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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4-27 00:28:22| 人氣5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那一夜,我流淚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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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我不知怎的,流淚了。
  閩南千年古城泉州的五月,晚風依然清涼。僅僅一年多不見,這回重遊故地,又發現許多變化,夜生活之繁盛,令我有些許愕然。
  邀了兩位老朋友,一個是研究太陽系的科學家,一個是早就棄教鞭「下海」從商的詩人。就在華僑大廈前、百源川池畔,隨便走到一個大排檔坐下,叫幾個地方風味小吃,當然少不了本地產啤酒,便海聊海飲起來。
  差不多已經接近子夜,街上的行人仍然不少,好像回到十多年前我初臨泉州時的黃昏時分,一點也不亞於香港「小福建」北角的夜景。我本想重溫當年古城的寧靜和摰樸感覺,但今非昔比,我的思緒總是隨杯中的啤酒沬,一串串靜靜地往下沉,往下消散……  
「先生,點首歌吧!」
  兩個少女嚇然站在我的眼前,一個懷抱吉他,一個羞紅著臉向我遞上一本自製的歌曲目錄。看上去她們都約莫二十歲左右。
  「你會唱歌?一首多少錢?」科學家搶先發問,聽得出,他打趣的成份居多。
  「十塊三首,先生點幾首吧!」執歌簿的女孩說。
  詩人坐在她們對面,似乎興趣不大:「這種事情見得太多啦!別理她們!」說罷,大口大口地喝他的酒。
  我第一次碰見這樣的場面,倒有些好奇。翻了一下歌簿,剛好看到《其實你不懂我的心》。「就點這首吧!」我指給她看,不好意思讀出歌名,其實我真的是隨便點唱的,並沒有特別的用意。科學家則點了《東方之珠》送給我,還點另一首我並不熟悉的大陸新流行歌曲。
  小妹妹唱得很認真,音色也不差,可惜索然寡味,充其量只能用「哼」來形容。吉他聲似有若無,稱她「伴奏」實在過獎了,僅僅是撩撥琴弦發出樂聲而已,算是有個節奏感。我很難想象,這樣的「女雙子星」拍檔,居然可以走南闖北。
  很快聽完三支歌曲,科學家、詩人都顯得有些失望。出於職業記者的習慣,我反而想借機採訪她們。
  「一晚能賺多少錢?」我單刀直入。
  「好時可賺一百塊,平時二、三十?」,話音未落,伴奏女孩悄悄扯了「歌手」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多嘴。
  「你們是哪裏來的?到泉州多久了?」
  「安徽!才來一個月呢。」
  「現在社會上很亂,你不怕出事嗎?小妹妹,別吃這碗飯了,或者到工廠打份工也好。總之,我不想下次還在這種地方見到你們。」我顯得有點「自作多情」,但實在忍不住。
  「我們是農村來的,沒甚麼本事,找不到好的工做。我只是唱唱歌。你能不能幫我介紹一份?」停頓了一會兒,她又惆悵地說:「我本來也愛讀書,但家裏窮,弟弟才讀中學,明年就要考大學,他會考上的,聽說要用很多錢。」說著,她的眼角開始有些濕潤。
  一席話,無意中撥動了我的神經。我也是農家子弟,想當年家裏窮,比我大兩歲、學業也不錯的哥哥,為了我的前途,只好放棄學業,外出學木匠,賺錢支持我到大學畢業。至今,哥哥仍是木匠一個,帶著妻兒外出謀生,才三十多歲的人,卻滄桑得像個小老頭;每次兄弟久別重逢,我都感到痛心。哥哥看出了我的心事,總是嘿嘿一笑,故作糊塗猛向我勸酒。他還像當年一樣,趕緊摸了摸後腦勺,對我說:「我們過得還不錯呢,能看看你,就很歡喜。」我不想掃哥哥的興,再一次和他乾杯。這時,我總在心裏說:「哥哥,謝謝你!」其實我很清楚,這輩子如果用謝謝兩字來安慰尊敬的兄長,那是對我自己犯下的一種罪過。
  此刻,身旁這位純樸的農家女孩,也是為了弟弟讀書,千里迢迢南下賣唱。儘管還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實話,但借著路燈的清晰光線,我敢肯定她是動了真情的。
  幾首歌很快又唱完了,可是留在我耳邊的根本不是她五音不全的歌聲。
  我想試探女孩是否在騙我,隨便說了一句:「小妹妹,別唱了,不如今晚跟我們走,肯定不止賺一百塊,怎麼樣?」話剛脫口,我反而後悔不該這樣對一個陌生女孩說出「這種話」,何況這並不是我的心裏話。
  她使勁地搖著頭:「不要,不要!我只是唱歌。」
  我突然對她動了欽佩之心。說實在的,在當今物慾橫流的社會,賺快錢的方法很多,現實也確實如此。但眼前的安徽女孩,彷彿就是我十多年前所寫情緒詩中的「玉女」。
  哦,夜深了,付給她雙倍的唱金,我本以為心裏會好受些,輕鬆點,不知不覺卻變得更加憂鬱。
  那一夜,我喝得並不開心。我真的流淚了。
  不知道為誰....... 1999.06.03於刺桐城

台長: 一片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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