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狼情獸意】
已近九月初秋,江南景色仍是秀絕天下。
慕容府的旗幟仍在風中飄揚,並未因慕容紅亭的失蹤而弱了威風。
對於慕容紅亭的相助而使小痴、呂四卦得以脫困,這份情,他倆可銘記在心,縱
使不甚願意和慕容玉人碰頭,他倆仍想將慕容紅亭臨行交代的事情辦妥。
他倆來到慕容府,已是十天後的一個下午。
望著高聳的慕容府,躲在附近林區的小痴已道:「那恰查某不知還在不在?」
呂四卦道:「你要告訴她?」
「不,是避開!」小痴道:「你沒聽她上次說,要把我宰了?」
呂四卦哧哧笑道:「其實你們兩人也滿相配的,郎才女貌……」
「去你的!」小痴給他一個響頭,罵道:「你才跟她相配,大棵呆配上狐狸
精!」
呂四卦搔頭乾笑道:「說著玩的嘛!看你還當真了?那配上慕容可人總可以了
吧?」
「這還差不多!」小痴已笑了起來:「不知她現在如何了?」
「你想追她?」
「我不敢!」小痴道:「上次追一次,害她差點自殺,說什麼我玩弄她,要是這
次再出差錯,不是我死就是她傷,我可不敢再亂什麼吟詩作樂!」
呂四卦神祕笑著:「其實她對你很有意思,否則她也不會放了我們!」
「這我可不敢保證。」小痴道:「她喜歡高雅不俗的人,她喜歡我的詩,可不喜
歡像我這無賴德行!再說……」一副仕志凌雲樣:「我武功未練成,對兒女私情暫時
不考慮!」
呂四卦睨眼邪笑:「不追她,看看總可以吧?」
小痴點頭:「這倒是實話,和美人談話,也是一樂,至少比慕容玉人還來得
好。」
呂四卦道:「那我們如何找她?從水溝潛進去?」
小痴考慮一陣,道:「也好,省得被他們碰上,脫不了身!」
兩人想定,已潛向西側,脫下衣服以防水袋裝好,照著上次脫困路線潛入慕容
府。
不到半刻鐘,兩人已浮出慕容可人居住的湖面中。
楊柳還在,曲橋還在,香榭還在,只是佳人已不見蹤跡。
舊地重遊,兩人透著回味笑容,已漸漸潛向那高雅的亭子。
呂四卦道:「沒人,上去?」
小痴也想瞧瞧美人窩,以償上次被拒之癟心,當下已點頭,兩人已輕巧翻上亭邊
小道,隨後溜入雅亭。
一切如故,輕紗掩窗,古琴靜雅,連四周花卉盆景都清新可人,高雅飄逸,甚是
脫俗。
小痴道:「果然是佳人窩,一塵不染,還帶有迷人香味,我一聞及,就想陶醉
了!」
他如醉酒般倒於紅地毯上,享受一番佳人雅居。
呂四卦也東摸西摸,一切覺得稀奇,隨後坐在軟香柔椅上,也如痴如醉。道:
「佳人不在。多可惜呀!否則我可願意為她作任何犧牲而無怨言。」
小痴一副色瞇瞇樣:「佳人不在,我就引她來!」
他已走向古琴,架勢十足的坐著,開始撥弄琴弦。
樂理音韻,他懂的並不多,但以他強人的記憶,甚容易可記起音韻,彈起來卻也
八九不離十。
他彈的正是上次慕容可人所奏之「如夢命」。音如行雲流水,琤琮不絕,十分悅
耳。
驀地,有聲音傳來?
「小姐回來了!小姐……」
兩名年輕貌美丫嬝已快步奔向雅亭。
小痴愕然道:「小姐在哪裡?」他以為丫頭是在歡迎小姐,這一抬頭,才發現她
們是朝自己奔來,不禁苦笑:「幾天不見,小姐就變成丫頭了!」
呂四卦可沒心情再開玩笑,急道:「怎麼辦?她們來了!」
現在要溜,跳入湖中即可,但小痴從丫嬝口中已知慕容可人不在家,遂想問個清
楚,道:「問問她們再走!」
呂四卦會意,馬上潛躲門後,準備捉人。
丫嬝不知「小姐」已換人,欣喜的直往雅亭奔:「小姐您回來怎麼不說一聲?害
大家都替您擔心……」
兩人剛踏入門口,突見小痴光著上身,已駭然驚叫,呂四卦立時掩上,罩住兩人
嘴巴,省得她們叫出聲音。
小痴輕輕笑道:「我是先生,不是小姐,別誤會了!」
丫嬝吱吱唔唔,駭然的掙扎,呂四卦恐嚇道:「別叫,否則脫光妳們衣服!」
一想及衣服將被脫去,丫嬝嚇的面無血色,再也不敢吭一聲。
呂四卦才哧哧笑著,將人放開,道;「請坐,有話慢慢說!」
他拿來兩張墊腳用矮椅,丫嬝木訥的坐了下來,駭然的瞧著這兩名不速之客。
小痴含笑道:「別怕,我是你們小姐的朋友,是來找她的,她去了那裡?」
兩人訥訥然,不知所云。
「這樣問不出結果的,要如此!」呂四卦臉孔一拉,喝道:「說!不說照脫不
誤!」
雙手一伸,就想剝衣服,丫嬝驚叫,一名已脫口而出:「小姐去赴宴了……」
呂四卦得意一笑,瞄向小痴:「看到沒有,既方便又快速!」
小痴輕輕笑著,也無任何反應,問丫頭道:「赴誰的宴?」
丫頭道:「聽說是龍王殿的東方不凡。」
「會是他?」小痴詫然道:「這小色鬼千方百計要討好她,我看一定有蹊蹺!」
他又追問:「她在那裡赴約?」
丫頭道:「不大清楚……聽說在西湖附近……」
「又是西湖?」小痴道:「這小子作孽全找杭州城,想必是把杭州當成龍王殿
了!」
呂四卦道:「也差不多,杭州離龍王島最近,他隨時都可偷溜回去,自是安全多
了。」
小痴嗔道:「太失龍王殿的面子,我得好好教訓這小子!」
呂四卦威嚴接口道:「我後補龍王也不能放他一馬,犯戒者,殺!」
兩人可未忘記自己乃龍王殿高貴的身份,只是小痴沒想過武功全失以後,龍王殿
是否還要他這副龍王。
小痴問:「東方不凡如何約妳家小姐?」
丫頭懼然道:「不清楚……以前小姐都不理他的……這次卻走了……」
小痴道:「她沒向妳們交代什麼?」
「沒有……」兩位丫頭茫然搖頭。
小痴知曉當人丫嬝,若主人不說,她們也無從得知,遂問:「去了多久?」
丫頭道:「昨天傍晚。」
「一天了……」小痴沉吟半晌,隨即道:「不行,這小子心存不軌,我得趕去瞧
瞧!」
轉向呂四卦,道:「走吧!會佳人去!」
呂四卦點頭,瞄向兩名丫嬡,恐嚇道:「不准把我們來此之事走漏,否則……嘿
嘿……我讓妳們沒衣服穿,知道嗎?」
丫嬝嚇得花容失色,趕忙點頭,話也忘了回答。
呂四卦和小痴才藉此掠入水中,潛向回路。
兩位丫嬝果然不敢張聲,她們也不知該如何向別人說明此事,因為小痴和呂四卦
就如一陣姻,吹過了就消逝無蹤。茫然的望著湖面濺起水花漸漸平靜,還是楞在當場
不知所措。
潛出府外水道後,呂四卦得意笑道:「如何,我這兩下還管用吧?嚇得她倆保證
三天睡不著覺。」
小痴頻頻點頭:「不錯,效果很好!」
呂四卦笑不絕口:「其實你也用過,今天為何不用?」
小痴道:「今天不一樣,我不敢用。」
「為什麼?」呂四卦不解而狐疑。
小痴諧謔笑道:「因為她們是大美人的貼身丫嬝,你嚇了她們,將來你自己去收
拾吧!」
笑聲中,小痴已爬上岸,往林區奔去。
呂四卦如被人抽了一鞭,又中了小痴詭計,將來碰上慕容可人,再碰上丫嬝,不
用想,一定甚慘。
「可惡!小白痴,你竟敢不說一聲,害我犯下嚴重錯誤,我拆了你骨頭!」
他也狠命追向小痴,可惜他已找不到人。經過一番折賸,人是找到,卻累個半
死,那還有心情折人骨頭了只有自認倒楣了。
要找像東方不凡如此自命風流的人並不難,只稍一打探,就知他身在何處。
西湖畔,「送情閣」。
他已包下此閣,夜月中,萬盞燈火齊亮,倒映湖中,粼粼碧波蕩漾,秋蓮暗香輕
拂,足以媲美西湖十景。
東方不凡一襲白衫,晃著白金扇,倒有幾分佳公子風采。
他已設筵以招待慕容可人。
今晚除了他們兩人,是無人會來打擾了。
寬敞的雅廳,兩人對坐羊毛地毯上的長筵席,東方不凡頻頻敬酒,慕容可人有意
回絕,喝的並不多。
東方不凡似乎也不勉強,以保持高雅風度。
直至三更。
慕容可人已有點不耐,拂起淡青羅裙走向窗牖,推開白窗櫺,西湖夜闌盡攬眼
裡,銀波漾漾十數里,畫舫穿梭湖面,悠遊自得,好一幅人間仙境。
她淡然道:「東方公子,我已陪你一天,你可以告訴我,我爹在何處了吧?」
聽其所言,可以得知東方不凡是以知曉慕容紅亭的下落,約了慕容可人。
東方不凡瞧著和風吹送慕容可人輕柔秀髮輕飄,甚而帶起軟羅裙衫,隱隱勾出佳
人風情萬種,體態迷人,不禁看傻了眼,話也忘了回答。
慕容可人未聞回話,反身想再問,突見其如此模樣,已感不安的避開風口,以免
衣衫被撩起。冷道:「東方公子,希望你能回答我問題。」
東方不凡頓覺自己失態,已然困窘一笑:「對不起,妳實在太美了,美得讓人痴
迷……」
慕容可人聲音更冷:「如果你不說,我要走了!」
說著她已往門口走去。
「不急!我告訴妳就是!」東方不凡攔了過去,笑道:「都已來了,何須在乎一
點時間?」
慕容可人並沒回話,冷目注視著他,在等待答案。
東方不凡陪笑道:「如此西湖勝景,花前月下,佳人何不盡情欣賞一番呢?」
慕容可人冷道:「我已欣賞了一天,除非你能了卻我心事,否則再美的西湖,我
也沒那個心情欣賞!」
東方不凡笑的有點淫邪:「紅粉佳人鬱悶心頭,誰不想解開呢?試問佳人有何心
事?」
慕容可人道:「我要知道我爹下落。」
「除此之外就無其它事能讓妳心動了?」
東方不凡邪笑的跨進一步,逼得慕容可人往後急退,冷道:「請你放尊重些!」
「我在問你,另外可有心動之事?」
慕容可人已看出他有點心懷不軌,但想及自己武功也不弱,自不會任他擺佈,另
外杭州仍是慕容府地盤,以及他也是龍王殿的人,在武林身份不同於他人,該不會有
可恥舉止才是。
有了這幾種想法,她已處之泰然,認為東方不凡只是口語上佔點便宜,不敢亂
來。
然而她還是不夠了解男人,尤其是好色的男人。「色膽包天」這句話,她可能還
沒弄懂。而且男人都有一種「生米煮成熟飯」的想法,認為女人只要失了貞,就會認
命的任其擺布。這更助長了男人的膽量。
慕容可人想不通這點,所以她還能處之泰然。她道:「我爹失蹤多日,我沒心情
再談其它事情。」
東方不凡目露邪笑:「如果我替你找回妳爹呢?」
慕容可人瞄他一眼,反身又走向窗口,讓微風吹掉東力不凡淫邪的臉容。她道:
「到那時再說吧!」
東方不凡已單刀直入:「慕容姑娘妳也該明白我對妳的心意,為何妳總是如此對
我冷冰冰的?」
「感情的事勉強不得,何況你我認識不深!」
「我們已見過三次面……」
「談的卻十分淺薄。」
東方不凡已逼近,黠笑道:「現在呢?我想盡情的與妳談心,以前都沒機會。」
慕容可人想轉身告訴他,今夜她是為父親而來,沒有心情談那些,誰知一轉身,
東方不凡已離她不到半尺,她驚叫:「你想幹什麼?」
東方不凡突然伸手抱住她,充滿感情的說:「可人妳難道不了解我的心?」
「你放尊重些!放開我!」慕容可人已驚惶的掙扎。
東方不凡觸及她充滿情感的胴體,一把慾火已升起,抱得更緊,已吻向她粉頸:
「可人,我須要妳,自從見著妳以後,我就決定今生今世非妳莫屬了!」
「你放開我!無恥!」
「可人妳答應我,嫁給我,我會好好照顧妳……」
東方不凡已色上心頭,甜話直說,嘴巴猛親,雙手也不老實的亂摸。
慕容可人拚命掙扎:「放開我?你無恥?」
激動之餘,她已張口咬向東方不凡左手臂。
東方不凡「啊」的痛叫,不禁火上心頭,怒罵:「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看
我如何搞妳!」
一巴掌打向慕容可人,怒火高張的猛往其衣衫扯去。想來個霸王硬上弓。
慕容可人功夫不弱,但卻非東力不凡敵手,又在冷不防之下,已然受制。驚惶、
恐懼的拚命厲叫:「放開我……救命啊?」
東方不凡也夠大膽,在西湖畔就幹起這種事,這聲「救命」已傳出甚遠,聽見的
人不在少數,然而第一次,聽見的人只會懷疑,想再聽個仔細,來印證自己是否聽錯
了聲音。
然而東方不凡不再給予慕容可人機會,急忙一指點向其啞人,止住她吼叫。
他奸笑不已:「妳叫吧!叫親哥哥!哈哈……」
可憐慕容可人已急出眼淚,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她恨不得化成魔鬼將東方不凡給
啃食撕碎,但這已是不可能了,她也感到後悔,不該如此自信和大意就進了賊窩,然
而這些都有什麼用呢?眼看自己就要遭到玷辱了……
【第七章 佳人傳情】
慕容可人已落人險境之中。
一個熟悉的聲音已傳來:「一定在這裡!我聽到有人喊救命!」
慕容可人已喚起生命掙扎,哽頭逼得青筋暴脹,她要喊出「白小痴」三字,卻喊
不出聲音,但在她耳際迥響的全是這三個字。
小痴和呂四卦果然尋到此處,小痴已指著樓閣,急叫:「就在這裡!」
呂四卦猶豫道:「要是闖錯了?……」
小痴罵道:「你想那麼多幹嘛?救人如救火,闖錯了就宰了他,妨礙我救人,快
把我丟去上去!」
呂四卦憋笑著,樓閣過高,他帶著小痴可能竄不上去,走樓梯又過慢,只好「丟
人」了,提起小痴,已丟皮球般拋向樓閣,自己也騰身自掠而上。
東方不凡本也聽及小痴聲音,但他並未想到來人就是小痴,他認為一個小鬼聲音
不足以慮,仍然淫邪的向慕容可人施暴。
就在此時,小痴已撞破窗口,滾落地面,跌夠經驗的他,很快就人立而起,猝見
有人施暴,已然瘋狂般的吼起來:「惡徒,色魔……」
衝上去,猛然亂打。
東方不凡突遭攻擊,也冷不防被打了幾拳,顧不得再幹壞事,一掌劈向小痴,輕
而易舉將小痴給劈退。
慕容可人終於噓了一口氣,癱瘓的躺在地上,淚水更如湧泉,這驚喜得來真是不
容易。
東方不凡轉身瞧向小痴,驚愕道:「會是你?」
小痴滾跌的又爬起,怒罵:「是我又如何?你這淫賊,本副龍王要殺了你!」
他又往前衝,東方不凡不知他功力已失,趕忙迎掌出擊,砰然一響,輕易的把他
打得四腳朝天,已愕然道:「你的武功?」
「沒武功照樣能收拾你!」
小痴卯上了心,又奮力往前攻。
東方不凡聞及他武功已失,登時哈哈大笑:「白小痴,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門
來,看我如何收拾你!」
他戲耍的劈出掌勁,存心折磨小痴至死。
「別得意太早,還有後補龍王!」
呂四卦趁機掠入,一掌打得東方不凡往前栽,撞倒酒桌,白衫也染了不少酒菜斑
漬。
他拭去嘴角血絲,厲吼道:「你們找死!」
不再大意,一出手就是「龍王斬」犀利的攻向呂四卦。
呂四卦並不在意,冷笑:「這我也會!」他照樣耍出相同招式,迎向東方不凡。
然而不知是功夫不純熟,還是學的招式有漏洞,在最緊要關頭,總是慢了東方不
凡一步,或是空門暗露,連連吃虧中掌。
呂四卦不由被打得鼻青眼腫,傷勢頗重,苦笑道:「小痴兒你有沒有教錯?」
「沒錯啊!」小痴也覺得奇怪。
東方不凡奸笑不已:「去間閻王爺吧!」
他出手更加狠厲,眼看呂四卦快不行了,小痴也顧不得自己,猛然衝上去,抱緊
他,就像打獸人情境差不了多少。
呂四卦得以喘息,不過他仍未停止攻擊,只是所攻的招式弱多了。
東方不凡並沒讓小痴纏多久,幾掌下來,已將小痴給劈退,回身抽出白金扇已削
向呂四卦頭顱。
小痴驚叫:「呂四卦不要用龍王殿的功夫!用「達摩竄月』!」
呂四卦有了指示,隨手抓起倒地的銀盤,大喝一聲,已使出「達摩竄月」,化作
一條銀龍,直指東方不凡胸口。
東方不凡但覺此招威力不小,然而自恃功力高襁,並未將呂四卦放在眼裡,等其
衝勁抵達胸前三尺之際,才閃身向左。白金扇不再削頭顱而削其雙手。
豈知呂四卦手中銀盤卻脫手飛出,斜斜的撞向東方不凡胸口,一個不察,其衣衫
帶肉已被劃出一道血痕,若不閃避,可能會傷及肺葉,東方不凡不得不反手自救,一
方面往後退,一方面白金扇回撥,打掉銀盤,應付得十分狼狽。
呂四卦一招得手,已呵呵笑起:「什麼龍王斬?還不及我的達摩竄月來得厲
害!」
東方不凡老羞成怒,厲道:「找死!」身形騰掠而起,化作騰海蛟龍,吞天掠地
回旋掃蕩,在快速變幻之中,白金扇已如一道流光飛出,直砍呂四卦腦袋。
「斬絕情?」
小痴可曾經吃過此招的厲害,心知呂四卦萬萬不是敵手,已尖叫:「接不得,快
躲?」
呂四卦一個詫異小痴為何大叫,已感覺不妙時,白金扇已不及三尺,又急又快射
來,不加思索,滾落地面,抓起破桌子就往前送去。
啪然巨響,七寸厚桌子連腳全被斬得稀爛,呂四卦也被逼向牆角,駭然的瞧著碎
桌片。
東方不凡見機不可失,接過回飛的白金扇,厲笑道:「你認命吧!」
「斬絕情」又使出,那身形飄掠更如狂濤駭浪,捲起一陣烈風,冽冽制人。
小痴突見呂四卦避無可避,根本無法抵擋,不禁雙目盡赤,血脈賁張「啊?」
的怒叫,整個人已不顧生死的撞向東方不凡。
他武功盡失,竟然撞向浩瀚狂流,威力無與倫比的「斬絕情」厲招之中,無異是
自尋死路。
慕容可人見狀,臉容又急個通紅,想叫他避開,甚至出手相救,然而心頭喊碎
「快躲開」,卻無聲音,也阻止不了小痴,驚惶得身軀直抖。
呂四卦卻已憋不住,奮起最後真力,也衝向東方不凡,希望能趕在小痴前頭。
就在這一剎那,奇事發生了。
砰然的巨響,小痴撞向東方不凡那狂掌之中,竟然把他撞退,不但撞退,還把他
撞向七寸厚牆壁,硬生生把牆壁給撞垮,直往水中掉去。
小痴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雙手,那來的這份力量?
慕容可人也楞住了,明明被打得慘兮兮的他,又怎會突然間施展出如此巨大勁
道?
呂四卦卻沒時間反應,因為他撞向兩人,突然間目標已失,一個煞勢不住,也往
窗口撞去,一頭栽落湖中。
小痴仍愕楞的瞧著雙手,莫非這就是所謂潛力,在急迫中發出來的驚人力量?
「難道我武功恢復了?」
他突然陶醉而激動的叫起,運足勁道再往牆壁撞去,砰的又是一響,他被彈了回
來,跌得痛叫不已,他終於明白功力仍未恢復。
但方才那幕承退東方不凡之事,並非虛假的啊!
他趕忙奔至窗前,瞧往湖面,呂四卦正拉著東方不凡載浮載沉的身軀遊回樓閣。
「這分明不是作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痴仍不信的看著自己雙手,希望能想出一個合理的理由。
不久,呂四卦已拖著東方不凡,一副落湯雞的走回來,丟下東方不凡,他也欣喜
若狂道:「小痴兒你的功力恢復了?」
小痴裝作高興模樣:「恢復了!」
呂四卦霎時雀躍不已:「太棒了!」
小痴登時洩了氣道:「又失去了!」
「這……」呂四卦又傻了眼,張大的嘴巴合不攏,叫道:「你該不會騙我吧?」
小痴苦笑著,他何嘗不想欺騙呂四卦,突來的喜悅又如此快就消失,任誰心情也
難以平衝,然而事卜就是如此,仍說了。
呂四卦已看出小痴沒騙他,雖感失望,但卻不覓得難過,安慰道:「這至少證明
你武功曾經恢復過,九仟和尚的話並沒說錯。」
想及通天和尚的禪語「萬象俱空,無中生有」,小痴也有了喜悅:「不錯,復原
有望啦!」
這一笑,希望又無窮,只要找到了原因,不難恢復武功,有何好洩氣?他馬上又
擺出一副威風凜凜姿態。
「把罪人帶上來!」
呂四卦瞄向東方不凡一眼,笑道:「他已昏迷不醒,差不多翹了!」
「翹了?」小痴急道:「快看看!我還要告他十惡罪狀呢!」
他和呂四卦已湊前檢查東方不凡傷勢,不久呂四卦憋笑道:「肩胛骨斷了,幾處
穴道已毀,看樣子會廢了。」
小痴也沒想到會傷他如此之重,但想及他強暴慕容可人一幕,就忿忿不平:「廢
了好!我還想剁了他呢!」
呂四卦道:「他可是大龍王的兒子……不醫他,會翹的!」
小痴瞄了幾眼,才勉強道:「就看在授業恩師的份上,先治他一治,改天再找他
算帳!」
他已從腰際拿出丹丸讓東方不凡服下。
能留在小痴身上的藥丸,自是珍貴異常,東方不凡服過之後,小痴已懶得再理
他,這才想到慕容可人,回頭望去。她仍躺在地上,青羅衫已破了不少,紅肚兜也已
被扯偏,酥胸半露,嬌態可掬,甚為扣人心弦。
小痴看的瞪大眼球,驚叫道:「真是一絕!」
慕容可人見他如此色瞇瞇,竟然未生怒意,反而紅了臉的閉上眼眸,窘得很。
小痴伸手扯下窗簾,罩在她身上,隨後要呂四卦替她解了穴道,才笑道:「大美
人,妳不覺得妳很迷人嗎?」
慕容可人稍帶羞容一笑,倒也落落大方掀起簾布,坐了起來,感激道:「多謝二
位趕來相救……」
「別客氣啦!」小痴道:「這叫好心有好報,要是妳上次不放我們,現在誰來救
你?只是……」
他又露出邪怪眼神,瞧得慕容可人甚不自在。
呂四卦已接口道:「只是妳此較嚴重,須要多一件窗簾而已。」
慕容可人羞窘之餘,也稍帶嬌嗔:「二位再口不擇言,我可要走了。」
小痴笑道:「大美人別放在心上,說著玩的;妳也真是,竟敢赴這色狼的約
會?」
慕容可人瞪向東方不凡,嗔道:「我哪知曉他如此卑鄙下流!我要殺了他?」
說到氣處,她站起來就想動手。
小痴急忙攔住她:「大美人請息怒,他已廢人一個,沒什麼好動手,至少也得等
我清理門戶以後再說!妳認為呢?」
聽及東方不凡已成廢人,她怒意才消去不少,嗔道:「要是將來他還敢胡作非
為……」
「我宰了他!」小痴截口笑道:「像妳這種大美人,作這種血淋淋的事,太俗了
啦!」
慕容可人頓覺自己失去昔日脫俗舉止,趕忙歛起過於表露心情的姿態,恢復往昔
舉止,淡然一笑:「那我又要再謝謝你一次了。」
小痴瞄向她,似笑非笑,似諷非諷道:「這樣看起來就脫俗多了。」
慕容可人微紅著臉,不知該如何面對小痴,畢竟方才那幕情景賁讓人過於困窘,
她只好找話題來掩飾:「你們如何找到這裡?」
呂四卦搶口笑道:「這小色狼聞名全杭州,隨便一聞就聞出來了,尤其小痴兒聽
到妳踉小色狼在一起,他就發了羊癲瘋,讓人很不了解!呵呵……」
慕容可人臉腮更嬌紅迷人了。
小痴瞪向呂四卦,斥道:「我發羊癲瘋,總不及你一路帶水壺還來得讓人想不通
吧?」
他說的果真叫呂四卦想不通了。
慕容可人也無法了解,好奇的問:「他為何帶水壺?」
小痴已戲謔直笑:「妳看過豬哥流口水嗎?為了不弄髒衣服,不帶水壺,行
嗎?」
說完他已大笑不已,慕容可人想忍,卻也忍不住的笑著,對小痴這俗人,也說不
上的懷有親切感。
呂四卦也拽不起來了,叫道:「你開玩笑,開的太過火了!」
「過火?」小痴諧謔道:「沒叫你帶臉盆,已算對你客氣了!」
呂四卦瞪了幾眼,也笑了起來:「好,算我輸你,但事實上你還是很急,我可
沒有說錯吧?」
小痴道;「急就急,你幹嘛說我發羊癲瘋?你也看見了,再晚一步,什麼事都來
不及了,這表示我推斷準確,也沒有急錯。
慕容可人再次感恩道:「謝謝你們……
呂四卦也沒話說了,本想讓小痴困窘一下下,沒想到卻弄個「水壺」回來,他可
不敢再多說。
他已改了話題,道:「其實我們找妳,還有另一種原因的!」
慕容可人急問:「什麼原因?」
小痴道:「我們找到妳爹了。」
「真的?」慕容可人鶿愕而激動道:「他在那裡?」
小痴呵呵笑道:「上次他在練爬樹功,現在在練鐵條功,身體非常健康,他要妳
們家人不用替他擔心。」
慕容可人悵然道:「你又在開玩笑了!」
小痴也不忍再捉弄她,正色道:「這次沒騙妳,我們剛從他住的地方回來。」
慕容可人美目眨動,露出希冀神情:「我爹他在何處?」
小痴道:「不是我不告訴你,那是妳爹交代不能說,請多多原諒。」
他也知道慕容紅亭的苦衷,是怕慕容府的人貿然去救他而喪生。
慕容可人又轉悵然:「我爹一定遇到了什麼困難,否則他不會不告訴我們住處
的。」
呂四卦道:「沒那回事,他武功還在,力量又大,誰敢把他怎麼樣?何況我們才
跟他分手不久,要是他有困難,我們怎麼能安然來找妳?」
這話並無多大說服力,慕容可人仍不信。「你們讓我知道如何了你們也該了解,
長久的怔忡等待,比什麼都難熬。」
小痴見她如此傷神模樣,心知已無法瞞過她,就算瞞過了,她仍會往壞處想,只
好另謀方法。
他道:「好吧!妳既然胡思亂想,我只好帶妳去找妳爹了!」
呂四卦急忙揪他衣角,暗示他別亂來。「莫拉真主」教派的一切,他可餘悸猶
在。
慕容可人已目露喜色:「你真的要帶我去?」
「大丈夫豈可言而無信?」小痴凜然的說。
呂四卦更急了,又揪個不停,小痴卻置之不理。
慕容可人已笑顏頓展:「我相信你!」
小痴這才道:「不過妳爹真的很安全,他也在練一種功夫,所以才要我如此轉告
妳家人,妳既然不放心,我自會帶妳去,但我想再過些時候再去,較為恰當,免得打
擾了妳爹,這不太好。」
這話聽起來就順耳多了,慕容可人已有點相信,問道:「我爹當真在練功?」
「是真的!」小痴道:「他說最近武林又將大亂,他必須再進修神功,也好有個
對策。」
呂四卦不再扯他衣角,反而改拍他屁股,暗自讚道:「小痴兒就是小痴兒,吹牛
都有一套!」
慕容可人問道:「你何時才帶我去?」
「很快!」小痴道:「我去一趟龍王島,辦完這小色狼的事,馬上就回來帶妳
去,這夠快了吧?」
慕容可人這才軒然一笑,如百花綻放,美極了。
小痴那想帶她去?只想擺脫她,將來再碰上,又不知多久的時間了,不過他倒甚
想找些人手去救慕容紅亭,但這些人並不包括這位大美人。
此事已了,他道:「大美人,沒事了,妳在此等等,我替妳弄件衣服,免得妳走
不了!」
慕容可人道:「你在趕我?」
小痴道:「我那捨得?只是天快亮了,總該有個準備才行。」
慕容可人這才嫣然一笑:「沒關係,我還有披風,就在樓下客廳,也勉強過得去
了。」
小痴似笑非笑道:「這種事……可以勉強嗎?」
美女已是迷人,再「勉強」露點肌府,不驚世駭俗才怪?
慕容可人羞困道:「我那披風很長,足可當長袍,沒有什麼好顧慮的。」
小痴和呂四卦已呵呵笑著。小痴道:「那……我們休息一下,天亮再走吧?」
慕容可人突然想及自己衣杉不整,而又孤伶一人,似多不便,已道:「我看我還
是先走好了,還好杭州城有慕容府分舵,換過衣衫再回慕容府也不遲。」
小痴巴不得她快點走,自己好落個輕鬆,當下滿囗答應。
「那你龍王島回來,記得通知我,我還得去找我爹。」慕容可人道。
「一定,一定!」小痴頷首道:「妳安心的等,一定不會讓妳失望。」
「那我走了!」慕容可人抓著窗簾,風情萬種的走向樓梯口,復又回過頭來,
道:「對了,你可小心些,聽說天下各大門派都在找你下落,別讓他們碰著了。」
小痴感激道:「多謝大美人忠告,我會千萬小心,妳安心的走吧!」
慕容可人輕盈一笑,這才道別離去。
小痴噓口氣的跌坐於地:「這傢伙怎會這麼麻煩?」
呂四卦笑道:「我看她八成已看上你了!」
小痴白眼道:「少胡扯,她是在利用我,她要找她爹,另外,我們又救了她,她
那好意思繃著臉了何況她比我大,這搞不出名堂的。」
呂四卦黠笑道:「愛情是不分年齡的,何況你只是猜想她比你大,你少找藉口
了!」
小痴白了幾眼又笑起來:「其實像這樣美人,不喜歡的才是傻瓜!」
兩人呵呵笑著,又趕忙爬向窗口,瞧著披上披風,潔白如仙女的慕容可人,漸漸
走向湖邊小徑。
慕容可人似懷念的回眸一瞥,卻意外的見著兩人,伸起嬌柔纖手,已向兩人招手
告別。
小痴已激動的抖著身軀直叫:「哎唷——好像觸了電!」
他和呂四卦嘻嘻笑著,也趕忙搖起雙手,直到慕容可人消失夜空中。
兩人如喘大氣的躺在地上,小痴喃喃唸著:「搞不清,我是不是在戀愛了?」
呂四卦道:「很簡單,我一試就試出來了!」
小痴瞄向他:「噢?這麼神奇?怎麼試?」
呂四卦突然摑他一個巴掌,呵呵笑著。
小痴愕然叫道:「你為什麼打我?」
「我在試驗你啊!」呂四卦正經八百道:「人說戀愛使人神魂顛倒,如痴如醉,
進入忘我境界,我打你不就可以測出你是否已渾然忘我了?」
小痴突然還擊:「去你的!這什麼戀愛,這麼痛苦?」
呂四卦拔腿就跑,謔笑道:「放心,你有反應,還沒達到戀愛標準!」
兩人一追一逃,笑聲頻傳,終於也追累了,倒地休息,不知不覺中已進入夢鄉。
窗外和風已冷,颼掠窗簾,發出冽冽孤寂聲。
月已西沉,畫舫燈光不再,似乎一切都已沉淪墨夜中,只有秋蓮仍暗吐馨香,迎
送漣漪陣陣,不知月已沉,夜已孤寂。
【第八章 內外皆亂】
晨曦已露東山。
一聲「少爺」,已把小痴和呂四卦驚醒。
總管刑開天已現於樓梯口,驚惶的奔向倒地未醒的東方不凡。
當東方不凡幹此壞事時,他都會識趣的躲在別處,等第二天事情辦完時才回來,
他又豈能想到有人敢動龍王殿的上下?
他驚駭的扶起東方不凡,趕忙替他療傷。
小痴已靠在牆頭,懶散鄙笑著:「他死不掉,你急什麼?」
刑開天聞及聲音,才發現另有人在,趕忙轉身,突見小痴和呂四卦,更是驚愕:
「是你?你不是掉落萬丈高崖了?」
小痴得意道:「從天上掉下來,我也罩得住,萬丈高崖又算什麼?」
刑開天楞了一下:「恭喜副殿主。」他急問:「是誰把你們傷成這樣?」
小痴回答的很絕:「是內亂。」
「內亂?」刑開天惑然不解,但過於關心東方不凡傷勢,無暇多想,又追問:
「是誰把少爺打傷的?」
「我!」小痴很快回答。
「你?是你?」刑開天已怒然起身,逼向小痴,冷森道:「你一定是懷恨在心,
恩將仇報,老夫要替少爺報仇!」
「站住!」小痴喝叫,冷笑的站起來;「你別忘了,我是副龍王,是你上司。」
刑開天為之一怔,但隨即又冷笑:「他卻是少門主,你傷了他,龍王也饒不了
你。」
他仍擺起架勢,想出手。
小痴不屑道:「你非龍王;你怎知龍王饒不了我?本副龍王是以門規處置淫徒,
有誰敢阻止,我連他也作了!包括你在內!」
呂四卦站了起來,冷叱道:「你敢出手,就是犯上,本後補龍王將治你叛幫之
罪!」
刑開天為之進退維谷,雖然忿恨難消,但小痴卻具有副龍王身份,最主要,他尚
不知小痴功力已失,自己遠非他敵手,就算想抗命,也無從逮人。
「可是你傷了少爺,叫我如何向龍王交代?」
小痴冷笑道:「我豈只是傷他?我連他功夫都廢了。」
「你們……」刑開天駭然瞧向東方不凡,練武之人,武功被廢,無異和死亡差不
多。他抽搐的抖著,眼看自己一手帶大的人已毀於一旦,不信、不甘和忿恚充塞整個
心靈,就快讓他無法忍受。
他雙目噴出無盡怨怒的烈火,沉沉得讓人冰冷,道:「你們作的太過份了!」
小痴冷笑:「這就是淫徒的下場,怪不了誰!」
刑開天切著牙齒道;「事已至此,一切該由龍王作個決定,希望你別為難屬下,
親自回龍王島一趟。」
他已把話撂明,若小痴不回去,他將不惜以命相搏。畢竟東方不凡武功被廢,事
情太過於嚴重,恐怕龍王都會無法忍受而殺了小痴,又豈能讓他平白離去?
小痴卻一副求之不得模樣:「回去就回去,龍王要是公正無私,連你也難逃失職
之罪,否則我這個副龍王不當也罷!」
他自恃有「突然間」會恢復功力的能力,也不怕龍王武功有多高,照樣可以拚個
你死我活。
刑開天也無話司說了,負起昏迷不醒的東方不凡,一面揪住小痴,已離開「送情
閣」。
臨行前,小痴還要他丟下銀子,作為賠償毀壞的損失。
隨後他們僱車抵達錢塘江口,乘上一艘龍王殿特有的快速船,直驅龍王島。
船中人員見及少門主變成如此模樣,皆駭然不敢相信,以為發生何種重大災禍,
遇上了強大敵人?更形用勁航行,以免耽擱時間。
船行如梭,快捷非常,不到黃昏,已抵龍王島。
島中景象一如往昔,神秘而莊嚴。
小痴和呂四卦被安排在平常聚會的大殿堂中,刑開天怕兩人臨陣脫逃,還暗中派
了手下以監視。
他安置東方不凡後,馬上回報東方龍。
東方龍豈敢相信此事?他立時奔往探察兒子傷勢。
在溫暖的臥房。
東方龍急切的診治東方不凡。刑開天默然立於旁。
東方不凡仍面無血色,氣息甚弱,活似個死人。
經過一陣診斷,一向不俗的東方龍,此時也失態的咬起牙齒,怒道:「他真的廢
了我兒子!」
親生骨肉,又是獨子,誰能夠接受這事實?
刑開天亦甚悲沉道:「少爺當真無法復原了?」
東方龍繃緊了血脈,活似條發怒蛟龍,要吞天掠地般,隱現出一股足以搗毀一切
的暴力。他的憤怒和鶩駭、失望、傷心是可想而知。
然而憤怒到達最顛峰,他打過一個冷頤之後,已漸漸歸於平靜,他似乎覺得自己
不該如此易怒而失態,他該了解一切事情再說。
他在想,也許心愛的兒子還有希望復原,他在想,也許小痴是不得已,或是失了
手……畢竟小痴也是他一手栽培的……
他是不該如此亂發怒,事已成真,他必須尋求一個妥善的方法解法,才不至於愈
演愈糟。
他已寧靜如往昔道:「是副龍王廢了他?他作了何種人神共憤的事?」
刑開天也頗意外東方龍的轉變,已照回答:「少爺約了慕容府大小姐在西湖『送
情閣』,後來屬下再去,已發現少爺受傷,副殿主也在場,他已承認對少爺下毒手。
副殿主可能懷恨在心……」
「不要私自猜測,誰是誰非,我會查個明白。」東方龍道:「去把副龍主請
來。」
刑開天不敢多言,拱手道聲「是」,已步出門外。
東方龍望著愛子傷勢沉重,那像個人樣?禁不住心頭悲悵,眼眶已紅,喃喃唸
著:「難道我錯了嗎?我該料想得到你們兩人一向不台……我竟讓此事發生
了?……」
他撫著愛兒臉容,那蒼白肌膚透出一股冰冷,竟然如此劃分著父子之間一道鴻
溝。
「不凡,爹對不起你……你放心,爹一定盡力替你醫治……」
腳步聲已傳來,東方龍不得不收起奔放的感情,也如凡夫俗子般挽拭著含淚的眼
珠,強自鎮定。
刑開天已很快領著小痴進入臥房。
小痴已莊嚴拜禮。
東方龍顯得十分平靜:「他作了何事?」
「犯淫戒!」小痴不客氣的說:「他色膽包天,想強自玷辱慕容可人,屬下不得
不下手以救人。」
東方龍輕輕一嘆:「你該知曉,他是我兒子。」
言下之意,似已承認自己兒子作的不對,但卻暗自責備小痴未看在師徒份上,下
手稍微留情,畢竟父子親情,有誰能不護著?
小痴以為須要大大辯爭一番,那想到東方龍承認如此之快?如此一來,自己反倒
覺得作的太過火,說什麼也該為恩師留點根才對?什麼大公無私,執法無情,全都是
怒火攻心,意氣用事,那些說法講理,只是藉口而已。
他已歉然道:「屬下是有點過火,但當時屬下無法控制自己,才會造成如
此……」
東方龍道:「你無法忍受心頭怒火?」
「這是其中之一。」小痴道:「但如果他被屬下打敗,也許屬下怒火就消了,自
不會再下毒手。」
東方龍道:「他的傷是在一次攻擊所造成的,你是想置他於死地?」
「當時的確有。」小痴道:「因為屬下當時一點武功也沒有,只是拚命的撞向他
而已。」
「你武功消失了?」
東方龍愕然的瞧向他,甚為不敢相信。刑開天亦是瞪大眼睛瞧著。
小痴無奈道:「事實是如此。」
東方龍突然騰身,化作疾風射向小痴,快捷一掌打向他胸口。
小痴詫然無以閃避,被打個正著,蹬蹬蹬,連退數步,撞至牆壁,才穩住身軀,
驚愕的望著東方龍,但隨即已明白他有意試探自己武功是否盡失。
一掌之下,東方龍反而比小痴更驚詫:「你當真失去了武功?」
這掌用的全在巧勁,小痴並無受傷,已走回來,苦笑道:「沒辦法,屬下已經脈
全失了。」
東方龍驀然有所悟,已伸手把向小痴脈門,結果連脈門都找不著,按了一陣手
腕,才微微嘆道:「你的病果然發作了……」
刑開天已道:「稟龍王,這不大可能,副龍王若功力盡失,他如何打傷少爺?分
明是有意隱瞞。」
東方龍頓有所覺:「副龍王你對此事作何解釋?」
小痴道:「這也是屬下百思不解的地方。」他解釋道:「當時屬下只想撞退他,
以救呂四卦,沒想到突然發出了神力,一掌就把他給打下湖中,連讓我考慮的機會也
沒有。」
他乾乾一笑:「若非事出突然,屬下必定不會如此下重手,全是意外。」
刑開天冷道:「這不可能,少爺武功何等高強,又豈會被一個失去武功的人撞落
湖中?」
小痴瞪向他:「本來就不可能,否則怎會叫作「意外』?你也不必多說廢話,不
服氣,我照常敢同你再打三百回合。」
「你們別為此事傷了和氣。」東方龍出言阻止兩人,道:「副殿主經脈已失,武
功盡失,已無庸置疑,至於他突來的神力,可能是他個人體質的關係。總管不必再為
此事爭執。」
「是。」刑開天雖一肚子怒火,也不敢在龍王面前發洩,不過小痴武功已失,他
可如獲最佳消息,鄙意已露,道:「若是他功夫已失,這「副龍王』職位恐怕無法勝
任……」
小痴冷道:「本座武功隨時都有恢復可能,你急什麼扯我後腿?」
東方龍稍沉吟,隨後道:「副龍王體質異於常人,實不能以常人視之,再說他也
是我一手栽培,如此廢棄,自不近情理,本人決定對他施以治療三個月,若無起色,
只好忍痛犧牲他了。」
如此一說,刑開天也無話可說。
小痴則滿懷信心,深深欽佩恩師深明大義。不會為了自己兒子而遷怒於他人,實
具有一代豪傑之風範。
「你們放心,我現在就覺得要恢復功力了!」
小痴已開朗的耍著雙手,也想給予恩師一點信心,免得讓他失望了。
東方龍深深一嘆,注視著受傷兒子,也不知該如何處理才好。
就在此時,一陣吹螺聲已響起。
刑開天驚道:「有人入侵?」
東方龍道:「到渡口看看!」
刑開天拱手,已迅速離去。
東方龍轉向小痴:「你先避開,若為師猜的不錯,那些人可能為你而來。」
小痴剛回島不久,就有人入侵,很容易讓人猜知此事的可能性。
小痴也不願托大,拱手道聲「是」,又歉然的說:「師父,我實在不是有意要傷
他……」
「師父明白。」東方龍勉強一笑:「這都是命,怪不了你,希望你好自為之,別
讓師父失望了!」
小痴感恩道:「徒兒一定盡命效忠龍王島。」
「好,很好!」
東方龍滿足的笑了一聲,隨即要小痴退去,轉向愛兒,深情的撫其臉頰,雙目閃
出凌厲青光,霎時又隱去,然後才離開臥房,直奔渡口。
東方龍的寬宏大量,也著實讓人心服。
在渡口。
一艘漁船,載著幾名和尚和帶刀劍的武林人土。
來者是九大門派高手,領頭的是少林達摩堂主虛空大師。
四大高手已圍在渡口,武器盡出,防止他們闖上峰。刑開天和東方龍已先後掠至
渡口左側一處凸起丈餘高的礁崖。刑開天似乎覺得不便和龍王並立,馬上再掠至地面
,與四大高手並排,也擺出架勢迎敵。
東方龍瞥向船頭,已淡然一笑:「原來是少林長老虛空大師,久仰了!不知大師
遠渡而來,有何貴事?」
虛空軒動如張飛的醒大巨目,喧個佛號道:「不瞞龍王,老衲是為白小痴而
來。」
東方龍已沉聲道:「此事,龍王殿還沒找九大門派作個了斷,大師卻尋上門來
了?」
虛空道:「龍王該知曉白小痴乃『七絕魔功』的傳人,為一邪派人物,龍王不該
護著他。」
東方龍道:「白副龍王天資過人,學些其它武功,並非多大難事,大師以此論
斷,未免太過武斷了?再說他已被你們打下萬丈深淵,若非不見屍首,本殿上下早就
興師問罪了,大師今日來此,實在太不將龍王殿放在眼裡了吧!」
虛空又施個佛號:「龍王德高望重,老衲那敢私自騷擾,實乃有人見及白小痴又
出現杭州城,也已回至龍王島,老衲才敢前來要求龍王交人。」
「所以你們才來要人?」
「正是。」
東方龍輕輕一笑:「大師所說的那個人,可在船上?」
一名青衣中年漢子已挺身而出,粗啞而稍帶自大的聲音已脫口而出:「在下天台
派焦橫,今晨在杭州城親眼見及白小痴。」
「很好!」
東方龍突地騰身飛掠,化作一道極光,快逾奔雷的射向焦橫。
船上眾人為之一驚,各自出招想對抗突如其來的東方龍。
然而一派之尊,豈是虛有其表,凌空一掌劈出,打得焦橫無以招架,東方龍已借
方倒飛而退,悠然的飄落礁岩上,氣定神閒,悠雅飄逸。
他露了一手絕世神功,早已驚住船上所有的人。
「憑你們也想來龍王島要人?未免太小看我東方龍了。」
船上諸人愣了一陣,似也不甘示弱,想往峰上衝,卻被四大高手給逼回去。
虛空怒道:「東方龍,老衲以禮拜見,難道你敢和全天下武林為敵?」
東方龍道:「龍王島素來不與天下武林交往,縱使有事,你們也該呈上名帖,何
況還涉及本門副龍王?」他冷道:「你們如何證明他沒死?」
虛空道:「有人親眼看見他活著。」
東方龍道:「有千萬人也親眼見著他被九大門派逼落萬丈深崖。」
虛空道:「可是卻找不著屍體。」
「所以你們就猜測他還活著?」東方龍道:「你帶這些人往高崖跳,有活過來
的,本人願割下腦袋雙手奉上。」
虛空為之語拙,隨即又道:「白小痴異於常人……」
「所以你們趕盡殺絕?」東方龍冷道:「你們就栽個邪派人物給他?」
虛空更形難堪:「他毒死了峨嵋長老渡悔師太……」
「他怎麼不把你們也給毒死?」
虛空無言以對了,畢竟這事全是九大門派一廂情願的說法,全然未聽小痴解釋。
憑著一招邪派功夫就咬定小痴為邪魔惡煞,這理由十分薄弱。
焦橫抱著受傷身軀,鐵青著臉吼道:「說不定這功夫就是你所傳,你才是真正的
邪魔!」
東方龍懶得理他,向手下道:「去把他給殺了!」
「是!」
一聲喝,四大高手已騰身單向船頭。
虛空大駭,急叫:「住手!」也出掌迎敵。
然而四大高手功力非凡,天龍一掌已逼退虛空,地龍和火龍封住其他人,神龍手
中拂塵一甩,焦橫連喘聲都來不及,已沉入海底,斃了老命。
四大高手又快速的掠回地面,動作乾淨俐落,儼如在斬麻切菜。
東方龍滿意一笑:「這就是侮辱龍王殿的下場。」
虛空怒道:「東方龍你膽敢與天下武林為敵?」
東方龍道:「虛空大師,恩怨要分明,殺他,只是懲罰他對本門的侮辱。」
「你在殺人滅口。」
「我何須滅你們的口?」東方龍冷道:「你們是為白小痴而來,可以,本人讓你
們進入龍王島搜人,如果搜不到,各位將要付出對龍王島侮辱的代價。」
他聲音如冰刀:「把命留在這裡。」
如此一來,虛空反而矛盾了,他若相信焦橫,就該搜,可是所下賭注未免太大,
若不搜,那焦橫所言則不堪相信,也談不上滅口,東方龍這招果然甚為狠絕。
船中眾人那敢冒這個險?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心裡都有數。
東方龍似也不願逼人太急,道:「本門也參加圍剿邪派一事,自無將邪徒收入本
門之理,白小痴一事,可能是誤會,如今他生死未卜,本人也無法查知,若他真的活
在世上,本人將會同他,和各大門派當面作個了斷,在還沒找到人之前,你們最好別
再進犯龍王島。」
有了這番話,虛空再不知下台階,那就太不識時務了,他道:「希望龍王別助紂
為虐才好。」
「也希望九大門派別栽錯贓才好。」
很明顯,龍王也不願小痴平白受人欺侮而不思報復,兩者之間已無妥協可能,只
是報復大小而已。
虛空不敢搜人,也只好引船調頭離去,一切等稟明掌門,再作定奪。
龍王擺了一次漂亮威風,刑開天和四大高手更加欽佩主人了得。
東方龍也心事重重,隨後遣散他們,已回殿堂,找小痴去了。
其實小痴也躲在暗處,瞧了全部經過,而大呼過癮,想當然耳,自己將來也要有
此派頭才不虛此生。
【第九章 正邪之間】
他見著龍王已返回,也趕忙溜回原處。
在龍王殿最高處那高雅殿堂。
景物依舊,殿外古松依然蒼勁飄逸,一切都沒變。
第一次拜師,對小痴是何等珍貴、懷念?
舊地重遊,他又多一份感恩。
東方龍和他靜靜立於窗口,似在緬懷昔日相見那段情景。
海有多深,就像深情那麼深……
「你看到了?」東方龍淡淡的說。
「嗯!」小痴知道他問的是方才逐退虛空一事。
「你的功夫……」
「是向一位怪異的母女學的。」
「學了多少?」
「只此一招。」
稍沉思,東方龍又道:「你也明白這招武功是邪功?」
「被打落懸崖之前就知道了,好像是什麼『七絕魔功』。」
「不錯……她們母女住在何處?」
「在一處不知名的山谷,大約在太行山區附近,叫『梅莊』。」
「梅莊……」東方龍又開始沉思。
小痴猶豫一下,說道:「是她們把我丟上龍王島;她們要我刺殺您。」
東方龍瞧向小痴,凝目道:「你卻當了我徒弟?」
小痴道:「是她們逼我的,還餵我服下毒藥,當時我心知不是您對手,根本不
理她們,後來逃不出龍王島,只有當您徒弟啦!」
東方龍輕輕一笑:「如果當時你武功贏過我,你會殺我?」
「也不一定,要看碰上的一剎那,看我處在何種局面之下,才知道結果。」
「現在呢?」
小痴笑道:「你都是我師父了,我那敢殺您?」
東方龍也輕輕笑起,隨後說道:「以後碰上那對母女,千萬要小心,如若敵不
過,要趕快通知師父。」
「這當然,我才不會平白送死!」小痴道:「只是……她們為何要徒兒刺殺您
呢?」
東方龍道:「也許她們是『七花門』的餘孽,當時為師也曾圍剿他們,他們前
來報復,自屬理所當然。」
小痴頻頻點頭:「好小子,下次被我見著了,非把她給捉來不可!」
他已是龍王殿的人,胳臂往內彎,自是把梅冷心母女視為敵人。
東方龍輕輕一嘆,道:「她們,為師倒不擔心,為師擔心的是你的傷,不知能
否再恢復功力?」
小痴道:「該沒什麼問題,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為師卻只給你三個月時間……」
小痴道:「都是命啦!能恢復就當副龍王,不能恢復就當您不中用徒弟,您的
恩情,徒兒可永遠都會記在心上。」
東方龍甚是欣慰的笑了笑,道:「希望你能逢凶化吉才好。」
小痴笑道:「這可是我的專長,師父您也別太過於擔心。」
「很好!」東方龍淡然笑著,不久道:「現在你功力未復,不宜再露臉,而龍
王島已有人來探過路,想必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為師將安排你到一處隱密地方,直
到你功力復原為止,至少在三個月內別亂出來走動,你可願意?」
「當然願意!」小痴百般感恩的道謝。
東方龍頻頻點頭:「很好!你去了以後,一切飲食起居都有人侍候,不必讓你
多操心。」
小痴問道:「那地方該不會是個小島吧?」
「不,在內陸,是為師當年一位朋友的家。」東方龍道:「事不宜遲,為師這
就派人送你去。」
如此,小痴和呂四卦又被送上船,往內陸出發。
東方龍並沒過多責罪小痴傷了他兒子,還百般呵護,此種胸襟,足以使小痴挖
肝腸以圖報,他甚至希望時光能倒流,能使自己有機會不傷害東方不凡,以減少東
方龍的心靈負擔。
然而這已是不可能,現在他唯一能作的是,趕快恢復功力,以替龍王殿打天下
,好讓東方龍能當上武林第一盟主。
而刑開天和四大高手對於東方龍如此處置小痴,也頗感意外,畢竟日久生情,
他們又是看著東方不凡一寸寸長大的,那股深情,自非三言兩語所能說服。他們仍
希望小痴得到懲罰。
只是他們也不願違抗東方龍的旨意罷了,只有任由小痴安然離去。
東方不凡呢?恐他他要一輩子讓人侍候了。
東方龍替小痴找的地方在九峰山的一個隱密小村莊。
這是一座離小村仍有半里路的古老四合院。
倚溪而建,古樹參天,透著純樸氣息,正是武林中人隱居好地方。
屋中本有一對老夫婦和三名子女,現在都已搬至小村,讓出此居。由小痴呂四
卦和兩名中年漢子居住。
中年漢子也是村僕裝扮,除了送食外,很少打擾小痴和呂四卦。
臨行前,東方龍給小痴不少藥物和醫理書籍,還有內功修行方法,這是他唯一
能為小痴所作的事了。
小痴倒也真心想趕快復原武功,甚為認真參習這些書籍。
呂四卦經過調養,已差不多痊癒,一身龍馬精神,時常在庭院中吆喝練拳,殺
氣騰騰。
這已是第十天的一個深夜。
夜無月,透著點毛毛細雨,匯成的雨滴順著屋簷往下滴,沉悶而淒涼。
在寢房內,一盞油燈掛在牆頭,閃閃的燃著。
小痴和呂四卦躺在床上,卻遲遲不能入睡。
呂四卦望著油燈發呆,不久道:「好靜。」
「嗯!靜的讓人發慌!」小痴翻個身,已瞧向窗口,像要找尋什麼似的。
除了雨滴滴落地面,枝葉聲外,似乎再也聽不到其它聲音了。
呂四卦煩悶的叫著:「下什麼雨?下得讓人受不了,連野鳥怪貓都發了慌,叫
都不叫!」
小痴突然坐起,似感覺到不妥:「對呀!怎會沒有鳥鳴蟲叫?」
呂四卦道:「下雨嘛!」
小痴道:「不對!雨下不大……昨晚還有子規夜啼,現在都沒了……」
呂四卦也感到不妙:「你是說……」
「可能有人……」小痴道:「很多人,把莊院四週都圍滿了……也驚動野鳥、
昆蟲……所以牠們才不敢叫。」
呂四卦忍不住摸向床頭那支短鐵棍:「龍王不是說這裡很隱密?……」
「可能洩了底……」小痴也抓起貼身匕首,細聲道:「有沒有,溜出窗口就知
道了。」
若有人,此舉正好可以引出,若無人,就當作一次戲耍。
他倆已擺好架勢,各自捏緊武器,準備衝出。
小痴再細聲交代:「有人,就直往北方逃,那裡靠近河流和山區。」
呂四卦會意點頭。
兩人暗自頷首,霎時撞出窗口,碰然一響,木窗已裂。
就在此時,幾道暗器已射了過來,黑暗中,仍看得見閃光。
呂四卦大喝:「果然有埋伏!」
手中鐵棒點向左側三杖暗器,落地一個打滾,抓起小痴已掠向屋頂。
「別讓他逃了!」
深沉聲音傳出,已有數條人影凌空單向兩人。僧、道、儒、尼全有,不必說,
來的是九大門派徒眾。
小痴苦笑道:「他媽的!全是跟屁蟲!」
呂四卦一時應付不了眾人,只得翻過屋頂,已落往庭院,放開小痴,急叫道:
「跟在我後頭,別讓他們傷著了!」
說話間又反攻三棍,逼退兩人,往右側廂房逼去,逃過廂房,就可竄向北方河
流林區。
小痴也狠命的揮刀,緊跟呂四卦後頭,苦笑道:「我也變成跟屁蟲了!」
打鬥不及幾招,呂四卦已收拾兩名庸手,逼前不少,只差七尺餘就可竄向廂房
屋頂。
此時正廳屋頂已出現虛無、虛空、枯海、渡心、渡緣和幾位掌門人。
渡心見手下制不住呂四卦,已凌空罩下,厲道:「白小痴,看你今天往那裡
逃!」
照此陣仗看來,九大門派今晚準備的更週詳,小痴和呂四卦恐怕凶多吉少了。
虛無擔心渡心有所損傷,也派虛空再迎上去。
有了渡心和虛空兩人助陣,呂四卦好不到那兒去,時時挨掌。
小痴罵道:「管他媽的!『達摩竄月』!」
一吼之下,他和呂四卦已舞動兵刃,泛作一道強光,奔濤駭浪的射向對手。
呂四卦刺的是武功高強的渡心和虛空,小痴射的是蝦兵蝦將,不過兩人一樣認
真而拚命。
此招使出,宛若有股不可抗拒之魔力,迫得對方招架乏力,節節敗退,險象環
生。
虛無已焦急喝道:「快上!」
七八名掌門人已各顯神通,一個快過一個,似如電閃奔雷般從屋頂劃出洩尾光
芒,直射而下。
呂四卦一招迫退渡心和虛空,正感得意,又自攻出一招「龍王斬」,其勢更犀
利逼人。想在各派掌門未衝至之前,先收拾兩人再說。
小痴也有戰勝的快意,雖然宰的是微不足道的嘍囉,但畢竟是贏家,是以又自
大喝:「有膽別逃!」
「達摩竄月」已再度展出。然而此時大廳後方卸出現火把閃光,一閃即逝。
雖只一閃,精明的小痴已有所覺,若想照明,大可高舉,又何必再隱藏,莫
非……
他已尖叫:「有炸藥?快退?」
顧不得再攻,抓向呂四卦,要他快溜,呂四卦也不必多想,逃準沒錯,抱起小
痴,已竄向屋頂,直墜屋後林中。
小痴吼聲也驚動九大門派掌門,虛無及時喝道:「快退!」
眾人趕忙再吸真氣,雙足點地,也各自竄向屋頂後力。
渡心卻不甘被小痴脫逃,喝道:「別上了這小鬼的當!」
她和虛空依然窮追不捨。
就在眾人竄掠之際?
驀然一陣轟天巨響,一座大宅院已炸開,瓦牆碎片,碎裂往四面八方射去。緊
接著烈焰滔天,映得通紅一片,熱不可擋。
還好小痴及時察覓,吼了出口,有機會騰空而起,當爆炸時,他和呂四卦已快
竄入林中,但也被炸藥威力掃中背部,猛然噴出數丈,一頭栽入小溪中。
其他九大門派,除了武功較高的掌門人,以及追趕小痴的渡心和虛空外,在宅
院內的無一倖免,損失相當慘重。
虛無滾落地面,已沾得一身濕泥,甚是狼狽,然而阱表的損傷卻不及心靈損害
還來得悸痛,他已克制不住瘋狂的吼起來:「惡魔?」
未加理會自己傷勢,已追向小痴。
其他掌門人還不是悲傷欲絕?霎時間眼見著自己門人就如此平白的斷送性命,
何異千刀萬剮,搗碎心肺了他們個個雙目盡赤衝向那萬惡的魔鬼。
這炸藥分明不是他們所設,當然也不是小痴所設下的陷阱,那會是誰呢?
小痴和呂四卦沒時間多想,背部被碎片砸刮幾道傷囗,也夠他倆疼的,還好跌
慣了,又掉入水中,無啥大傷,眼見圍在屋外的羅漢陣、七星陣……一大堆門徒都
奮不顧身的追趕而至,他倆只有拔腿就跑,直奔上游。
然而這次他倆運氣似乎並不怎麼好,能找著什麼高山斷崖?可以借跳崖逃生。
這山區全是一片丘陵,雖綿延不絕,卻只是稍有起伏,連林木都不高,野草也
不長。溪流在夜色中,像極一條黯青銀亮的彩帶,甚為明顯。
有人跑在溪中,更為明顯。
未多久,九大門派徒眾已趕上來,小痴苦笑不已:「在劫難逃啊!」
呂四卦急道:「是危險時候,你運運氣,看是否已恢復功力!」
小痴也真以為危急之中,可以激發身軀的潛力,就此恢復功力,但耍了幾次,
已感失望:「還沒恢復。」
呂四卦哭喪著臉:「那只好硬拚了!」
「拚就拚,打得半死最好!」
小痴以為,非得像上次受傷累累才能激發出潛力,也不再畏懼挨打,已然攻向
敵手。
一時雙方又大打出手,已從溪中打向了丘陵寬林中。
然而群雄眾多,個個武功精湛,很快已壓制兩人攻勢,易客為生,將兩人逼得
險象環生。
渡心對上了小痴,虛空對上了呂四卦,外層還圍著各派掌門人及弟子,兩人可
謂無處可逃。
他們本可一劍殺了兩人,但方才那批炸藥炸去了不少性命,也炸出他們狠厲怒
火,如今兩人如喪家之犬,過街老鼠,他們都想百般凌虐,一寸寸的折磨至死。
更何況在他們眼中,小痴和呂四卦是前世結束的仇,「七花門」的妖孽乃人人
得而誅之。
他們已露出殘酷而狡黠的勝利笑容。
小痴和呂四卦已傷痕累累,滿身是血,但只要有一口氣在,他倆永遠都不會甘
心讓人擺佈。
「來吧!自命正派的人士了來取我妖孽的性命吧!」
小痴跌撞的又攻向渡心,他一半是怨恨正派人士的不講情理,另一半卻想盡辦
法要激出生命潛力,所以他的攻敵,大都自甘情願的受傷。
渡心一劍刮向小痴左脅,挑出一道血痕,她已冷笑:「今夜我要替師姐報仇,
一劍一劍的祭了你!」
「一百劍,一千劍也沒關係!來!就從這裡刺下去!」小痴挺起胸膛,左手指
著心窩,告訴渡心往此處刺,笑的甚是弄人。
渡心一陣被辱的感覺,一掌打向小痴胸口,厲道:「妖孽!死到臨頭還敢作
怪?」
小痴哇然狂吐一口鮮血,已撞向呂四卦,兩人滾落地面,血仍吐個不停。
呂四卦勉強擠出笑容:「行了沒有?再發不出來……我們真的完了……」
小痴也苦笑的抽動嘴角:「奶奶的……一點力道都沒有……我看要打死才有
效……」
波心已逼上,冷森道:「想死?你們早就該自殺,何必留下來遺害人間?」
「我害了誰?」小痴怒罵:「全是你們自作孽,還標榜正義?我呸!」
他吐了一口濃血,濺在渡心左衣角,已得意笑起。
渡心不由怒火又起:「找死!」一掌又打向小痴,打得他撞向人群。
呂四卦見狀,鐵棍一揮,怒吼:「你找死!」不再攻向虛空,改攻渡心,招式
還算凌厲。
渡心怒極而笑:「好,我就讓你們死在一堆!」
一掌也把呂四卦打向小痴處,滾向人群,眾人虐笑的讓向兩邊,以及往後退開
,以便有更大空間讓渡心戲耍兩人。
小痴又罵道:「我呸!老母豬!當了尼姑還老是黑杏出牆!」
他已豁出去了,一心想發揮潛力,但他愈想及此,就愈是提不起勁道。
或許潛力的發揮,須要達到「忘我」的境界吧?
呂四卦也不客氣,罵道:「我看妳是身在佛門,幹的是老娼生意……」
「你胡說?」
渡心已怒極而近瘋狂的擊掌攻向兩人。
呂四卦大笑:「誰胡說!佛門忌殺生,你連人都敢殺,還有什麼事妳幹不出
來?」
「我殺的是你們妖孽?」
小痴拚全力的撞向渡心,厲吼:「我殺的是母豬?」
呂四卦也衝向前:「我宰的是老娼?」
他倆用的方法,全然和「送情閣」對付東方不凡一模一樣?絕地中的拚命一
擊,他倆都懷有一個希望,能像上次一樣發揮奇蹟。
然而奇蹟不在。
只見渡心雙掌一吐,一掌一人,力道何只千鈞,打得兩人哇然吐血,倒噴天空
數丈,直往人群背後摔去。
奇蹟並沒讓小痴再發出神力,他倆已失望而感到絕望,這次可真的非喪命此處
不可,他倆覺得死得很不值,被人誤成妖孽而死,而且是死在尼姑手上?
難道遇見尼姑,真的會倒大楣了連副龍王的身份都剋不過這詛咒?
他倆在飛,鮮血噴得很高,撤向天空,和著毛毛細雨紛飛。
老天竟也悲悵得下起紅滴滴的血雨?
奇蹟並沒使小痴武功恢復。但奇蹟卻發生了?
就在兩人身軀噴過眾人之際。兩道黑影快如飛竄流星射向兩人,雙手一帶,已
挾著兩人,凌空一個觔斗,漂亮而快捷的掠向林中暗處。
突如其來的變化,眾人為之一楞,還好各派掌門畢竟經驗老道,馬上有人喝道
:「不好,快追!」
十數條人影已快捷追掠而起。
驀然間,黑暗中黑影又倒竄而至,他們手中沒有小痴和呂四卦,只有一把匕首
。如此亮而鋒利的匕首已劃出一道森芒芒光束,就要射穿天地間的射向空中那群人。
「不好!七絕魔功?」
一聲駭然急叫出自虛無口中,眾掌門哪敢硬接,奮力的往四處閃去。
唉然兩聲悶響,武當枯海道長和終南派江曲人已挨了刀,直往下墜。
兩條黑影身形靈巧無比,利用反彈勁道,凌空再轉幾圈,射回原地,抱起小痴
和呂四卦,已逃之夭夭。
各派掌門飄身落地之際,已不見黑影蹤跡,再想及「七絕魔功」之厲害,一時
也猶豫,尤其枯海道長左肩已傷,終南掌門右大腿已滲出血跡,更讓人觸目驚心。
但這猶豫只是一剎那短暫時間,在眾多門人之下,豈有自甘示弱之理?虛無已
喝道:「全面追敵,死活不論!」
一聲令下,眾人已奮力追向山區。
然而高手追逐,分秒必爭,只這一猶豫.已足夠讓任何有經驗的高手脫逃。
何況黑影又是有備而來,想必早已找好退路了。
眾人搜遍了九峰山方圓數十里,仍無法發現分毫蛛絲馬跡。
眼看天已快近五更,雨下的更大,大家都知道,要找人,希望相當渺茫。他們
也明白又讓小痴、呂四卦逃跑了。
此次圍剿,可謂損失慘重,比天斷峰一役還來得慘重數倍。
那些儀牲者,連屍骨都蕩然無存。
敵蹤不可尋,眾人有傷在身,又已心力交瘁,雨勢又漸大,此情此景,虛無不
得不下令撤收。
他們走回古宅,火勢已被雨水澆息,冒出陣陣焦煙,已片瓦無存,能找著屍體
,也只是附近一些分不清的殘肢斷臂。
沉痛悲切的拾起殘肢斷臂,就地掩埋後,他們才各自離去。
他們都發下重誓,要為死者報仇。
這炸藥會是誰所埋設?
那兩名黑衣人了還是另有其人?
不管是誰,小痴的黑鍋是揹定了。
梅花香氣依樣襲人。
小痴所蓋的「獸籠」樓閣還在,只是長了不少青苔,攀附不少藤蘿。
梅莊一切如故,那些梅花似能常年不謝,依然笑茁綻放,蕊瓣爭豔,各不相讓
,紅中透白,滿林滿谷幽雅自成一格。
小痴和呂四卦躺在西院的一間佈置清爽的客房。
這本是賞花的小軒,床舖是臨時架上木板再舖上軟羅被墊。
梅冷情和梅冷心母女在旁照顧兩人。
兩人傷口都已收縮,衣衫也換上乾淨素袍,睡的甚甜熟。
梅冷心在餵完兩人傷藥之後,已道:「娘,已第三天,他們可能快醒了!」
梅冷情冷然道:「醒了也好,娘還想一刀殺了他,永絕後患。」
梅冷心道:「你不是說,救他……對我們很有幫助?」
聽她所言,不難猜出,救出小痴和呂四卦的黑衣人就是她們母女。
梅冷情道:「可是娘想到他背叛我們,就恨意難消!」
梅冷心想及此也想笑,但觸及她娘眼神,已趕忙歛起笑態,裝出冷冰冰道:「
那娘在問過他一些事情後,再殺了他也不遲……」
梅冷情冷冷哼了一聲:「否則豈能留他活到現在?」
話聲方落,小痴已有了反應,喃喃夢囈著。
梅冷心趕忙站起,整理一下白色羅裙,目露喜色,臉容又冷冰冰的站在她娘左
後側,凝目注視小痴。
梅冷情則冷然施出一道暗勁,撥動小痴腦袋,像在打巴掌,冷道:「小白痴你
睡夠了沒?」
小痴被撥動已快醒來,張開眼睛,茫然道:「這是那裡?……」
梅冷情又冷森道:「睡夠了沒有?快起來!」
小痴一轉頭,猝然發現兩張不想看的臉,怔楞而哭喪道:「怎會是妳們?」趕
忙想避開,拉起棉被,苦笑不已:「還沒睡夠……」
「給我起來!」梅冷情已使出暗勁掀開棉被。
呂四卦也被驚醒,喃喃道:「這是那裡?……」
小痴苦笑道:「女子的閻羅殿!」
「閻羅殿?……我們死了?」呂四卦沒服過水晶蟾蜍,復原也較慢,此時仍感
全身疼痛,舉止甚為不容易,並未轉過頭瞧瞧。
小痴自嘲一笑:「不但死了,而且還要死兩次!」
梅冷情叱道:「說完了沒有?」
呂四卦愕然:「她是誰?」轉過頭,乍見之下,也楞傻眼。
小痴憋笑道:「她是女子的閻羅王,隔壁那位是女判官。」
梅冷情冷笑道:「不錯!你敢抗命,我就剁了你。」
小痴也不敢再作怪,含有懼意道:「多謝……女閻羅王救命之恩……」
梅冷情也被他逗出一絲笑意露在眼眸中,表情仍冷漠:「閻羅王只會殺人,不
會救人,你們只是死的慢一點而已,不必道謝。」
「是……」小痴細聲道:「不知妳要如何殺我們?……能不能安樂死?……」
梅冷心已禁不住快笑出來。梅冷情仍一副冷森;「答的好,死得舒服些,答不
好,一寸寸的剁了你!」
小痴趕忙點頭:「妳快問,我是有問必答,有答必舒服!」
梅冷情已被逗出笑意,不過她的笑仍十分冷漠,小痴並未看出,也許這是常年
繃著臉的關係吧?她冷斥道:「什麼『有答必舒服』?想歪曲假造?」
小痴急忙道:「不不不!這是對我而言。能回答妳的問題,我就免去一分災難
,不就有答必舒服了?請別誤會!」
梅冷情冷笑幾聲,整理一番思緒,已含怒道:「你這小白痴!我叫你殺了東方
龍,你卻混在龍王殿作威作福,不但殺不了人,還當他徒弟,幹起副龍王?你是吃
了熊心豹子膽是不是?」
小痴哭喪道:「沒辦法,我是被逼的……」
「被逼的?」梅冷情斥道:「你左一聲師父,右一聲師父,叫的比親爹還親蜜
,這也是他逼的?混出了名堂,打著龍王殿旗號,在武林中作威作福,這也都是他
逼的?」
小痴勉強乾笑:「嗯……」
「胡說!」梅冷情叱道:「他若逼你,會把武功都傳給你?」
小痴含懼意而困窘乾笑:「妳誤會了……是我逼他把武功傳給我的。」
梅冷情為之愕然:「你逼他,那誰又逼你?」
「我自己……」小痴窘澀道:「我意志力薄弱,禁不起誘惑,就逼自己拜他為
師了……」
「豈有此理!」梅冷情叱聲出口,也禁不住露了笑意,但她仍強行壓抑著。
梅冷心就沒那麼具有忍勁,已憋紅了臉竊笑起來,但隨即以斥叫掩飾:「你見
風轉舵投降變節,人人得而誅之!」
小痴回答的甚絕:「反正我不變節,也一樣人人得而誅之,結果都差不了多
少。」
言下之意,乃是指他若不殺東方龍,梅冷心母女照樣會宰了他。
梅冷心為之惱羞成怒:「你……你無恥、無賴?」
小痴倒很鎮定:「這也不能全怪我,誰叫妳們的『黑蕊碎心丹』那麼不管用?
害得我死不掉,非得變節不可!」
如此一來,他倒把「變節」罪狀,全推給了梅冷心母女,還諷嘲她們藥效不管
用。
梅冷心母女怒紅了臉,恨不得把小痴給掐死當場。
梅冷情一個巴掌摑過去,打得小痴歛起得意忘形笑態。她怒笑道:「下次沒有
那麼幸運了!我會一刀宰了你!」
梅冷心冷笑道:「可惜你變了節,人家卻把你當狗一樣的耍!」
小痴從容道:「我只有被逼,不會被耍!」
「這次你錯了!」梅冷心嘲訕道:「你以為東方龍那麼善良?收你為徒,又傳
你武功?哼!他全是在利用你,把你這隻只會搖尾巴的小狗放在手中耍,你卻把他
當作神人一樣看待?真是狗就是狗!只會逢迎人家,叫你吃屎就吃屎!」
小痴不為所動:「仇人對仇人,總是說些相互貶損的話,我很了解妳的心情!」
「你……」梅冷心見他不信,甚為忿怒,隨即又冷笑:「好!我就說給你聽,
讓你這條失心狗也懂得被耍的痛苦!」
她冷嘲道:「東方龍傳你武功,他只是在利用你,他要造就你成為武林一流高
手,讓你去對付天下各大門派,然後再慢慢收拾你,你的武功消失,就是其中一個
原因!三天前那場追殺,那堆炸藥,全是他一手設計!他先把你安頓在那裡,然後
暗中通知九大門派去找你,再來一個炸彈開花,如此將能一網打盡他所礙眼的人!
哼哼!你自認天下第一聰明,竟然會被人耍在鼓裡,還認賊作師父?可笑之極!」
小痴和呂四卦如被人狠狠抽了一鞭,瞪大眼睛,愣住了。
這會是真的嗎?
那古宅是東方龍所安排的地方,除了他,可說是無人知曉,而那些炸藥,若非
事先埋妥,也該是趁小痴不注意時,暗中掩埋,這都必須極其隱密而接近此宅才能
完成,除了那兩名傭僕,似乎無人能瞞過小痴。
若說是九大門派所埋,他們何須入侵而賠上如此之多性命?
而若非有人通知九大門派,他們如何得知小痴住處?
這些事,由東方龍作起來,太容易而順利了。
然而小痴卻不敢也不願相信,他認為東方龍一直愛護他,不惜一切將武功傳給
自己,而自己武功已失,他要殺人,大可在龍王島就下手。
他還是如此愛護自己,連他兒子武功被廢,他都能包容,何事他不能包容?他
還給了自己不少恢復武功的秘方和秘功,他還擊退來找自己的虛空,這些都是他對
自己的袒護。
如此恩重如山的恩師,他怎會那麼狠毒的想陷害自己。
可是這場圍殺,這堆炸藥,又是讓人難以解釋……
無可否認,梅冷心這番話,深深的刺在小痴心坎,只是他不願相信,因為他心
目中的東方龍,是如此慈祥而愛護著他。
「妳少耍人了!誰不知道那把火是你們放的,炸藥也是你們埋的!」
小痴很快找出理由,她倆的可能性,要比恩師還來得太多了。
梅冷心冷笑道:「我們若要炸死你,幹嘛還要把你救回來?」
小痴黠笑道:「那是因為被我脫逃了,妳們將計就計,乾脆把我們倆人救回來
,也好探聽一點消息,甚至還可以利用我來對付我師父!」
呂四卦和道:「對!妳們的詭計就是如此!」
梅冷情斥道:「死到臨頭,還如此執迷不悟!」
梅冷心鄙夷道:「第一次你們都背叛了,我們還會傻得再叫你們去對付東方龍
?你們倒很會幻想?」
小痴叫道:「我師父沒有理由要殺我,全是妳們惡意中傷!」
梅冷情冷道:「你廢了他兒子,你以為他如此寬宏大量?他恨不得把你五馬分
屍,以報毀子之仇。」
小痴也想過此事,但東方龍當時的失望,並非自壓抑,以及後來的寬容,全是
如此坦然,否則自己又豈會更進一步的感恩?
「不要再說了!妳們的話,我不信!因為妳是我師父的仇人,我不會聽妳們所
說的一切!」
梅冷心冷道:「沒人要你聽,我們只是要你明白,你所景仰的師父,是世上最
卑鄙狠毒的人。」
難道東方龍會是這樣的人嗎?
小痴冷道:「不必妳們多說,這件事,我自己會查明!」
梅冷情道;「你還以為可以活著出去?」
小痴叫道:「死了就向閻王查明,不須妳們費神!」
「好個向閻王查明……」梅冷情冷冷一笑:「恐怕閻王都要笑你認賊做師父!」
小痴冷道:「那是我的事情,妳管不著,有什麼話快問吧!」
聞及東方龍有可能在利用自己,小痴心情也沉多了,畢竟東方龍給過他不少恩
惠,如同再生父母,在還沒弄明白之前,他可能快樂不起來了。
梅冷情見他不再像方才刁鑽而漫不在乎,也出了一口怨氣,冷道:「我要龍王
殿的功夫!」
小痴道:「我受傷在身,暫時無法給妳!」
梅冷情見他回答如此乾脆,也頗感意外,隨後又道:「我還要知道慕容紅亭的
下落!」
小痴愕然道:「他跟妳有何關係?」
呂四卦道:「我看又是想偷學功夫!還有深仇大恨?」
小痴瞄兩人一眼,不甚理踩的又問:「妳們如何知曉,我知道他的下落?」
梅冷心道:「自從你進了慕容府,他就失蹤,不問你問誰?」
小痴突然心有一計,想讓兩人去苗疆,最好一去不回頭。已說道:「他在苗疆
「莫拉真主』教派手中。」
「莫拉真主?」
梅冷情為之詫然,似乎對這個教派甚有戒心。
小痴嘲訕道:「怎麼?嚇到了?有什麼好怕的?我還去那裡遊了一圈,輕鬆得
很!」
梅冷情立時追問:「你去過?」
「豈只去過?」小痴得意道:「我還是『莫拉真主』的繼承人呢!」
此語一出,梅冷情臉色又變,不相信的瞧著小痴,想不透他有多少能耐,會當
上「莫拉真主」的繼承人?
梅冷心對她娘的失態頗感不解,但仍沒出口詢問。
梅冷情已強制恢復鎮定,冷森道:「你若是真主繼承人,我要你帶我走一趟,
要是你騙我,休怪我下手不留情!把你大卸八塊!」
小痴道:「要去可以,我得先回龍王島查明此事再說!」
看樣子,小痴和呂四卦暫時又可免於性命之憂了。
梅冷情冷道:「由不得你!」
「那不如先殺了我吧!」
「你敢恐嚇我?」
小痴輕鬆自在道:「我那敢?我只是任人宰割的俎上肉,想選擇慢一點死掉而
已。」
梅冷情已猶豫,可想而知「莫拉真主」似乎和她有某種關係存在,否則以她剛
烈性格,自不會如此。
梅冷心示甚想知道她和「莫拉真主」有何關係了但從小她已學會不能多問,該
說的她娘自然會說。她只能迷惑的瞧著她娘。
終於梅冷情已開口:「你若回去,要是東方龍翻臉殺了你,你又如何能跟我一
同去苗疆?」
小痴道:「妳怕我被殺,可以保護我啊!」
事情變化實是離奇,小痴搖身一變,反倒變城了梅冷情要保護的人。
梅冷情嗔怒道:「妳休想!若你被宰了,也沒什麼資格當上莫拉真主的繼承人
,我何必再救你?」
小痴道:「救不救隨便妳,我不在乎!只要能回去就行了!」
梅冷情考慮半晌,終於道:「你若聰明的話,就該看穿東方龍的詭計,如今你
武功已失,除了莫拉真主,沒人能護得了你!」
敢情她不知小痴已作過了莫拉真主的美夢,如今夢已醒,他有天大的膽子也不
敢再重圓舊夢,她這番話,自是不能打動他。
就算天下已無路讓他走,他也不會去幹那種行屍走肉的真主。
【第十章 直搗龍門】
事情轉變,常出人意料,梅冷情已答應放小痴和呂四卦回龍王島。
過了三天。
小痴和呂四卦傷勢已好了七分,梅冷情已逼迫小痴將龍王島的武功一一說出來
,小痴甚合作,該說的全說了。
練功中,匆匆又逝去數天。
梅冷情覺得功夫已練得差不多,在感覺小痴甚為合作之下,她也不為難,很快
已將小痴和呂四卦送出梅莊。
臨行前,她還是冰冷的恐嚇小痴要乖乖的回來。
然而小痴豈會聽她擺布?
他急著想揭開事實真象,和呂四卦已潛向杭州錢塘江口,找了船隻,已放洋出
海。準備回龍王島,查個究竟。
一天光景,小船已抵達龍王島對面那座較大的原始島嶼。
此時已是夜晚戌時,寒星點點,碧海粼粼。
上次小痴就是被梅冷情丟在此島。舊地重遊,他自然熟悉多了。
船停在波濤泅湧,暗礁密佈的岸邊外側十餘丈處。
技術不夠,怕船撞沉,只好游泳上岸。
一上岸,兩人穿上衣衫,小痴已道:「你留在此地,我一個人去就可以。」
呂四卦擔心道:「要是龍王真的如梅冷心她們所說,你不就糟了?」
小痴道:「沒那麼嚴重,龍王對我那麼好……」
「既然對你好,那我跟你去又有何妨?」
小痴瞪眼道:「這次回來,是試探,你幹嘛踉我唱反調?」
他雖然相信龍王對他的愛護,但梅冷心的話,說的也甚為難以讓人反駁,無形
中,他還是產生了防範之心。
呂四卦無奈道:「好吧!你要我如何支援你?」
小痴道:「島上一切,你也了解不少,要是我過久沒回來,你就放把火,炸他
一個精光!」
他抓起一麻袋炸藥,笑的甚有把握。
呂四卦卻叫道:「不行,那樣你還是翹了,這划不來!不如你帶點炸藥去,也
可以威脅他們!」
「也不行!」小痴道:「龍王對我如何,尚不知結果,要是他對我一往愛護,
我帶這麼一大堆炸藥,將來如何面對他?」
呂四卦也覺得棘手,但想了想,突然靈光一閃,喜悅道:「有了!你上次不是
被打得傷痕累累?」
小痴白眼道:「你還不是一樣?」
呂四卦得意道:「你既然受傷,就可包紮,然後將炸藥裹在身上,龍王就看不
見了。」
小痴道:「可是我們已經好了,龍王也知道我受傷復原相當快,難免會動疑。」
呂四卦道:「那是內傷、刀傷,要是骨折了,十天半月總免不了吧?」
小痴恍然一笑:「看不出你最近愈來愈聰明了!」
「那裡!跟你學的!」呂四卦笑的甚開心。
其實此種事本該難不倒小痴,只是他近日為了龍王的一切,過於患得患失,其
它怪主意全然沒心情去想,倒是呂四卦平時也從他身邊學了不少,如今竟也能派上
用場。
兩人齊動手,在小痴腰間纏了至少廿斤炸藥,再穿回衣衫,顯得有些臃腫。
弄妥後,呂四卦還抓出兩顆黑色雞蛋大小圓球,交予小痴:「震天雷,備用的
,我可不希望你真的炸成肉片!」
小痴接過手,笑道:「該死就要死,你自己也小心,最近老是走楣運,希望這
次能來個鹹魚翻身!」
「能翻就好,別弄個炸魚乾回來!」
小痴笑了笑,道:「我走啦!兩小時沒回來,你就開炸!」
招招手,他已潛向龍王島,一身炸藥,走起路來,也夠讓他提心吊膽。
呂四卦也不停留,摸向龍王島另一頭較靠近渡口的方向。
夜色中,龍王島一如萬盞燈火通亮的宮殿。
寧靜中透著神秘。
在東方不凡養病的臥房裡。
東方龍豈能讓愛子如此就失去武功?
他已盡所有能力在救治愛子。
東方不凡光著身子,坐於床上,雙目緊閉,身上敷了不少藥物,熱汗不停從額
頭及胸背湧出。
東方龍則坐於其後,雙手按其背面,以內力為他衝撞已毀的「天突」、「紫
宮」、「巨闕」、「日月」諸穴。
他也運盡全力,汗流滿臉,依稀可見其周身湧出淡淡霧氣,可見其內力已登峰
造極。
經過盞茶功夫,東方龍才撤掌收手。走下床,拿起床邊預置的濕毛巾,擦擦汗
水。
他的臉容已顯憔悴而鬱,失去以前常有的光彩。
不久,東方不凡也醒了。
東方龍遞過毛巾,急問:「覺得如何?」
東方不凡邊擦汗邊運氣,仍是悲切道:「爹……和以前一樣……」
「一點進展都沒有?」
東方不凡悽切搖著頭。
東方龍一顆心快要滴出血來,有股欲墜的昏眩,使他步伐為之不穩的微晃著。
多少的努力,仍是讓人如此失望,他有點支持不住。
「爹……」東方不凡見他如此模樣,也驚慌地叫著。
東方龍霎時歛起失態,困笑兩聲:「沒關係,方才運功過久,有點累了。」
東方不凡見他沒事,也放了心,但想及自己武功盡失,又悲傷欲絕:「爹!您
一定要想辦法救我!」
「別難過,爹一定盡力使你功力恢復!」
東方不凡啜泣道:「都是您,為何收白小痴這惡魔為徒,害得孩兒遭他侮辱不
說,還被廢棄了武功!」
東方龍嘆息道:「這是爹的失算……」
東方不凡泣聲道:「您失算一次還不夠?聽刑總管說您還捨不得廢掉他副龍王
職位!我不管!您一定要替我報仇,將他碎屍萬段。」
東方龍安慰道:「爹何嘗不想把他碎屍萬段,爹豈能讓他如此逍遙!」
東方不凡道:「可是您卸還想替他恢復功力……」
「那只是權宜之計,爹早已對他下了手!」
東方不凡愕然道:「您殺了他?」
「沒有!」東方龍嘆聲道:「爹用了炸藥,沒想到他真有過人之能……」
東方不凡追問道:「您沒炸死他,又被他脫逃了?」
「不錯!」
回答的不是東方龍,而是臉色充滿忿恚和不甘的小痴,他已跨門而入。
他知道,要聽最真確的消息,就要從東方不凡身上探取,所以他老早就摸到此
處,他耐心的等著東方不凡療傷完畢,也耐心聽他們談話,沒想到卻聽到自己最不
想聽的消息。
他的出現,使東方龍父子大感驚駭,不自禁的驚叫:「是你?」
「不錯!是我!」小痴笑的比哭態還難看:「是你的得意徒弟,是龍王殿的得
意副龍王。哈哈……」
他狂笑起來,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拜師,視同再生父母的師父,會是如此狡猾之
人,要得自己團團轉,講的那些甜言蜜語,就像妓女在談真情,自己卻信得連生命
都可交給他。
那副偽君子的嘴臉,現在看起來竟是如此猙獰而讓人噁心,他真想啐他幾口唾
沫。
東方龍驚愕過後,已裝出笑臉:「副龍王你別多心,方才那些話只是在安慰我
兒子。絕非事實……」
「安慰你兒子?」小痴冷笑道:「找個藉口要用千百斤炸藥?你是天下最陰險
的人!」
「副龍王……」
「呸!」小痴啐口唾沫:「聽到這名銜,我就噁心!」
東方龍眼看無法再隱瞞,也不再作假,冷然笑起:「白小痴,你也太大膽了,
敢一個人回來……」
小痴截口道:「對付你,我一個人就夠了!」
東方不凡恨道:「爹,快殺了他,替孩兒報仇!」
小痴冷笑:「媽的!小淫賊,早知道,我就一掌斃了你!」
「恐怕你沒有這個機會了!」東方龍冷森道。
小痴瞄向他,冷冷一笑:「東方龍,我倒想知道,你為何要利用我,又把一身
所學傳給我?」
東方龍突然暢笑不已:「白小痴,虧你聰明絕頂,卻也想不通此點?好吧,我
就告訴你,那是因為你服了水晶蟾蜍的結果。」
小痴突然被點通:「我明白了,你早就料到我會經脈消失,所以才大大方方傳
我武功!如今我雖然學會了,仍是如同廢人,對你一點損失都沒有?」
東方龍優雅一笑:「不錯!你終於開竅了!」
小痴自嘲的一笑:「媽的!你還說過我的經脈慢慢消失,你會替我想辦法醫治
,我還真他奶奶的不信不疑,直把你當恩師看?」
東方龍道:「當時我也想找出原因,但失敗了!」
「如果能治,你就不會想除掉沒有武功的我了?」
「不錯,我還要利用你打天下!」東方龍忽然轉為暴戾:「沒想到你竟然敢廢
了我兒子?你可知道他是我唯一骨肉?你作的太過份了!我不得不殺你!」
「所以你才定下九峰山計謀,事先還在渡口逐退虛空,還百般呵護我,讓我深
深感動,接受你的安排。」小痴道:「後來你又暗自通知九大門派來捉我,以便來
個『一炸天下沉』的大手筆?」
東方龍厲道:「這都是你傷了我兒子的結果。你明知我在你身上花費不少心血
,你卻恩將仇報,我不能讓你活在世上!」
小痴冷笑:「你不想讓我活,我也不想讓你活!」
東方龍逼近而冷笑不已,準備出手:「白小痴你不該來,就算你武功恢復,你
還是不該來,因為你根本不是我敵手!」
「噢?真的嗎?」小痴一副捉狹的往後退去。
東方不凡急叫:「爹,別讓他逃了,生擒他,孩兒要親自剮了他!」
東方龍冷笑:「在我手中,沒人逃得掉!」
「我不想逃,我還想宰了你!」
東方龍不屑道:「憑你了再練三十年吧?」
小痴黠笑:「宰你不須要練功夫,有這玩意就行了!」
他已翻出手掌兩顆震天雷。
東方龍愕然道:「你帶了炸藥?」
「不錯!我也想把你炸的粉身碎骨。」
話聲未落,小痴已甩出一顆震天雷,直取東方不凡床補下方,準備炸死兩人,
趁機避向後方。
東方不凡尖叫的往後撞躲。
豈知就在震天雷快要落地之際,東方龍身形突如隨風傾倒的巨樹削向地面,右
手一伸,方離震天雷不及三尺,發出一道巧勁,硬是將它給吸入手中,然後腳不動
,身軀已彈了起來,恢復先前優雅姿態。
他露了一手漂亮的「吸龍神功」。
小痴見及自己猛力甩出的炸藥,根本無法落地就被他給抄起,心頭也直叫苦。
東方龍已從容傲岸的撫弄手中炸藥,傲然一笑:「你身無功力,所丟的勁道不
足,你該知道傷不了我!」
他已向前逼近。
小痴突然大喝:「再看一顆!」
手一甩,人已往門口逃去。
東方龍方要閃身,突見小痴並沒甩出東西,已知上當,不禁怒火已起:「小白
痴你別想逃走!」
雙足微移,如輕風吹掠柳絮,快捷而優雅的追前。
小痴方奔出屋外庭院,刑開天以及四大高手已攔過來。
刑開天乍見小痴,稍怔楞,他不知小痴已和東方龍反目成仇,仍以為他具有副
龍王身份,也不知該不該攔阻。
小痴則卯上了,心知欺瞞他們,仍避免不了東方龍的追逐,只有爭取時間的強
行闖過為是。
他抓起震天雷,也扯開腰間炸藥,喝道:「不怕死的就過來!」
他衝向刑開天和四大高手,五人見著炸藥,雖心存懼意,但經驗豐富的他們已
心知有變,並未立時退開。
此時東方龍已掠出,見著五人,馬上喝道:「快退!」
五人不必多想,唯命是從的掠向後方。
東方龍冷笑道:「白小痴,這是你自找的!」
空間已夠,他突然打出手中震天雷,想引爆小痴身上炸藥,把他炸個粉碎。
這恐怕非小痴所能料及的吧?
只見炸藥電射而來,小痴苦笑道:「我完了……」絕望中,他也拋出手中炸藥
,丟向五大高手,希望能撈點本回來。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突有一道寒光斜射而出,直竄東方龍所發那顆震天雷,寒
光一觸,叮然輕饗,竟然未把震天雷給引爆,反而將其快速的迫向東方龍。
這會是誰所發的暗器?呂四卦沒這種手法,全是用一股巧勁,帶著易爆的震天
雷,這種暗器身手,至少可以擠身武林十名以內。
情勢頓轉,東方龍一個不察,已無法再抄住炸藥,趕忙掠退躲閃。
小痴暗道一聲「好險」,已死命的往山下奔。反正綁在身上的炸藥非得以火引
燃不可,他索性縮起頭來用滾的。希望能像烏龜一樣,一滾瀉到海中,那就得救了。
爆聲方起,突然間更大的爆炸聲響不止,而且漸漸逼近,每爆一聲,就有一股
烈焰衝天。想必呂四卦也開始反攻。
東方龍登時雙目盡赤,大吼道:「有埋伏,先救火?」
喊聲中,他仍追往小痴。
五大高手,連同驚惶奔出的傭僕已齊往烈焰奔去。
呂四卦可是邊炸邊往山上奔,邊喊著:「小痴兒,你快過來?」
小痴滾得差不多,仍未忘記回話,一聲「我在這裡」,已把呂四卦給引來。
呂四卦見小痴仍活著,欣喜若狂掠過去,將他扛在肩上,呵呵笑道:「你的逃
命功夫不賴啊!」
小痴滾得頭昏腦脹,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有乾笑著。
此時東方龍已追掠而至,厲喝:「你們別想逃!」
「我去你的!」
呂四卦點燃炸藥,連丟四綑,趕忙扛著小痴往大島方向奔去。
炸藥是引燃而去,任由東方龍手法高超,也不敢抄下它,只有閃躲。
四綑炸藥轟了下來,已形成一片火海阻住他去路,等他再繞道而行時,已失去
了小痴和呂四卦蹤跡。
不甘心,他又奔向大島搜尋。
這一折騰,小痴和呂四卦已有足夠時間逃上船隻,直放外海。
他倆還向東方龍招手,戲謔的叫著:「拜拜!本副龍王走啦!多謝你的大恩大
德!來生再報啦!」
東方龍雙目盡赤,雙手捏得緊緊,眼巴巴的看著小痴離去,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突然間,他已想及自己船隻速度夠快,說不定還可追上小痴,已返回龍王島。
小痴見其回奔,已歛起笑態,急道:「快走吧!他們馬上就會追來。」
呂四卦得意道:「放心,那艘船現在至少有十幾個洞,弄個不好,還會炸開
呢!」
他早有想及,在海上脫逃,非得先毀船隻不可,早就潛向渡口,把那艘船給鑿
了不少個洞,也裝下炸藥,隨時都會炸開。
果然不久,龍王島岸邊已傳出沉悶爆炸聲,一束烈焰捲向天空。
小痴至此才放心:「大呂四卦可是愈來愈聰明了!」
「那裡,那裡!」呂四卦笑不合口:「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聰明也是會
傳染的。」
兩人望著閃閃火光衝天的龍王島,笑的更是開心。
小痴捉狹直笑:「這才是龍王島最威風時刻,熊熊火光照天下!」
笑聲中,船隻漸漸消逝茫茫水波深處。
東方龍這次可損失慘重,想利用小痴,即被小痴毀去兒子武功,又燒了龍王島。
這恐怕是他始料未及的吧?
小痴和呂四卦現在已走頭無路,混不下江湖。
龍王島要捉他。
九大門派要宰他。
梅冷情母女要捉他去苗疆「莫拉真主」教派,不知要幹些什麼事。
現在他倆只要一露臉江湖,保證馬上招來殺身之禍。
如此困境之下,小痴得找個地方躲。
終於,他還是回到了「通天和尚」住處。
至少通天和尚足可為他抵擋九大門派的尋仇。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