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過去了。
從好年輕的時候，還對愛情、婚姻莫名憧憬又模糊的時候，
【徵婚啟事】的故事，就像「或許是一條路」那樣的明鏡，留在心裡。
大概是大四時的電影了，劉若英主演的。很劇場式的電影。
後來找到了陳玉慧的原著小說來看。
後記居然比徵婚啟事的故事更有趣。
讓我好訝異又嚮往的是，作者在一連串的徵婚無果之後，
有一天，她在德國的一家電影院或劇場門口外，
遇見一個男人，隔兩天就閃電結婚了。
而這男人一直守候著她，在她後來的書中，
在序裡可以看見一個溫煦的心靈
忠實地陪伴著創作者的焦慮困苦靈魂。
讓人好感動。
這兩三年來，在前男友結婚後，
我陸續跟好多男生吃飯見面，（我想我大概數不出來了。）
生平從未有跟這麼多男生單獨出去的經驗。（我是很努力的。）
有一半是Yahoo交友約出來的，而有一半是朋友親人介紹的。
有約吃早餐的、打桌球的、看電影的、喝下午茶的、逛書店的等等。
但通常我都拒絕晚餐，除非實在抽不出別的時間了。
而也從來不答應出遊。除非那是一群人。
有次跟朋友說起某些情景。
她說，真的可以去寫本小說了。
（其實並沒有任何誇張或搧情的劇情可說啦。可能還要加很多油醋才可能變成小說。
仔細想起來也不能說沒有。但那對我而言是原地的發展，
以及沒有發展的發展....容我跳過這部份吧。）
然後我又狠狠想起【徵婚啟事】來。
1.
第一次跟網友見面，約看電影。
先前的談話如此完美，我以為那人會是帶我脫離苦海的Mr. Right，
讓我可以徹底放下他。忘記他。
（我心裡跟他說，從今天起，我要離開你了。）
見面，我才看一眼，就知道這人和我以為的天差地遠。
我被自己的幻滅擊敗，垮著一張臉。
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再看過這個男生。
我感覺到自己好生氣好生氣。
像是把我過往沒有對前男友發出的怨恨，
全都寫在臉上，對向一個陌生人出氣。
在電影院裡，我把自己想成是一個人來的。
結束後，他說要順路送我。我說不用了，我還要去哪。
2.
我還記得第二個網友，因為我們一起去做的事比較特別。
他不是我喜歡的型，長相已然忘記，但人算親切。
我們約好一起去打桌球。我好多年沒打桌球了。
他先預定好那個週六的下午桌次。
起先我仍是好冷淡的。
打了幾回合之後，忽然就開心起來。
他讓我殺了幾個球，就越打越開心。
結束後，他說我們去附近吃點小東西吧。
我說我想回家了。
3.
我們一起吃了早餐。
他看出我的神情落寞。
也是一眼就看出本人和網路上的落差。
對方早早結束我們的對話。
說開車送我回家吧。
我說不用了。我走路回去。
每當失望沮喪的時候，我喜歡走路。
走很長的路。彷彿每一個步筏都可以得到一種理解。
像跟路面交換氧氣般地，我把思慮、悲傷一步步放下來。
4.
這個網友很nice。
是我遇過最nice的。
約喝下午茶的時候，他帶來一張西班牙的音樂。因為他知道我愛。
先前也看過我提到的幾部電影。
我們聊到網路交友的問題。
還聊到我的前男友。（前或不前的關係。）
還聊到婚姻。
他不婚的。
而我就直接把他從心裡刪除了。
5.
每次的失望過後，我就又墜入地獄中，深陷對前男友的執迷。
6.
好長一陣子，我不想再上網交友。覺得好花時間。
來的人都不對。我不想再失望了。
7.
爸媽極力推薦我爸的一個同事，大約大我十歲左右。
我媽超愛他的。我說那你自己去跟他約會吧。
但我還是跟他碰面了。那次爸媽知道。
我跟他約看電影。
電影名稱叫做【老媽說了算】。
我本想看一部愛情喜劇輕輕鬆鬆。果真還如願的有趣。
而劇情隱約透露著，這人不適合我。
因為劇中女主角後來捨棄了建築師，選擇了吉他手。
而他就是建築師。
之後我好長一段時間沒跟這人連絡。
爸媽問起，我都說沒感覺。
8.
我跟他說。好怪。
不曉得為何。剛到公司填個人基本資料的時候，不是有婚姻欄嗎？
我居然潛意識要去勾選「已婚」。
怎麼會這樣！好怪。
是我的心早就嫁給他了嗎？
9.
第一眼見到他，非常震驚。太帥了。比我想像中要帥。
我說不出話來。覺得這樣的人不會出現在我生命中。
他對我很好，莫名肯定我。
但他已婚。幾次中午找我吃飯，我都不知說什麼好。
且是多情人。我害怕。
始終維持著適當而理性冷淡的公事距離。
10.
曾有好一陣子，我感覺自己將要離開這個地方。
我現在居住的地方。
每每這樣的時候，我會忽然由衷有種感受：
我好愛這裡。
頂樓對著窗外就有天空。
樓下有中庭。
再走個五分鐘就到國父紀念館。
一旁有我的小學。
我好愛這裡。
我有孩子了。家裡的四隻貓。
我的家在這。我現在的生活已然很好。
一個人的生活。
充分的自由。可以時常固定去上我愛的拉丁舞。
我不想要離開。
我好愛這裡。
11.
他的暱稱很有趣，叫做土地公。
那時剛去清明節拜完土地公回來。
而且他也看過吸引力法則。
第一次見到他的感覺還蠻好的。
（我心裡跟前男友說，我要離開你了。這人或許會是我的男朋友了。）
而後有了第二次約看電影。
但慢慢，我發現這人有著我不喜歡的龜毛。
比如要先看有沒有好位子，才決定看哪部電影。
還有他喜歡貪小便宜，佔一些小巧。
而我喜歡大方磊落的人。
但我們還是約了第三次。
我約他去看一部戲劇。
結果我記錯時間。晚上記成中午。
我們因而到旁邊的植物園逛逛。
沿途他的逗笑都無法引起我的共鳴，真的太冷了。
比如麵包樹會長麵包之類。
後來，我強烈感受到他車上的味道好臭。
那臭不是真的臭，只是不是我喜歡的清香。
我強烈想念前男友。
我始終忘不了他的味道。
又狠狠地陷溺。
12.
爸的同事，透過媽，又介紹了同事的朋友（的朋友）給我。
看這人第一眼就非常不喜歡。
就像做功課一樣。走吧。我們去看電影。
天呀，下一場居然還這麼久。
那去書店好了。
我逛我的。
時間到的時候再一起過去吧。
總算看完了電影。
對方約我吃晚餐。我拒絕了。
後來再打來，我再也沒接過。
我跟媽說，只要是透過你介紹的
我通通不要。
13.
他對我很好。但不是我喜歡的型，而且他的聲音有一種猥瑣。
我一接到電話，第一次聽到這聲音，心裡就已經打了退堂鼓。
見面那天下著大雨，沒想到他還依約前來。
而且大老遠騎車上來台北。衣服都淋溼了。
那天我的鞋子走到一半，腳底忽然掉了。
我好生氣。氣我自己為何不取消這次的約。
他一看到我，展現極其溫柔的貼心。
幫我黏鞋子等等等等。
而我只想，天呀，趕快結束這一切吧。
這是第幾個人了？我已經數不出來了。
我一直在傷害別人嗎？
14.
那次在書店撞見他，我感受他的胸膛有一股吸力。
他的身型是我很愛的型。寬寬的。厚實的。
後來有時會遇見。有次，互換了msn。
後來有時有更多交談。
他約過我，但我那天要加班。
後來我鼓起勇氣約他，他講了些什麼，總之是委婉拒絕的話。
那天下午我在公司，msn視窗前，眼淚就掉下來了。
（好在並沒有人看見。）
我想，我並非愛上他。
只是單純感受到一種被拒絕的歷史軌跡加總起來的所有傷心。
15.
他後來主動跟我連絡了。
時隔一年多。那是因為先前跟爸媽去參加健行的時候遇到他。
才知道他之後生了一場重病。以及照顧他罹患癌症的媽媽。
我們私下約出見面。
不想讓我爸媽知道的原因是，
我的內在心靈的確有著強烈為反對而反對的習性。
我想知道，如果我爸媽不介入，我對於這男生究竟會有什麼感覺。
他帶我去吃的地方總是很隆重，我都說隨便吃，
但他一定要去那種餐館。老人家去的那種。
我不要他請，堅持各付各的，但他一定要請。
他有種理性。近似於客套的理性。
或許更近似於一種我爸的同事的那種距離感吧。
漸漸地，我覺得這感覺讓我不舒服。
很像跟這人碰面，吃飯，說話，我都覺得自己像在做功課。
對自己交差了事那樣。
這人是不錯的人。各方面都好。
對我也好。
也是個想結婚的人。
（但此時的我已經越來越不想結婚了。）
知道我要去日本公司旅遊的時候，還叮囑我要準備什麼什麼。
要看什麼什麼。等我回來跟他分享。等等。
我心裡一直在想。
或許我應該給自己一個機會。
學習接受的機會。
後來我們一起去看了一部【馬利與我】。
我哭得好慘。其實電影並沒有什麼撒狗血的劇情。
只是，因為家裡有寵物，很容易就有一種同理心。
想到如果我的小孩也將臨老死去.....
那天，散場的時候，如果不是他走得太快，
我差點就要去牽他的手了。
但他沒有問我為什麼哭，也沒安慰我，或者拿面紙給我。
我一路上都沒說話。
他說著天氣如何。
快到我家巷口的時候，他問晚上要不要一起吃。
我說我累了，想回家吃。
之後，他再打來。我沒接到。
隔天打來，我又沒接到。
我很仔細地想自己究竟要不要回。
要像過往那些拒接、拒回的方式嗎？
我後來，決定打給他。
說我不適合他。
他說沒關係呀，偶而可以見面聊聊天呀。
我說，可是我不知道要聊什麼。
總之，我又傷了一個人的心。
16.
我本來已經想要放棄了。
同事好心傳來一張相親照。
後來我們就約出來了。
這次早就沒抱什麼希望了。當然也說不上失望。
他跟我說，我之所以忘不了前男友，
就是因為那是我的初戀，也是我唯一的男人。
這我不是沒想過。
或許趕快隨便跟誰發生個一夜情就可以忘記他也不一定。
但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不想碰自己的身體，除了去上課跳舞之外，
因為一碰到自己的身體就想哭。
我的身體有太深刻的記憶。
他的溫度。
17.
好多年前，同事曾介紹一個男生給我。
我們後來單獨去看電影。在戲院中，這男生突然牽我的手。
我強烈感到受侵犯。很噁心的感覺。
所以我是不可能隨便發生一夜情的。
連不是我喜歡的人碰我的手，我都會想吐。
（18.）
我跟爸說，我終於變胖了耶，這兩年來，我胖了3-5公斤喔。
我一直想要變胖，這樣跳舞才會好看，才會有fu。
結果爸居然說，你中年發福了。要趕快找對象了。
（無言。）
這些日子以來，我看到一本好棒的小說【深夜加油站遇見蘇格拉底】，
好幾次感動地落下淚來。（還一邊劃線。）
居然能讓人平靜又充滿勇氣的。
師父說：「幻滅是我能給你的最大禮物。」
我到現在總想，這麼多年來，我除了一事無成之外，最大的收穫就是幻滅了。
而且居然現在可以感謝這些恩典。
終於一點一點的，我比較安住在自己的現況上。
覺得這樣的自己真好。
師父說，其實我已經給你所有你需要知道的了。
剩下的就是你自己要去追尋了。
只有去追尋了，你才知道，原來你已有了完備的一切。
今晚朋友問我，下週要不要跟她去拜月老。
我說，我早求過了。沒用。
我也抽過捧花了。沒用。
現在的我已經不覺得結婚是件重要的事了。
重點是把自己過好。
一個人過到過癮為止。
況且，現在的我
心底有一個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的愛戀。
想來這樣的喜歡由來已久。只是到前陣子才忽然醒來。
但還是好多時候不那麼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或許我需要的就是一種愛戀的狀態吧。
而無關乎對象的回應與否。
（但對象卻很明顯地影響著自己的情緒呀）
希望這不是最後的幻滅
就算是
我所領受的身心滋養與甜蜜開心
也已經夠豐富，可以無憾了
有時我總想，
神呀，這世界真的有一個人，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
而我們也可以在一起嗎？
有時我也想，
神呀，一切是不是我搞錯了。
請告訴我什麼才是愛吧
我究竟是愛著嗎？
哎哎，扯遠了
總之。
我對婚姻已經不再渴求了。
有時只是卑微地想，
只要我喜歡的人喜歡我就夠了。
想到前陣子在facebook上做了一個心理測驗。有點小準呀。
我測出的戀愛年齡是10歲。（這有點誇張，我覺得不準，但說明還有點準。）
它說我只要一愛著，就換了一顆腦袋，什麼都拋諸腦後，只要自己所愛的人也愛我就夠了。
這是真的。
p.s.
前日看到陳玉慧重出【徵婚啟事】的感言
很有感觸呀，這兩天來就在心裡不斷發酵，想著這些年來婚姻對自己的意義。
來看她的文章吧：【我祝你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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