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風一樣無形 像水一樣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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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一打工時，遇到一位同事，她算是前輩
託她的福，我學到很多職場禮儀
至少，在認識她之前，我確實不懂何謂「禮貌」
畢竟從小到大沒學過，而長輩們也一直都覺得我還小不懂事
總是笑笑的讓我，所以一直都沒人會指正我
例如，當初打工時，面試的是店長
我不知道她是店長，上班後，我還是很習慣的喊她時會用「喂」或直稱「妳」
店長年紀已經四、五十歲，她總是像長輩般包容的笑著對我
從不會說這樣不行，當然我跟其他同事也是像跟同學相處般的沒禮貌
直到我後來被分配到跟那個前輩一起上班
那個前輩很毒，不是只有嘴上很毒而已
從上班前不到三天，她就強迫我要叫她前輩或師父
然後每天使喚我、叫我做東、做西
但她對我很好，用別人眼中是虐待我的方式……
例如每當我叫店長時，只要開口沒先稱呼「店長」
她就會用從不知哪生出來的「武器」敲我頭
（有時是書、有時是包裝紙，反正就是打了不會很痛，但被打會有感覺的武器）
然後開始她的碎碎唸攻勢指導我
例如「喂什麼喂，要叫店長！你只是一個小員工，
不能直稱對方名字，稱呼上級都要叫職稱，要說幾次你才懂？」
像是工作時，雖然她會使喚我，但更多時候是跟我「講道理」
例如「你要搞清楚你現在是在做什麼工作，不會就要學，
學會現在的還不夠，要學更多，這樣別人才會覺得你有用，
你最好是有本事把每個人會的通通學起來，
不要自己覺得會了、夠了就不肯學，因為永遠都會有你不會的事」
或是「永遠都不會有做好的事，只會有做完的事，
因為好還要更好，就算你這次做完，別人覺得很好，
你還是要去想，要怎麼做可以做得更好」

店長對我也很好，我永遠不會忘記
每到寒、暑假時，她總是讓我破例升正職
當開學時再轉回工讀，就為了讓我多賺一點錢
甚至，當我快畢業時，同事都說，等我畢業後就去當正職
這樣就不用擔心找不到工作，一開始我很開心的說「好」
只有店長，後來私下把我叫到辦公室
她一開頭就跟我說「你畢業後，我不會讓你進來」
剛聽完，我愣住，以為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哪知她又接口說
「因為你還年輕，我不要你只滿足於這樣的環境，
你要出去多磨練、多學習，
你有機會也有能力可以做得更好、領更多的薪水，
但是，如果你到30歲後，還是找不到好工作，
你再回來，我會用你，但在你30歲之前，
就算你說找不到好工作，我都不會請你，你要自己努力。」
聽完，其實我很感動，但我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然後，她輕輕拍了拍我的頭
對我說「我會等你，但我希望永遠不會等到你，
因為那代表你比現在更有出息，而我相信，你可以。」

曾經，我以為那位店長現在已經不記得這件事
隔了好幾年，某次我逛街去了那間店，店裡員工幾乎都沒變
店長也還在，沒想到她一見到我，一開口卻對我說「時間還沒到吧?」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笑著說「我只是來逛街的」
她回我「那很好，現在在哪裡上班?」
不過我已經忘了當時我是在哪裡上班
只記得她聽完，笑著對我說「果然有出息」
其實我不記得曾經有過哪間公司上班時，可以讓人覺得有出息
（或許這也是想不起來的原因？）

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這麼認真的對我說
她相信我可以，就算我一直都不想要多有出息
就算我從沒有想過要做些什麼
但，有人相信著自己，甚至給我退路
告訴我，她會成為我的避風港，甚至要我往前衝

這些，都是被我遺忘的過去
我忘了曾有過的承諾，也忘了曾有人要我相信
更忘了曾有人這麼相信著我
但縱使我忘了約定，卻還是記得那種感覺
每當經過那間店，我就會忍不住看一眼
每當經過那間店，若我工作的薪水沒有比之前高
我絕對不會踏進那間店，縱使我已經忘記約定
卻還記得那種不希望店長擔憂的心情

現在的我，想起了那種感動
記起了當初的約定
那一切，彷彿就在剛剛
那畫面，還如此清晰
我仍然不希望我能變得多有出息
但，我會努力往上爬
為了不讓相信我的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