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風一樣無形 像水一樣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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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小瑞去複檢
醫生聽說小瑞的年紀一臉驚訝
後來證實小瑞得了白內障
且因為是老化造成的
醫生不建議再動手術
對小瑞來說會有一定的風險性
再者手術費用很高
況且可能到小瑞死了都還不會到全盲的地步
跟醫生談了很多
甚至問到是否有保健食品可防止老化
得到的答案卻是能做很有限
而小瑞已經很長壽了
目前還是先治療她的皮膚問題
且每半年做一次血檢

出了醫院
一臉茫然
想打給妳
又想起妳會覺得我是在糾纏
不知道該打給誰
後來硬是打給朋友
大致提了小瑞的情況後
卻講到哽咽
朋友很擔心
我說回家後再打給她

回家後再帶小瑞散一次步
看得出來她喜歡跟我在一起
並不是特別愛散步
走到後來似乎已經累了
常常只是站著像在發呆
卻又不時的回頭看著我

回到家帶她回狗屋後
默默的望著她
雖然只是沉默無語的蹲著
她卻也安靜的在我或坐或趴
不時的看著我

我知道，她不會懂我的不安與恐懼
也知道，現在能做的很有限
卻無法不覺得恐懼
更有著無法形容的無力感

回撥電話給朋友後
她問我，還記得心理醫生的話嗎?
我笑說，還記得
她要我記得存一筆錢
等那一天到之後要去看醫生
聊著聊著她變成我姐
後來聊起小瑞的情況
我一邊半瘋狂的搜尋著任何對老犬有幫助的保健食品
縱使醫生說效果有限
我還是很想試一試

她本來安慰我
小瑞還健康，而且有狗狗活到二十幾歲
我苦笑回答她，我後來上網查過了
大型犬平均最長年齡是10.5歲
中型犬平均最長年齡是11.5歲
就算小瑞體格偏小
但不能否認她是大型犬的事實
而大型犬能活到十歲以上已經很少
再加上大型犬老化速度很快
所以我知道，已經沒什麼時間了

她問，我會不會怕
我回她，當然會
她問，如果真有那一天怎辦?
我回她，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這種感覺
跟妳在一起時
我從沒想過會有失去妳的一天
現在失去妳
每天被迫過著失去妳的生活
我不否認每天都很痛苦
好幾次都想找妳
但就算妳不在身邊
我還是撐下來
日子一樣繼續在過
所以那一天沒到之前
我永遠也無法想像會怎樣
就如同當初也想不到會因為失去妳
居然吃不下、睡不著
甚至幾次逼近崩潰的地步

她說，妳會是解藥
我苦笑著說，我知道
但我不會找妳
不是不想找妳
而是對妳來說
現在跟妳談這些
只是在造成妳的困擾而已

我跟她提起要賺外快的事
她說要評估一下
這樣會更少時間可以陪伴小瑞
我說我知道，但我需要更多錢
可以支付未來小瑞、小虎可能會有的醫藥費
甚至談到要不要再養一隻秋田
但卻又很掙扎
考量點不是在花費
而是在小瑞會不會接受
或是會不會反造成小瑞的負擔
我能不能再次承受生離死別的痛

聊著聊著，她要我開心一點
我忍不住半瘋狂的跟她說
「從跟妳聊天以來，妳也知道這期間發生過多少事，
不說過去，就光說最近，前不久才知道小虎心臟病，
後來好不容易把小虎的皮膚病治好，
然後現在又接著小瑞的事，妳能不能將心比心想一想？
能不能告訴我，在每兩、三天就發生一件事的情況下，
要怎麼開心？該怎麼快樂？我還不夠努力嗎？
妳覺得我悲觀、難過那是因為妳知道，
我一樣可以裝得很開心，我在公司一樣可以笑著，
我跟室友出門吃飯一樣可以笑鬧，
甚至跟室友笑著談論她的事，
還可以像沒事一般談論著想買哪隻手機，
去遠傳看著各種手機、平板，
上週也跟室友去看日出，
但又如何？我不是不會難過、沒有想辦法讓自己好過一點，
但我就算去看了日出，也只能覺得風景很好、太陽很漂亮、天空很藍，就這樣而已！
我不夠努力嗎？我不是不努力，我已經很努力了！我可以過得更不好！
我幹麻要逼自己吃東西？我大可以喝水就好，大可以不要出門，
也可以都不要說，都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的悲傷、難過，
妳要我笑著對妳說，小瑞已經活很久，早超過平均年齡，
或是要我笑著跟妳說，小瑞本來就是會死的，我都做得到啊！
然後呢？這就代表開心嗎？這就代表樂觀嗎？這就真的會快樂嗎？
事實上是，我不可能放得下！我不可能不在乎！我不可能不介意！」

她沉默很久，對我說，如果妳在身邊我會好一點吧
我苦笑的說，是，但，妳不在，也不會在
她說，她只是覺得我值得更好的對待
才會希望我開心、快樂一點
我苦笑的說，謝謝她覺得我值得
但我感受不到我值得
她問，是因為妳的離開才讓覺得我不值得嗎？
我笑著說
「不是，當然她離開我也是會有影響，就算她最近對我說那些話，
但我還是不能否認，我還是愛她的，我會覺得被遺棄了沒錯，
但覺得我不值得，不止是因為她，有太多的人、事、物，
讓我覺得，我不值得，因為我總是被選擇捨棄的那一個，
但能擁有過她，就算現在失去了，我還是覺得很值得，
就算現在她不在，不能否認的是，她給我的回憶，
還是讓我在很多時候撐得下去，甚至有了成長」

她問，要如何讓我快樂一點？
我苦笑著說，如果有一天，我覺得重視的人出現就可以
就如同只要妳在身邊時，我就可以看著妳傻笑
不為什麼，就是很容易覺得開心
就像我也不知道，在妳身邊就可以哭得出來
她問，會想哭嗎？
我說，現在的我，哭不出來

我知道我在逞強
但我目前只能努力要自己不要再逃避
努力讓自己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