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楓在自家的垃圾筒裡撿到一張光盤,當時他正結束大掃除,為的是迎接明天從南方出差回來的妻子。拿著那張從未見過的看上去依舊很新的光盤,趙楓疑惑了。沒有道理在自己家白撿東西啊。
晚上他坐到電腦前,需要上網查閱一下有關的業務資料。啟動電腦後,他瞟了一眼放在CD盒裡的那張撿來的光盤,趙楓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似乎那張光盤在笑著向他招手:看看我!你快看看我!趙楓鬼使神差地拿起它放入光驅。要在平時,這根本是不可能的。趙楓從來不會打開來歷不明的軟件,如果帶毒怎麼辦?
這是一張VCD,解壓後畫面出現。畫面是擁擠嘈雜的火車車廂,乘務員推著小車在給旅客送水、食品和廉價報刊,接著鏡頭抖動了一下,中心畫面是一個穿米色風衣女子的背影,她正打開車窗想扔掉剛削下的蘋果皮,但是意想不到的災難發生了,她戴的遮陽帽突然被風鼓了起來,呼一下把她上半身帶出車窗,她失聲尖叫,手舞足蹈,只見米色風衣一閃,她已經翻出車外……火車哐當哐當地飛馳而過。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最後還打上了文字:某年某月某日某時某分。
趙楓嚇得目瞪口呆,這電影拍得也太逼真了,特別是那個女子的尖叫,根本不像表演的。可是,怎麼老覺得那個身影很熟悉。好像自己認識的某個人。還有,這個時間不就是明天麼?
第二天中午,趙楓下班遲了點,待匆匆忙忙吃完飯,一看時間,妻子的火車很快就要到站了,趙楓趕緊出門打的,要是接站接晚了,妻子肯定讓他今晚跪搓板。在人山人海的月台,趙楓焦急地左顧右盼,生怕漏掉了妻子的身影。看來火車到站已經很長時間了,趙楓問了乘務員,被告知10分钟前就到站了。趙楓想壞了,真的來晚了。正在懊悔之際,突然肩膀被人猛拍一下。一回頭,是兩個警察。
“是趙楓先生?”其中一個問道。
“沒錯。”趙楓馬上在腦子裡檢查自己剛才是否干了什麼違法犯罪的事。
“饒一雲是你妻子?”旁邊那個問。
“沒錯。”趙楓再次過濾妻子有沒有違法亂紀。
“跟我們走吧,你妻子出事了。”兩警察一起說。
趙楓的腦子在那一瞬間,嗡一下,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在車站警務室,趙楓按照警察的要求,仔細辨認了眼前的一大包東西,已確定是否為妻子饒一雲的物品。趙楓把整個行李箱翻了個底朝天,慢慢地抬起頭神情緊張地問警察:“我妻子怎麼了?”
“很不幸,今天上午你的妻子突然從車窗翻出車外,意外身亡了。”一個戴警長標志的警官說。
“你說什麼?她死了?”趙楓聞訊一屁股坐在地上。
“趙先生,你妻子的遺體我們已經安排送往殡儀館了。也通知了她所在的單位。”警長趕緊扶起他說,“事情雖然蹊跷,但我們還是調查清楚了,純屬意外,請你節哀。”
在殡儀館辨識了妻子的遺體後,趙楓幾乎是被警車硬拽回家的。他的世界已經分崩離析。
好好的一個人,幾天前還在自己身邊,如今沒有了,而且永遠沒有了。趙楓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他和妻子還沒有孩子,他們結婚才5年,他們幸福的生活才剛剛開始。一場變故令這個美滿的家庭消失了。
趙楓枯坐在客廳的地毯上,他無法接受自己的妻子意外身亡的“事實”。
突然,趙楓想起昨天晚上看的那張光盤。他驚呆了,那不正是妻子“遇害”的錄像麼?這一切都是真的?!趙楓感到身上一陣發涼,口干舌燥,直淌虛汗,他幾乎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東西。這怎麼可能?他立刻打開電腦播放那張光盤,他仔細地看了幾遍。真的是自己的妻子饒一雲,她的動作、神態自己再熟悉不過了。這些畫面與警察說的正好吻合。妻子穿的也正是米色大衣。那聲尖叫為什麼那麼熟悉?原來她就是自己的妻子啊!
趙楓取出光盤,發現這是一張刻錄盤,沒有任何文字說明,白色的盤面就像一張雪白的蓋屍布,令人發寒。趙楓把光盤放回光驅繼續播放,沒想到恐怖的事情發生了!剛才的畫面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陌生的畫面。
趙楓停止播放,大腦裡一片空白。無論怎麼快進、快退,都是那另一個畫面。有妻子的那段永遠地消失了,趙楓不死心,拿到影碟機裡播放,還是一樣,沒有那段。好像它根本沒有播放過。
趙楓癱坐在地上。夜已經深了,陣陣寒意襲來。但趙楓卻是大汗淋漓。
那個畫面還在播放,趙楓無意地看了看,好像是一個年輕人從一座很高的大廈上跳下來,只那麼輕輕一躍,就不見了。黑魆魆的樓下立刻多了一灘紅色的血,一具支離破碎的屍體。
最後打出了日期:某年某月某日某時某分。
趙楓茫然地掃了一眼,緊接著頭皮一陣發麻。那不就是明天的事麼?
他馬上按後退鍵,想再看看事情發生的地點。但是已經晚了,畫面如同妻子饒一雲的那段,已經永遠地消失了。趙楓馬上明白了,這是一張可以“預言”災難的光盤。而且只能播放一次(有妻子的那段播了兩次,倒是個例外)。妻子的不幸早已被真實地記錄了下來。只是自己根本沒有在意!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趙楓記住了那個時間,他要驗證一下“預言”的准確性。
第二天晚上,新聞播放了搖滾歌手阿容跳樓自殺身亡的消息。電視畫面上,那座摩天大廈和光盤裡放的一模一樣。趙楓信服了。這是一張奪命光盤。每次播放和一般的VCD碟片沒有兩樣,可是播出的畫面都是明天將要發生的慘劇,僅僅就那麼一小段,卻“預言”了一個人的死亡。最後給出時間,非常精確,精確到發生慘劇現場的那一秒钟。
趙楓料理了妻子的後事。家裡一下子冷清了。每天晚上,他都要面對冰冷的電腦顯示器,他害怕看見那張充滿了血腥的光盤,他害怕看見悲劇上演。他也顧不上考慮這張光盤是怎麼來的。反正就像拼命忘記一個人那樣,他正努力地逃離那段驚魂的記憶。
妻子離世後,趙楓辭了職。現在趙楓的工作是在家做SOHO,他負責編寫應用軟件。接下來日復一日的工作排遣了他心中些許的痛苦,終於有一天他重新回到了自己應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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