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ust my experiencing 2010年，回到自己，生活，回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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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和軒說著晚安電話，好玩地學著阿婆睡覺時的打呼聲，我開始想到從前和阿婆睡在一起時，她會要我幫她抓背、擦龍骨水（涼涼的藥水）、拍打按摩。

有時，側著身給我抓背按摩的阿婆靜了許久，我擔心她還有沒有呼吸，當沉著氣觀察約十秒，發現她的身子有起伏時，就默默地鬆了一口氣；有時，抓了約半小時的背或拍打，阿婆沒有叫我停止，痛苦不能赴夢鄉的我，總會煩躁起來，然後大大地的拍或抓癢，總之，不情願就是了。還有，因為阿婆常會連續換很多的鼾聲，當時我心想：「哪有人鼾聲那麼多種的？一定是裝的！」於是，即使無敵想睡，卻也不敢停止繼續幫她抓癢、拍背，有時還會累到手沒有力，像貓叫似的劃過。現在想起來，心中有罪惡，有甜蜜。



小時候，我孤單著，心裡常將在三義的生活（阿公、阿婆時期）和中和的生活（爸媽未離婚前時期）作比較，經常暗自流淚懷念著爸媽未離婚前的幸福，每天趁阿婆睡著後，偷爬上窗邊，遙望火車月台，等待媽媽的背影能出現…後來才發現，是阿公阿婆拎了兩個沒有幸福沒有人疼的小孩，辛苦拉把著…兩個老人家養育我和弟弟十餘年。而現在遇到案家是隔代家庭時，心是酸的，因為我知道案家的阿公阿媽很辛苦，而小孩也會有他們成長的孤單。



阿婆真的很辛苦，七、八十歲了，還要在吳太的工廠裡站整天折桌巾，有時我會去幫忙，有時會討厭這麼一來便失了自己的玩樂。可是，阿婆也想看八點檔，也想串門子，也想早點睡，也想……做她想做的事啊！


我的小時候有很多不懂事耶！可惡！

想扁小時候的自己！！！






謝謝妳，我何德何能…




長大較懂事的我，不會那麼小家子氣了，愛逗阿公、阿婆開心。因為沒有阿公、阿婆年輕時的照片，總會望著阿婆的大眼睛，猜想她年輕時必定是個甜姊兒，一次，我忍不住地問了阿伯：「阿婆以前是不是很漂亮？」
只見，阿伯藏不住的驕傲向我笑著點點頭，接下來，像抓到賣點似的，常會以這個逗逗阿婆！而她總會叨唸我三八，我知道她開心著，而我只心想：再多的三八，只要能夠讓她開心就好……





阿婆去世時，我沒有像演電視劇般地悲慟，曾懷疑自己是否不孝？

我怎麼也不願意接受肯定的答案。


於是，我總會想阿婆的聲音、戴斗笠的樣子、從工廠回來的樣子、在工廠折布的樣子、眼睛睜得大大時，說「不行！狗毛仔！」的樣子和聲音、她洗澡時，我幫她洗她洗不到的背……
一方面，真的是懷念，另一方面，我希望好好地哭一場，我想在心底好好地和她說再見。



但我怎麼，也無法好好地大哭。





今晚，就在我想到，幫她抓背的觸感，和龍骨水的氣味時，流淚了。




我自己都不能相信的是，那觸感和氣味，像是現在就在指尖，在空氣中，真的像是，妳還在我的身邊，此刻……




驚覺，懷念的字竟遲遲不敢用“妳”，因為這樣會讓自己跟妳太近。

因為近就必須承認，妳已離開我們將近六年了。我其實觸摸不到妳了……







「現在只剩阿公了，但我的客家話不是很好，有很多想和阿公分享的事，都說不出口…」每一字，我說得無力。

「多說幾次就會了…」軒說。


我在心底謝謝軒，他給了我一個安定的力量。
安定，所以馬上接收到內在穩穩地告訴自己：

「客家話說得爛又怎麼樣？要關心，就是能關心。」安定，所以一切簡單，思緒也專注堅定了。





掛上電話，原本要安靜入睡的，我失焦地看著窗，我喃喃地說：「阿婆離開了，阿婆不在了。」接著，六年前的悲慟和六年間的思念，釋放……



原來到了現在，我才要也才能告訴自己：「妳真的離開了。」






希望，阿婆現在過得很好，不會再辛苦了。








P.S.陳泡麵，看到你的來電，但我沒有力氣說話，感受到你的關心了。其實在哭的時候，我就猜想著，會不會是你？因為今天的我也想問問你的近況，你消失好久了…



第一次：2007-02-27 00:1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