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我最摯愛的母親:
總在最深的夜裡把您想起,望著那年您走後將您過往身影編輯而成的短片,思念的河再次潰堤氾滥………。
在那重男輕女的年代,膝下無兒的您是永遠不得疼的媳婦,隨著三個女兒相繼的來報到,本該修養身子坐月期間的您依舊夏要頂著暑熱冬要汲著冷水洗衣,掃地煮飯樣樣家事不得少。猶記得您提過那年剛生下老三的我,大家長的奶奶聽到又是女兒,沒曾探問您與老爸,已忙著張羅四處尋問誰家要收養她那未曾謀面的孫女, 沒曾細問為何我又得安穩的在您懷中長大,雖然您常總說對三個女兒不偏心一樣好,但就是知道您最疼愛的是我。
怕您擔心,從不曾與您說過,家,曾是我掙脫不去的枷鎖,在青澀的歲月家是我最怕碰觸的話題。無力改變的我,藉由大學我離了它四年,畢業後我逃得更遠更遠,而讓我心繫放不下的唯是您。記得宿命的您曾心灰的說要出家去,自責讓您放不下的是尚未離家的我。現在的我總是說服自己去相信,您已捨下安心隨菩薩修行去,不必再承受人世的悲苦,這樣我也才得放心讓您走。
看著影片記錄著三姊妹出閣情景,拜謝父母恩的畫面,頓悟了儘管離家再遠再遠,距離切也切不斷對家對您的情感。永遠記得那天夜裡接到大姊的電話,沉睡百日多的您夜裡清醒了但這將是最終告別的一刻,第一次發現回家的路竟是如此遙遠,見不到您最後一面是我永遠的遺憾,雖然為了準備面對這一天終究的來到,我尋藉宗教力量的支持教我可以勇敢去承受,但我始終沒能有準備好的一天。
我想遠處的您也看到,這些年家少了您後我回得也少了,以前帶兩個小寶貝回家讓您含飴弄孫的畫面不復在,跟老爸話不多,猶記得孩時他像個大孩子陪我們幾個和鄰居小孩一同玩跳高傷了腳,走田埂帶我上街吃麵去,帶我去釣魚…….....這是我可以跟兩個小寶貝講的慈祥外公,但無法釋懷的是他性情改變對家對您烙印下的深刻影響。
彷彿您的離開才昨日,回顧一看已過五年,每回老爸發現他老人家一次蒼老過一次,回家也是陪他喝喝茶看看電視吃個飯,電話的問候也多止於吃飯了沒、身體好不好,老爸也是問問兩個孫好不好。倒當年那兩個您幫著女兒做月子帶著換尿布洗澎彭的兩個小孫子快要跟女兒一般高了,今年二姊的小不點芯也上小一了,而大姊她的容貌這幾年越發的像您了,擔憂她的婚姻有一步沒一步的會不會走到盡頭,老時沒個依靠的伴。
最懷念冬夜裡您用身子溫暖我冰冷的手腳,現在冬夜我不再冷醒,冷了也有個免電超大暖爐可取暖,他嘴巴不甜心不夠細但很是顧家,看他陪兩個小寶貝玩男孩的槍戰遊戲可三人滿頭滿身汗流如雨下,陪小孩上山抓小螯蝦下溪抓魚兒露營烤肉去,有一回哥哥情緒失控,全家上下倉皇失措求醫求神,無助的他竟像孩子般嚎啕大哭,那是我看過他唯一一次哭的模樣,才發現一直扮演無敵鐵金剛的老公,在老爸的角色扮演上是如此的深耕。忘了告訴您,您包的粽子是世上最香最美味的粽子,只是我再也嚐不到那滋味,今夜可不可郵寄到我夢裡。
您離開後,我們都努力著跳出悲傷,只是每每踩著您走過的足跡,還是忍不住把您給想起。昨兒個哥哥突然問我不知豐原阿嬤樓上樓下有沒有新鄰居?媽咪,您有沒有談得來的新朋友,以前不捨得享福遊玩去,現在沒牽累了,可四處遨遊去就放心去吧。記得您剛離開時兩個小寶貝還小,問起阿嬤哪裡去了,不知如何向他們解釋,就說阿嬤到天堂去,去幫我們探路,有一天我們會相聚----再續來生緣。
寫於母親68歲冥誕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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