嚴肅的考慮未來的出路。

  
  大部分的人都去準備考試,高普考或國考,管他是什麼,考上就是公務

員,有工作有著落,每年還有一、兩年的年終獎金,是個很好的選擇,家裡的

人也對我抱以期望,爸說,如果妳能考上,我也就放心了。

  
  至於媽,她只希望我在陸地上工作,別上天下海。媽說:「看看你姐吧,

大家都羨慕她當空姐,結果呢?死了連個完整的身體都找不到。」

  
  隨著時間過去,爸和媽逐漸能平靜地說起那年發生的事。在飯店的時候,

空難者的家屬們無不爭取要上山一探的機會,每個人都相信只自己上去,就能

把失蹤的親人找回來。

  
  爸和媽都上去了,走了兩天才達半山腰,山勢高聳拔峭,林木層層掩映直

上,隨著地勢的變化,天氣忽情忽雨,最後還是下起雪來,溫度一下子降到攝

氏以下,從亞熱帶來的他們幾乎無法承受氣候的轉變,許多人哭著上山,又哭

著下山。飛機找的的殘骸遍布山野,屍體散落整座山頭,有手有腳,零碎殘

破,沒幾個是完整的。

我問他們怎麼確定是大姐。

爸說他們不知道。

「右手是你姐沒錯,那隻表是我買給她的」媽說,「但是我們不確定其他部分

是不是,腳也只找到一隻......」

  
  他們覺得很幸運,因為比起只有一隻手一隻腳的大姐,許多家屬始終沒有

找到自己的親人。山林入冬後就是野獸的世界,沒找到人的,大概也不會再找

到了。「骨灰罈裡裝的就算不室妳姐,也是其他人的,沒關係不灌是誰都

好,能回來就好。」爸和媽說的很平靜,對他們來說,有結局怎比什麼都沒有

來的好。
  從那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裡,每當碰到壓力或不順遂,我總夢見自己被

關在一間狹窄黑暗的地窖,窖門鎖得死緊,怎麼拍怎麼敲都不為所動,黑暗中

可以摸到泥牆粗粗的質感,還有腳底下鬆軟的土質,我想那應該是一座存放穀

物和食物的小倉庫,因為就算在夢中,也能清楚聞到陳年麥子和乾肉的氣味。

  
  我能夠聽見門板外的騷動,許多人來來回回的走動、有人說話,他們說什

麼我不明白,但我可以聽的清清楚楚,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無法發出聲音,無

論怎麼叫、怎麼喊,怎麼撞擊窖門拍打壁面,地窖始終安靜陳謐,發不出一絲

聲音。


  剛開始的時候,這夢真實的讓我恐慌,每次進入地窖,我就覺得自己要完

了。「我一定是在這裡等著被殺死」在夢中,我驚懼的想起大姐搭乘的飛機,

「沒有出路、沒有辦法逃走,這不過是場夢而已,但我無法離開。」但到最後

,我總能勉強的脫離夢境,回到現實。


  我把這件是告訴媽,她認為只是過度疲倦的表示。「等考完試後你就沒事

了。」媽安慰我,替我燉了一鍋又一鍋的補藥。


  隨著考試時間逐漸逼近,我越來越常做起地窖的夢,在夢中我總是重複又

重複著同樣的掙扎,又哭又叫,發出連自己都覺得可怕的無聲哀嚎,夢境長的

像是永遠不會結束......好不容易醒來,發現新的一天已經展開,陽光

掛在窗口,我一身冷汗,頭還是暈的。


  為了改善症狀,我到醫院報到。醫生說:「妳太緊張了。」他開出藥物,

要我睡前服用。我吃了藥,病情仍無好轉,繼續作夢、繼續被關在陰暗濕冷的

地窖裡,繼續發出可怕卻沒能聽見的求救聲。


  那年考試的結果,我出出意料的敗北,成績非常糟,糟糕到好像從沒讀過

書的程度。爸和媽有些生氣,為了逃避他們的嘮叨斥責,我花長時間在外遊蕩

閒蕩。在鬧區逛街的時候,有人拉住我的手,他說:「小姐,你有沒有興趣想

要試鏡?」我拒絕了,但那個人一直跟著我我罵他有神經病,但他鍥而不捨的

拜託,他說:「妳有種很特別的感覺喔,如果透過攝影機會拍的更清楚。」


  他說他叫何翔,是個年輕的導演,和朋友組成了一個team,偶而拍拍

短片也接過廣告,剛拿到三百萬的輔導金,正在籌備電影開拍。「是小成本

的電影,沒辦法給你很多錢」他說。「我們都有為電影去死的熱情,所以大

家都在吃泡麵渡日。」

「我不會演戲。」

「沒關係,我就希望妳不會演。妳說我聽,故事很簡單,整部片子是從一座井

開始......」

「井?」

「一座山間的古井,妳是被綁架的肉票,綁匪把你扔到一座井裡,妳被卡住,

動彈不得,故事就從被卡住這一段開始。」

「你確定不是在拍色情片?」

他說不是,有些生氣的樣子,他詳細的解釋了劇情,然後問我:「妳有被關在

狹小空間的經驗嗎?」他問我。我說沒有,但也可以說有。


  然後我們真的拍了那部片子,說來很好笑,對我而言整部片子不需要演技

,只需要露出進入夢進的表情就好。


  拍電影唯一的收穫就是認識何翔。他是個奇怪的人,腦袋裡裝滿各式各樣

不同的想法,拍片的過程中他很沉默,但一收工後就變成一個滔滔不絕愛說話

傢伙--大部分是和我說--他叫我看許多電影,很多都是灰灰暗暗、我看不

懂得那種,他花很多時間陪我看完,然後分析討論,要我注意燈光、角度、剪

接的技巧。我不知道他打算把我培養成怎樣的女主角,但是我越來越常造訪他

的套房。我們總是不吃不喝看一整天的電影,然後頭昏腦脹的下樓,一面說話

一面去找地方吃晚餐或宵夜。


  電影拍的很快,但沒什麼結果,在間小電影院上映一天候就下檔了,沒賣

相沒賺頭,理所當然。


  過了幾個月後,何翔告訴我,他拍的片子得了獎,是個小獎,不無小捕的

那種,逐漸受到其他人的注目。他越來越忙,開始有人找他去學校演講,談電

影拍攝之類的題目。我一直弄不清楚他到底得了什麼獎,而那部片子又有什麼

好,但從他崛起之後,我也跟著沾光,有人跟我討論要拍怎樣的電影....

..我說沒興趣,但何翔說是件好事,他介紹我認識一些朋友,也替我拿主意

。慢慢我覺得,比起整天窩在家裡當植物,片廠有趣多了。


  我二十五歲了,不想死在教室和書本中,但片廠裡到處都是不同樣的人。

我背著爸媽接更多的工作,補習不去了,整日翹課跟著何翔晃。我在混,我知

道,可是除混之外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我的父母很快就發現事實的真相,他們震怒,認為我欺騙大家。我們爭吵

,咆哮,然後我被趕了出來。爸說:「在妳沒想通之前不要給我回來。」我的

脾氣很硬,也就沒再回去了。


  我到片廠去找何翔,他在別的片子做副導。他說,如果妳不介意的話,先

到我那住幾天吧。


  我在何翔那住了兩個月,後來憑著之前的履歷,在製作公司擔任企劃,拿

到薪水後我並沒有搬走,兩個人抱著「這樣也可以繼續下去」的態度同居,他

繼續從事拍攝工作,有時是電影,有時是連續劇或廣告、宣導短片之類的,而

我開始朝九晚九的上班。


  「妳不拍電影了嗎?」由時候他會問我。「很可惜呢。」

「不想了,當演員沒什麼好玩的」我說。「我能表現的東西太少了,其他什麼

都不行。」我是空的,我說,我是空的。

「每個人都是空的」何翔說,「人活著就是要把這個空洞補滿。」


  他也許相信自己能補足空洞,但我不行。每天晚上入睡前,躺在床上,我

彷彿能聽見自己的身體那個空蕩蕩的風口,發出溢水般奇妙的聲音,比心臟跳

動緩慢、比呼吸快速,在我胸口到腹部之間的區域,大力震響,有時候那個聲

音激烈到讓我驚恐得爬起來,像是誰抓在我耳邊鳴羅,或是撕扯我的身體,我

前後搖晃,全身顫抖難過,嚴重的時甚至會吐出來。我抓著何翔喊說你聽見了

嗎?你聽見了嗎?他露出難過又無法理解的神情看著我,然後吻我,我們靠在

一起的時候,那樣的空洞就會慢慢慢慢地收口,一點一點地,像是異形般地補

起缺漏的部分。


  「妳還會作夢嗎?」何翔問我。「那個地窖的夢呢?」

「還在啊,偶爾會夢到,只是離開補習班以後,就不那麼常回去地窖了。」我

說。我開始學著把地窖夢當成是一種是實現向來敘述。「工作壓力大或忙碌的

時候,還是會看見地窖,但是現在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害怕。不過是個夢,我想

通了,想通就沒什麼好怕的。」


  二十九歲的時候我和何翔結婚,我打電話告訴爸媽這件事,他們的反應憂

喜參半,爸說:「我不反對,年輕人能養活自己就好。」他好像已經忘記當初

叫我滾出去的事了,他改口說,何翔是個不錯的年輕人,有抱負有理想。媽打

斷了爸的話,搶過電話問:「妳結婚以後要住哪呢?」

「何翔存了錢要去美國讀書,我想跟他一起走。正好製作公司海外部缺人,我

已經請調過去支援了。」

「去美國嗎?那麼遠。」

「兩三年就回來」我說。「我的外文能力不差,應該可以活的下去。」

「搭飛機嗎?」

「是啊。」

「最好不要搭飛機吧。」媽不安的說。「我會害怕。」

  我跟何翔說起不要搭飛機的事,他說不然我們能游泳出發嗎?別傻了,不

是每個人都會遇上空難的。

  
  離開台灣前一天,我終於回家,全家人一起去探望大姐。

她離開後我從來沒想過要去看看她,她身體的其他部分,都還留在異國的山林

裡。


  媽和我擦拭瓷罈,爸和大弟、何翔在外頭抽煙,他們談政治和金融問題,

為了股票今年是否上探五千點、總統大選花落誰家的問題,互相辯論分析。我

們拈香祝壽,求老天和大姐能夠保佑大家平安、萬事如意。「大姐很靈的,她

一向很照顧家」大弟說。「我考大學和研究所的時候,都來敗過她;爸和媽說

她回家好幾回,他們老人比較感覺得到。」


  那天晚上再次夢見是自己身處地窖。門板和牆堅固依舊,這些年來許多人

事物都已經改變,就只有夢裡的這處角落,永遠黑暗、安靜寧謐。我跪在柔軟

還帶點濕氣的地上,把手放在粗糙而沁涼的石壁表面,靜靜地聽著外頭傳來,

一陣又一陣的、隱隱約約的、時而清晰時而緲遠不可聞的聲音,人們說話的聲

音、腳步來來去去的聲音,風的聲音、雨和雪的聲音、整個森林顫抖的葉片和

林梢尖端發出的聲音......土地的聲音、身體的聲音、心的聲音。


  砰咚、砰咚得響著,彷彿匯集了整個人世間雜亂紛陳的吵雜和驚慌,重新

鑄練出平靜而規律的、陳穩的節奏,它彷彿搥打著鼓,又比鼓聲更為低沉和緩

,每個音律都從夢境深處,我看不見的那做森林、我無法觸摸的大地、窺看的

天空中發出,透過厚厚實實的泥牆,永不開啟的門板,一點一點的傳遞來,一

個音律連著一個音律、一個節拍湊上一個節拍,那深深沉沉像是夢境卻又比夢

更實在的聲音,慢慢地、慢慢地、從指尖和掌心中,緩緩流入我的身體,它在

我身體裡引起強烈又平和的震盪--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字眼來形容那種感受

--我覺得頭昏眼花,全身發抖,好像有人拿著杓子從腦袋中央戳了個洞,在

我的身體裡大力翻攪。我的身體如同液體般的軟化,有些東西被杓子攪拌的過

程 中抽走了,又有更多新的東西北填入,隨著聲音的持續,我覺得整個人彷

彿吹氣般的膨脹起來。暖暖的,有些痛卻又不是真正痛,我覺得有誰正在用手

撫摸我的身體,像是要把那些黏在肉體和心靈上的傷口,一塊一塊取下來似

的......


  清醒的時候已經天亮,陽光從窗外落在房間地板上,一格一格的亮著白色

的光彩。何翔還睡,他全身縮緊、矇著被單靠著我。我看見床邊收拾好的行

李、綑緊了的的紙箱,一個一個的排放著,空落落的套房裡,除了床和行李之

外什麼也沒有了,我知道,我們就要出發,離開這裡,到另外一個地方。


  在起身前,我在枕頭上小生啜泣......時鐘是六點五十五分,再五

分鐘後我就腰擦乾眼淚,梳洗換衣。冰箱裡還有幾片土司、雞蛋和半瓶牛奶,

廚房也只剩下一個可用的鍋子。何翔會在早餐做好的時候起床,我們會一起吃

飯,清理最後的物品,帶著行李,把鑰匙還給房東......我二十九歲

了,人生很長遠,如果沒問題,我還能活到三十九歲或四十九歲。生命中被掏

空的部分,總有補滿的一天。


  我在最後的五分鐘哭泣,直到七點為止。
終於打完了......


好累......


這篇文章名叫 - 卡住


真的卡住我很多時間


= = 


如果看完的話


我謝謝你們的耐心


如果看不完也沒關係!


︿ ︿

台長: ~☆R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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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
呼~~只能說你很有耐心,打了這麼長。。。。
不過還不錯:) 哈哈~
2008-03-23 16:20:33
版主回應
呵呵!

我打的很累...

但是我覺得故事有一點點離題

但是作者就是怎麼寫的

我也只好一個字一個字慢慢打上來

你也很有耐心啊!

看完了!

︿ ︿
2008-03-23 16:25:15
小劉謙
不好意思太多了xd
2008-03-25 20:12:56
版主回應
沒關係!

我自己都快打不下去了...

呵呵!

還好作者沒有寫很多...
2008-03-25 20:40:04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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