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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香──在蘭考有一位伯伯
　　焦裕祿逝世40年祭

　　●馬卡丹
　　
漫漫黃河故道，一眼望不到邊的黃沙。
　　白茫茫的鹽鹼地上，枯草在寒風中抖動……
　　蘭考，我從10歲小學生的記憶中走出，40年了，想像中的你，總是定格般的黃沙漫漫、白堿茫茫；想像中總有那位伯伯，頭枕風沙，足纏鹽鹼，身軀化作沙丘上迎風抖擻的泡桐。
　　這一刻撲進你的懷抱，不見黃沙，不見白堿，只有連天的青碧躍入眼簾。望不到邊的是麥苗，是麥苗間崛起的排排綠樹，麥苗依偎著綠樹，在和煦的春風中婆娑起舞。這一刻風綠得醉人，樹葉間篩下的陽光綠得醉人，這一刻不禁讓我猶疑：真是你?，蘭考？
　　你就這樣以綠的身姿向我走來，把黃沙白堿從我的腦細胞中重重抹去；你就這樣引我走向那位伯伯，走向那曾經的沙丘，走向那牽動過億萬雙眼睛的人生的高地。
　　墓碑上那曾經鮮活的面容，那一雙堅毅的帶點憂思的眼睛，多少次激蕩起我少年的熱血。40年過去，少年的我已經是兩鬢飛霜，而那位伯伯卻依然年輕，那雙眼睛依然堅毅、依然帶著憂思，像在發問：跨過了歲月的溝壑，少年的感動是否還在心頭？少年的熱血是否還在激蕩？
　　蘭考，這一刻我不敢、不敢面對那位伯伯的眼睛，雖然——
　　少年的我曾用清純的目光，與那雙眼睛久久地對視；
　　青年的我曾以真誠的眼神，直面那雙眼睛無言的堅毅。
　　中年的目光，為甚麼少了清純與真誠，卻多了掂量利害的閃爍、忖度環境的遊移？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死亦不已啊，“死猶念沙丘，埋骨欲與俱”（董必武《學焦裕祿同志》）。忘我，讓那個生命在綠樹與麥苗間綿延，讓那雙眼睛永遠堅毅、永遠年輕。
　　蘭考，如果我是他，我能不能……
　　雖不能至，心向往之。可是，中年趨利避害的心，是否還能那麼堅定地向往之呢？
　　他的腳下早已沒有了沙丘，至少，在他目光所及之處，沙丘早已遠去。但我知道，在遙遠的地方，還會有風沙肆虐；甚至在原本綠樹成蔭的所在，也會有沙丘捲土重來。
　　而億萬顆曾經感動的心田，會不會有風沙來襲？億萬腔曾經激蕩的熱血，會不會又有沙丘阻滯？
　　或許，這就是那雙依然年輕、依然堅毅的眼睛中，為甚麼總有那一絲憂思，揮之不去！
　　蘭考，你能告訴我嗎？有為甚麼方法，能讓那心的感動，像歲月一樣綿延？有甚麼力量，能讓那血的激蕩，像江河一樣不息？
　　你無語，無語昭示著深沉與永恒。
　　你無語，無語的你讓我思索、讓我警醒、讓我銘記：
　　在蘭考，有一位伯伯；在蘭考，有一雙年輕、堅毅卻總帶著憂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