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彩虹的蟲子 先有毛毛蟲還是蝴蝶 和美醜一樣難以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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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回家，忽然心血來潮翻翻相簿

發現．．．凡是照片都是老的，因為自從大學買了數位相機後，已經好久沒有沖洗過相片了，自從有了數位相機，有了拍幾千張滿了再回存電腦，從128MB暴衝至NG的廉價記憶卡後，記憶，就只在當下閃過，然後被塞在電腦硬碟的某個資料夾裡，那裏不生蟲一塵不染，照片裡的人事物不泛黃卻也不見天日，在０與１的構成中，持續以一堆符碼被儲存著．

所以更顯得那些被裝在紙殼塑膠套中相片的珍貴與獨特，但也有限量的榮耀感，因為少，因為斟酌著一卷柯達底片多少錢，沖洗一卷又要多少錢，按下快門保留影像的前提是必須被篩選，所以很好觀賞，即使素人拍照總是重點失焦或是被切頂去腳的多，但還是有一種很樸實的樂趣，因為些許呆滯，所以更顯得真實的那些過去．

用手機翻拍了一些經典醜照和朋友分享．

（Ａ說我太醜了害他睡不著，的確！我捧著照片想來想去，原來我曾經以這種面目生活過）

Ｌ哈哈大笑後也回傳了幾張老照片，幾個孩子，清一色的乾瘦黃皮，一人捧著一個白瓷碗，就著白瓷湯匙看向鏡頭，也許是夏日吧！都穿著短上衣和短褲；是溽夏的夜晚嗎？背景因為老相機死白的閃光燈而灰暗，最前面的那個孩子臉最白，稍微後面一點的孩子有一種被相機硬生生活逮的倉皇，又，或許不是倉皇的，是那個穿著喇叭褲或是白汗衫或是大鏡框眼鏡的大人，看著幾個孩子津津有味的食著，忽然興致盎然地在前頭說著：來，看鏡頭！而拍下的，不倉皇，只是有些打擾，而真實，就這樣被記錄下來了．

幾日過去了，Ｌ忽然說，親愛的表弟過去了，就是那個最前頭的孩子

我記得看過Ｌ表弟一次，但不是個孩子，是個帥氣好看的男人

據Ｌ說，表弟從男孩變成男人後，生活中有很多困擾和痛苦，聽Ｌ轉述，幾個朋友也同樣為著男人感到遺憾和擔憂，只是沒想到，在我看見男人孩子時候的照片沒多久，這個好看的男人和那個可愛的孩子，就永遠成為了回憶了．．．

我忽然感到十分傷心，就如同我在看著那些老照片時一樣

那些年輕的臉龐，稚氣青澀的表情．．．

２０年前，那個穿著繫皮帶高腰褲的清秀男孩，靦腆卻又不耐的看著鏡頭，為何２０年後卻成為了一個握拳怒吼，敵視世界的猛獸？

３０年前，那個皮膚白嫩，有著一頭烏黑捲髮的時髦少女，是怎麼被生活磨的失去了眼中的光，惶恐的度過每一天？

那個開心笑著，對妹妹惡作劇的男孩；那個有著一頭捲髮，彷彿手中點心就是一切的男孩；他們，是怎麼樣在歲月給予了精實的肉體，強硬的喉結與慾望後，一步步曬黑了自己的臉？

那個抱著女兒牽著兒子，窈窕賢慧的母親，為何沒有因為孩子長大而越來越幸福，肩上的煩惱和重擔越來越重得她眉頭糾結成一團裡不開的線？

孩子長大好快，一眨眼，那個早產不到２０００公克的女嬰就會自己選擇不吃飯要吃零食了;那個在腹中遇上母親車禍的男孩，已經會頂嘴了．．．

孩子長大好容易，一眨眼，他們都不是學生了，一個個領了身分證，投了票，畢了業，開始愛人也有了贈恨的人．．．

孩子成人好難，沒有了學校，沒有了成績單，雙腳越跑越遠，遇到人越來越多，忽然，要擔心的事無窮無盡了．．．

成人好難，不是只有歲數到了就可以成得了的．

 

 

我極度眷戀所有過去，卻也一路拋棄過去

像是埋住頭的鴕鳥，我只在閉眼的時候回想，卻不想在睜眼的時候看到

因為真實太清晰，所有的離開都會讓我傷心

 

而我又太容易傷心

 

為了孩子長大父母老去傷心；為了成不了人的成年人傷心；

為了每次，看著那些老照片時，想著如果時光倒流，有些事能不能在那個純真年代有所改變而傷心

為了人們改變的臉而傷心；為了那些為了快樂而不快樂的人傷心

 

如有來生，祝福那個好看的男人，真正的美一次！美美的過完一生，小男孩真正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