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答,啪答......」清脆的馬蹄聲在耳際響起,釘著馬蹄鐵的蹄子敲響在柏油路上,揚起一陣陣塵土,吸引著大街上眾人的好奇目光。
這是一個脫離古意的社會,但是在特殊時節,馬車成了一種特殊代步工具。
也許可以解讀為,特殊節日一生一次的經驗,例如結婚。又或者是,貴族錢財的一種象徵。
我討厭,討厭這樣......
我自己赫然就身在這堆金砌玉的馬車上,穿著這正式卻妨礙行動的衣物,聽著一旁的小姊姊說著種種注意事項和繁瑣禮節。
說什麼召見,召見......那位什麼什麼幾世的我又不認識,要來也該是父親來呀。
可偏偏父親此時此刻卻生病了。
想到此,又不禁一陣黯然。在父親臥病在床長久不起之前,我們曾經是過著幸福自適的日子的。
現在家族的一切事務不得不由母親代辦,可召見這事一定是得要家主才行,於是,重任落到了我這長子身上......
偷眼看看坐在身前對座的位子上的母親,那淺淺的似有似無的溫和笑容,似乎未曾自母親頰上褪去過。
露那締‧英格,母親的名字。
沒錯,正如你所想的,母親來自一個沒落的貴族家庭,英格,那個親近皇家卻也因此受到其餘貴族忌妒而遭陷害的家族。
或許正是來自奶奶的溫暖,讓即使曾經生活的沒落的母親仍舊那般悠然自適吧......
一點兒沒有貴族的迂腐和假意的笑容......
母親,看起來永遠都這麼優雅自如,悠然親切......
好喜歡,好喜歡依偎在母親身旁的感覺。
彷彿在母親身邊,我看起來也是那麼親切,卻又如此沉穩內斂......
「啊......」一聲尖銳刺耳的尖叫聲自車廂外傳入,劃破了沉靜的氛圍。
在對座的母親和小姊姊還不及反應之前......
一匹失控的駿馬,赫然就這樣自門框上撞破玻璃窗而入......
母親眼裡一閃而逝的精光,讓我感到母親似乎明瞭些什麼,卻又不願讓我們分憂。
母親奮力一把推開正要上前的我,反衝力使得母親跌坐在對座上。
母親抱著小姊姊使勁閃向一邊,但是,似乎太遲......下一刻我看見了血......
鮮紅刺目的豔血自母親衣裳下滲透而出,尖聲驚叫的小姊姊沒注意到落下的巨蹄。
倆人雙雙倒在一片豔紅的血泊中,濃厚的血腥味瀰漫開來。
那駿馬就這麼嘶吼著揚長而去......
傻愣住了,就這麼看著一切在眼前飛逝的上演,一片狼籍。
眼淚自眼角涔涔流下,不知何時......
「媽媽......」我跑過去緊緊的抱著母親,卻清楚的感覺到母親身上的溫度正在漸漸流逝。
「南迪司,注意自己的身周......媽媽......不能再陪著你了......原諒媽媽......好嗎......」媽媽嘴角的笑顏依舊,此時此刻卻顯得虛弱的令人不忍睹視。
媽媽的眼裡有著一抹認份,更多的,卻是不捨的擔憂......那雙靜靜闔上的雙眸,亮星般的眼瞳將不再......
※ ※ ※
一直以來,我知道自己是個冷漠的男孩,至少在家人面前。
在那滿屋子掛著虛偽笑容,表面客套關心的親人間穿梭,冷漠,是我從小養成的自我屏障。
早該知道的,在那龐大產業下,年老力衰接近人生盡頭的,莫德費特家家主。
那份未立的遺囑,是所有親人皆努力爭取的。他們真正關心的不是家父,僅僅是那份遺囑而已......
檯面上對著莫德費特家中唯一的獨子南迪司‧莫德費特,也就是我,噓寒問暖關切備至。
葫蘆裡賣的什麼膏藥,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們甚至無時無刻想著去除可能的繼承人。
我都知道的,都知道的......
母親的那場車禍,見證著這一切,其實我都知道的......
我痛恨他們那張虛偽的臉孔,痛恨他們假意的關心,痛恨他們奪走了我唯一的避風港,我的母親......
恨之入骨,恨得痛撤心扉......
冷漠,也許是唯一讓他們知難而退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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