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你來當我的MODEL吧！
夏季的夜晚，雖稱不上什麼夜涼如水，但亦比艷陽當頭時涼爽了許多。
今晚、現在，我正坐在電腦前，看著螢幕一動也不動。螢幕上，是我寫到一半的小說。
我不是閒著沒事做在這玩深沉；不是被人點了穴所以動不了；更不是練就了強悍的「坐著睜眼睡眠大法」。
會這樣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我沒靈感！
「唉...」我嘆了口氣，點著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點開MSN，在狀態上改了個「DAMN！」
我一邊抽著煙，一邊隨意地瀏覽了一下好友名單。
「唷！大作家，你在『DAMN』什麼啊？」
突然一個視窗跳出，我點開一看，是婷羽。
自從那天加了婷羽後，已經過了兩個禮拜。中間這段時間，不時會聊個天，也逐漸熟稔了許多。
這會兒，她大概也是剛好看到我的狀態改了，出於關心詢問一下吧。
「也沒什麼啦，就突然沒啥靈感，寫不出東西，感慨一下。」
「哦！原來如此，我現在也沒啥靈感阿，畫的東西都不怎麼滿意！」
「呵，看來我們還是同病相憐啊！」
「對阿對阿！真巧！」
我捻熄了手中燃盡的香煙，想了一會兒，說：「想去山上晃晃，好久沒去了。或許去這一趟會有點靈感。」
年輕時很愛玩摩托車，也常跟一群車友出去兜風。當然，如果放在別人眼中，可能就是代表了飆車吧！
那一段年輕歲月，我常常一個人跑去山上，甚至有時就這樣從半夜坐到天亮，什麼也不做，就只是想想事情，或是看看夜景，看著頭頂的夜空，一個人靜靜地發呆。
我雖然懶了許久，很久沒這樣做過了，但卻突然有些懷念。而且在那樣的環境下，或許真的能夠讓我有一些靈感也尚未可知。
「可以帶我一起去嗎？」婷羽突然回道。
我設想過許多她會回的話。諸如「小心點」之類的，但卻從來沒想過她會要求一起去。
「呃...我是要騎車上去的哦，我也只有機車啦！妳確定妳要去？」
在台北市住久了，對於台北市的交通基本上是深惡痛絕。對於很少出台北市的我來講，開車實在是件很麻煩的事。
不只是交通上的問題，在台北市內，甚至連停車也是一門很大的學問。所以我既沒考取汽照，也沒想過要買台車來開。
我知道有些女生是非「車」不坐的，所以我才特地跟婷羽解釋了一點我的狀況。
「機車很好阿！我很喜歡坐機車！吹風的感覺很好！而且我家人都不讓我騎車，所以我反而很喜歡坐機車的感覺！」她很快地回道。
「看來她也是個叛逆的小孩啊！」我心裡一邊想著，一邊回道：「哦，好吧，那我馬上就出門囉，我去妳家那的便利商店等妳！」
「好！那你等我一下哦！」
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熟悉後，我也知道了她家大概是在哪裡了。雖然都是在大安區，但大安區也是有個範圍的。我可不敢說全大安區我都瞭如指掌，最多是能夠知道大概位置。
但很剛好的，她住的地方就在我一個朋友家附近，所以當她跟我敘述的時候，我立刻就知道正確位置為何。
女人出門，總是需要花一點時間，我對此深有體會。
小到挑衣服，大到洗澡化妝。
年輕時，我可能會覺得何必要這麼麻煩。但年紀越來越大後，我開始覺得，女生的打扮，除了愛美的天性外，另一方面，也代表了她們想在別人面前展現出自己較好的一面。排除了男女關係的因素後，最主要還是因為這樣代表了她們的禮貌。
與別人一起出去時，有幾個人會希望自己身邊的人是個不修邊幅，服儀不整，氣色不佳的人？
讓我意外的是，婷羽並沒有讓我等的太久。我剛到沒多久，婷羽便來到了便利商店。
一如我見過她數次的裝扮：T恤，牛仔褲。烏黑的長髮在後面綁了個馬尾。未施脂粉的臉上依舊掛著甜美的笑容。
「朱朱！沒有等太久吧？」她跟我打著招呼。
「我剛到而已，妳還挺快的嘛。」
她笑了笑，似乎知道了我的意思。
「不用化妝當然快囉。又不是去參加宴會，沒必要再特地打扮，你說是吧。」她嘻嘻笑著調皮地說。
看到她調皮的樣子，我頓時知道她話中的意思是什麼了。
這一段時間的熟悉後，我知道她對自己的樣貌還是很有自信的，常常會跟我打打嘴砲。
當然，我也是嘴砲一族的，雖然功力比起某幾個朋友還是差了一截，但對付一般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常常她嘴砲一句，我可以回她個好幾句。
不過也就在這種開玩笑的氛圍下，我跟她的關係的確是越來越好。
「知道妳麗質天生啦，就不用在我面前現了。」
我遞了安全帽給她，將車發動。婷羽直接坐到了我的後座，將手輕輕地放在我的腰上。
「現在要去哪座山啊？」婷羽問。
「五指山，我以前一個人都是去那。」
「哦，那是在哪？」
「在內湖。」我簡略地回道。
一路上，她不時跟我聊著天，開開玩笑，不算短的路程倒也不覺得無聊。
我熟門熟路地來到了山腳下的便利商店。
「我要買瓶飲料，妳要喝些什麼嗎？」
「一起進去看看吧。」
我們走進便利商店，來到飲料櫃前。我略微考慮了一下，便拿了一瓶奶茶。
奶茶可以說是我最愛的飲料之一了，平常我幾乎都是喝奶茶。多的時候一天喝上好幾瓶對我來說都是很正常的。
還記得以前高一美術課時，老師要我們分組表演一段廣告。我們這組就以我為主角，表演了個奶茶的廣告，獲得全班好評。老師自然也給了我們最高分。
我看向婷羽，卻發現她居然走到放酒的那一櫃前，拿出了一瓶ICE。
婷羽發現我注意到她手上的物品，便揚了揚手中的ICE對我說：「怎樣，不是說你很愛喝酒嗎，要不要也來一瓶阿？」
「我還要騎車呢，就算我不顧自己生命安全也要顧妳的嘛，妳說是吧。」
其實我心裡則是在想：「我早就被罰怕了，還喝酒騎車咧。」
以前就是對自己酒量太有信心，又太鐵齒，出去喝酒還硬是要騎車。雖然的確是沒出過什麼事，但某一次卻踢到了鐵板，狠狠地被罰了一筆。
自從那次後，我出去喝酒寧可走路或坐車，也不要再鐵齒下去。
「算你有點良心！」她笑了笑說。
結完賬，我們直接往山頂出發。許久沒來，看著熟悉的曲折山道，卻沒有以往的衝動。
以前會常來，自然是因為這裡的山道曲折，很考較騎車技術。所以一群人都是狂飆著上下山，試圖比別人更快，更流暢。
不過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連在夜晚冷清的街道上也不再騎快車，來到這自然也不像以前那麼富有熱情。
但畢竟騎了多年的車，這條山道也是相當熟悉。一路順暢，穩穩當當地來到了山頂。
雖然許久沒來了，但在我記憶中，如果是週末的話，山頂會有許多攤販及咖啡車之類的，人潮也是一波接著一波，跟夜市沒什麼兩樣。
但今天不過是平日的夜晚，山頂如同我想像，僅有稀稀落落的幾組人。
「你騎車還滿穩的嘛！」婷羽誇獎我道。
「妳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了！如果我說我是摔出來的，妳相信嗎？」我笑了笑說。
「真的假的啊？」
「半真半假啦！哈哈！」我哈哈笑道。
當下我開始敘述起往事。
「我有一個乾女兒。」
聽到我說我有乾女兒，婷羽用很戲謔的語氣說：「幾歲啊？還有乾女兒咧！」
「我就知道妳會有這種反應！大家第一次聽到都嘛這樣說。只是好玩而已啦！那個時候認識她，她說我嘮嘮叨叨，又很愛說教，所以就叫我乾爸囉。」我略微解釋了一下。.
這時婷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似乎很贊同後面這幾句話。不過我沒理她接著說：「那時認識她，有載過她一起出去玩。後來我介紹我一個車友給她認識。他載她出去，她覺得我那朋友騎車很危險，就跟他說可不可以騎的跟我一樣穩。結果他回她說：『他那麼常摔車！哪裡穩了！』我乾女兒就跑來跟我說，我才知道他這樣講我。」
婷羽誇張地笑了一會兒，說：「看來他只是想要在你乾女兒面前貶低你而已嘛！」
「不過他說的也沒錯啦！畢竟我也真的是愈摔，騎車就愈小心。」我笑笑地說。
我們邊說邊走進山頂的涼亭，婷羽東望望西望望，似乎對一切都很好奇。
幾顆疏星點綴在漆黑的夜空中，今晚正好是滿月，月亮沒有雲朵的遮掩，將散發出來的光芒輕柔的照映在山頂。
山腳下城市中的燈火經夜不熄，在山頂讓人一覽無遺。
「哇！這裡的夜景好美哦！」婷羽讚嘆道。
「嗯，還算不錯吧！」
其實在我來看，夜景都是差不多的。重點還是看身邊的人是誰吧！
夜景再美，如果是孤身一人欣賞的話，或許反倒只會感到幾些愁悵。
「唉...」我突然嘆息了一聲。
婷羽疑惑地看向我，問道：「幹嘛嘆氣？」
「也沒什麼，就是好久沒來了，故地重遊，總是會心生感慨嘛！」
「是不是覺得景色依舊，人事全非阿！」婷羽以一貫地調皮語氣跟我開著玩笑。
「是有那麼一點。」我誠實地回道。
「讓我猜猜，你一定是想到以前女朋友了對不對！你以前晚上一定常帶女朋友來吼！」婷羽的語氣裡突然有了那麼一點酸意。
我微微愣了愣，吃這什麼醋啊這是？
不過我還是誠實地答道：「是有跟以前女朋友來過，不過我感慨的不是那些。」
「信你才有鬼咧！」
我無語，心想：「難怪人家說女人喜歡聽謊話，男人果然不能太誠實，因為講實話女人不會信的啊！由此可見為什麼俗話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好男人都講實話，壞男人都講謊話。女人愛聽謊話，自然愛壞男人嘛！」
「說不出話來了吧！」婷羽還是堅持我說謊。
「妳說是就是吧！也沒什麼好爭的。」我決定放棄解釋。
「誰跟你爭！自己愛說謊！」
我再次無語。不過這時她臉上的笑意已經出賣了她的想法。
「好啊妳！戲弄我！」我佯怒道。
她吐了吐舌頭，比了個YA，開心的說：「終於贏了你一次，不簡單啊！嘻嘻！」
聽到她這樣說，我本來也就不是真的生氣，就不跟她計較了。而且單就看著她處心積慮都想贏我一次，從一開始就佈了局，這也夠讓我自豪了！
不過看著她這樣裝可愛的表情，也讓我略有些怔神。
「真的是挺可愛的啊！」我心想。
「你在想什麼？」婷羽見我突然不講話了，奇怪地問。
「我在想以前跟朋友上來時發生的事。」為了掩飾我的尷尬，我很快轉移了話題。
「哦？什麼事啊？」
「以前冬天的時候，我跟一個朋友晚上的時候都覺得很無聊，就討論了一下說要來這邊晃晃。上來之後，就停在那邊。」我指了個地方，接著說：「兩個人點了根煙抽。可是天氣實在太冷了，風又大，我們邊抽邊發抖。這時我朋友就跟我說：『我們抽完這根煙就下去好不好？』我都快冷死了，當然馬上同意阿！就這樣，兩個笨蛋在冬天大老遠的跑來，竟然只是為了抽根煙。」
婷羽聽完，很開心地笑說：「真的是很笨！」
我無奈地聳了聳肩膀。又想到了什麼，對她說：「以前我也常一個人來，有一次從凌晨三四點就這樣坐到看完日出才回家。」
「待這麼久！？不會無聊啊？」
「就是因為無聊才來的咩。那一次還突然詩性大發，寫了首詩。」
「哇！原來閣下不只是大作家，還是大詩人啊！失敬失敬！」婷羽開玩笑地向我作了個揖。
我裝模作樣地回了一禮。
「那你寫的什麼詩還記得嗎，念來聽聽阿。」婷羽似乎對我一時娛興之做很有興趣。
「嗯...我想想。」
我想了一會兒，開口說：「我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孤坐山頂夜星稀，
獨感風中寒意淒。僅見天邊一片雲，不知飄往何處去？』我不太懂什麼格律對仗平仄的，就寫好玩而已。」
剛說完，我又想到一件事，便又接著說：「好像還有個白話版的，應該是：『孤獨的夜裡，一個人坐在山頂，只感到，風裡的寒意淒淒。陪伴我的，卻只有幾顆稀疏地星星。只看見天邊一片雲，彷彿就像妳的心，不知會飄往哪裡去。』」
「你那個時候剛失戀哦？難怪一個人跑來待到早上，還詩興大發。」婷羽秉持著一貫作風，說話直接。
我點了點頭無所謂地說：「是阿，好像是吧。」
「我覺得寫得還不錯，就是太悲了。」婷羽說。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呵，我也這樣覺得。不過要不是如此人家怎麼會說感情總會激起人的創作欲。」
這時婷羽搓了搓雙臂，只穿了件薄T恤的她似乎感到有些許涼意。
「妳是不是會冷？」我問道。
「有一點，沒想到山上那麼涼。」
「妳等我一下。」
我跑回機車那邊，從車箱裡取出一件外套，拿回涼亭內遞給婷羽。
「這麼貼心，還準備了外套，一定是以前常做這種事囉！」婷羽戲謔地說。
「差不多吧！不過我通常是準備給自己的！」我故意這樣說著，接著我轉移話題道：「妳有沒有聽過一個笑話？」
「什麼笑話？」
「某男帶了某女上山看夜景，就像我們現在這樣。那天的天氣有些寒冷，女生雖然穿的不少，但也漸漸感到寒意。這時男生就像我剛才一樣開口問說：『妳會冷嗎？』女生心想：『這麼貼心，應該是想要脫外套給我穿吧！』但她還是故意開口說：『還好，不會很冷。』結果男生居然說：『那太好了！我好冷，可以把妳的外套借我嗎？』」
「哈哈哈！」婷羽大笑了起來。
我也為我成功轉移了話題感到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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