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學在南方的一個古老城市了,學校的歷史比城市新一點,也有七—八十年的歷史了,學校裡古木參天。
升上二年級時,沒有宿捨,不得已之下。只好找了兩個比較要好的同學一起到外面找房子。找到後來,好不容易三個人都滿意了,就住了進來。其實這房子離學校並不近,四周也不是頂熱鬧。
但是房子是新的,租金也滿合理,所以才相中這裡。在住進來的頭一個多月,啥事都沒發生,直到期中考前一天……
當天晚上我為了准備第一天考的兩科,直到凌晨兩點多都還在跟課本講義奮戰。我伸了一下懶腰,看看時钟,便起身要到盥洗室洗個臉,盥洗室的電燈開關就在門邊,不過是在裡面。
我伸手進去要打開燈,結果沒摸到開關,卻摸到了軟軟的像是女生的手指一樣的東西。我嚇了一跳,趕緊將走道上的燈都打開,我回頭看了一下兩位室友的房門,沒有光透出來,她們應該都睡了。我這時有點害怕,但我仍然借著走道上的燈光,側著頭往化妝室裡看去,隱隱約約看到裡面有一團霧氣,除此之外,啥也沒有。我猜想:不會是摸到壁虎吧,又伸手去把電燈打開,燈火一亮,那團霧氣卻立刻散到窗外去了。我低下頭看地板,干的。又用手指在化妝鏡上抹了一下,還是干的。這下子我真的嚇到了,我轉頭就跑,回到房裡立刻上床拉起棉被蓋住頭。
也不知何時昏昏沉沉的睡著了,直到我的鬧钟響起。我從床上跳了起來,看到窗外透進來的陽光,我吁了一口大氣,然後就去考試了。
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阿湘和奈美,我怕她們會害怕。一直到下午考完第二科,我都還是一直想著那件事,考完大概是三點多。我趁著陽光正強的時候趕緊回去把澡給洗了,然後就拎著第二天要考的課本講義窩到圖書館去了。就在我念到天昏地暗的時候,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我看了一下來電號碼,是阿湘。
“喂,阿湘,干嘛?”
“小築,小築!你在哪裡?”
“圖書館啊,你呢?”
“我在家啊,你快回來好不好?奈美的手機我打不通。”
“怎麼了?你要不要緊啊?”
“別問,你快回來就是了啦。”
我掛了電話,立刻拉著班上同學Monkey趕回家去。一進門,我就馬上沖到阿湘房門口猛敲,我一邊敲一邊喊:“阿湘,開門啊!我是小築。”過了五秒钟,門才打開。阿湘一把抱住我,我腦海裡一下子閃過好幾個念頭。
我問:“到底是啥情形?你有……被怎樣嗎?”
阿湘用淚眼看著我:“有啊……我被嚇到了。”
我松了一口氣,但神經還是緊繃著,因為我不知道小湘究竟是被什麼東西嚇到。是我昨天晚上看到的情形嗎?
Monkey這時靠了過來,問道:“剛剛那是奈美嗎?”
我不懂她在說些什麼,轉過頭看著阿湘,阿湘看出我的疑惑,慢慢說道:“下午我一直都在房裡讀書,一直讀到差不多七點多,我肚子有點餓了,想出去買點東西。才剛走到房門口,就有人敲我的門敲得好急,我一開門,外面根本沒人。我以為是你們回來了在作弄我,所以我又進房裡守在門邊要抓你們。第二次門一響,我就馬上開門,結果還是沒看到人,我就想說不理你們了。一走到大門口,卻換成敲大門的聲音了,我趴在大門的透視孔上看了半天,還是沒人。後來我想到你們可以蹲著敲啊,所以我就跪到地上從門縫看,結果門還是被敲的很大聲,門縫透進來的光線還是連個影子都沒有?我愈想愈怕,就趕緊躲回房間裡,然後還是斷斷續續的有人敲門,一下子是我的門,你們的門好象也有,後來真得是被嚇得受不了,才打電話叫你跟奈美回來。”
Monkey這時說了一句:“奈美不是回來了嗎?她剛剛不是在擦地板?”
我敲了敲奈美的房門,又大聲的喊:“奈美……奈美……”沒人回我話,我又在房子裡繞了一圈,沒見到她人。
我向Monkey攤了攤雙手,搖搖頭說道:“奈美不在。”
Monkey這時撥了電話給奈美的男朋友,講了一下子。Monkey切掉手機轉過頭跟我說:“奈美跟她男朋友一起,那我剛剛看到的是誰?”
Monkey伸手往廚房的方向指了指:“我一進門,就看到一個長頭發的女孩子跪在地上往那裡爬過去,那是誰?”我和小湘對望了一眼,頭皮當場麻了起來。
“別在這種時候嚇人,好不好?”我說。
Monkey舉起了右手說:“我發誓!我干嘛嚇你們。”
我現在也怕得要死,我還以為剛剛是奈美在抹地還是找東西什麼的。
“嗚……”阿湘又哭了起來。
我也好怕,好想哭喔,不知道Monkey是怎樣想的,不過她應該也不好受,雖然她不住這裡。當晚等到奈美回來,我搶著去跟她睡,阿湘則拉著Monkey留下來。Monkey雖是千百個不願意,還是留了下來。畢竟人一多,膽子也就大了一點。當晚我們把屋裡所有的燈都打開,窗簾也都放了下來。我躺在奈美的身邊翻來覆去睡不著,轉過身去要問奈美最近有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誰知道她已經睡死了。嗯……果然是當個神經發達的女人最幸福。
好不容易挨到期考結束,這期間倒是什麼都沒發生,可能是我們都集體行動的關系吧。這可真是苦了Monkey,考試完的下午,我拉著她們三個一起到廟裡拜拜,順道可以散散心。但是奈美要跟著登山社去登山,沒辦法,於是只有我們三個人一起行動,我們先搭巴士,再搭出租車上山,然後又爬了好多好多層的樓梯上去。阿湘爬的臉色發白,說:“我們好象苦行憎喔,好累喔。”
Monkey接口:“對啊,好象古人在拜山一樣。”
我牽起她倆的手,連拉帶拖的慢慢往上爬:“叫你們運動不運動,看吧。”
好不容易到了,我們買了香燭後就跟著香客們依樣畫葫蘆的拜了起來。
阿湘這時突然拉我的袖子,低聲說:“你看,那邊有一個女生一直在看我們。”我回頭,大家都各自做各自的,沒人在看我們啊。
我說:“沒有啊,在哪裡?”
阿湘又說:“她的樣子好可怕喔。好象是瘋女人。”
Monkey聽到我們的對話回過頭來,說:“廟附近這種人很多,沒啥好奇怪的。”
我又往四周瞄了一圈,還是不知道她們說的是哪一個。
我們回到家以後,把廟裡帶回來的東西分一分。Monkey拿了自己一份後就回家了,我洗完澡以後就回房間去了。阿湘的臉色很不好,我以為是今天走了很多路的關系,也就沒有特別去注意。就在我躺在床上把玩著廟裡求回來的護身符時,外面傳來 蠱古遺 的聲音,還夾著阿湘的尖叫,我趕緊沖出房間,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
阿湘站在盥洗室的鏡子前,拿著一把剪刀不停的對自己的頭發又扯又剪!有一股煙從化妝室裡冒出來,我看到地板上有一團火,燒著黑壓壓的不知是什麼東西。我沖上去一把抱住阿湘,這時候我才看出來地板上燒著的是一堆頭發。阿湘一面掙扎一面大叫:“我的頭發……我的頭發……不要……不要……啊……”
我沒看過阿湘這個樣子,她現在好象是發瘋了一樣。我把她手裡的剪刀搶了過來,她這時的發型雖然被自己剪的亂七八糟,但我還是可以很明顯的看出,她的頭發非但沒有變短!還比原來長了十幾公分,再加上被剪下來丟在地板上燃燒的……
我突然全身顫抖了起來,我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彷佛有天大的災難要降臨在我們的頭上一樣,雖然我怕得不得了。但我還是緊緊的抱住阿湘,阿湘掙扎到最後手腳漸漸軟了下來,我的雙手卻好象被塗了快干膠一樣,整個僵硬掉。我用盡全身僅存的一點點力氣把阿湘拖回房間躺著,然後打手機叫Monkey多叫一些同學來幫忙,我顫抖著切掉電話,抹掉了額頭上的汗,身體卻覺得冷的要死。
阿湘這時喃喃自語了起來:“頭發裡面有魔鬼,一定是有魔鬼……”
我聽了以後冷的更厲害了,幸好Monkey很快就帶了一票同學從宿捨趕來。當晚我們一群女生就守在阿湘的房間裡面,男生則通通待在客廳。大家都安安靜靜的,沒人大聲的講話,一早我就撥了電話給阿湘的爸媽,請他們來處理。
到了下午,阿湘的媽媽和阿姨來把阿湘接走了。阿湘的媽媽上車之前問我是不是有跑到比較野外的地方去玩,我告訴她去山上的廟拜拜的事,她點了點頭,提醒我要小心一點,然後就坐火車回台南去了。送走阿湘後,我就一個人回去了,Monkey很擔心我,幾個同學也打算陪我一起回去。
我說:“不用了,你們都折騰了一整天了,你們回去休息吧。”
我又對Monkey說:“我回去拿點東西,晚上到你那。”
Monkey點了點頭。一群同學就這樣三五成群,議論紛紛的解散了。一進門,我嚇了一跳,一個陌生女人坐在客廳看電視她回頭向我笑了笑。嗯……像人。我猜想大概是奈美的登山社同學吧。我也向她笑了笑,然後喊著:“奈美,奈美!你回來啦。”沒人響應我,那女生也沒講話。我覺得奇怪,在屋裡繞了一圈,出來時那女的不見了。但是電視還是開著,我原本要再喊喊看奈美在不在,電視上播報的新聞卻讓我把剛到嘴邊的聲音給吞了下來,:X大登山隊發生意外,女學生施奈美不慎跌落河谷,已由救難隊護送下山。
新聞畫面裡渾身都是泥巴的奈美被抬上救護車,周圍都是救難隊和登山社的社員我注意到救護車旁站了一個白衣女子,我湊近一看,這不是剛剛在這看電視的女生嗎?我的身子往後晃了一下,這一下讓我看到畫面右上角打著LIVE的字樣:X大登山隊發生意外,女學生施奈美不慎跌落河谷,已由救難隊護送下山。我一跤坐在地上,那白衣女子的詭異笑容一直在敲打著我的腦神經。
接著又播報其它的新聞,我雖然眼睛盯著電視,卻完全不知道播報的內容是什麼。我的心裡一直想著:她到底是誰?她到底是誰?她到底……就在我腦筋一片混亂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我也無暇去看來電號碼,直接接了起來:“喂……我油條呀,你看到新聞了嗎?”
“嗯……看到了,我的心思還一直停留在那女人身上,還沒回神過來。
“你有聯絡上奈美的隊友了嗎?現在情形怎樣?”
我這時才回過神來,應該先了解奈美的現況才對。
我說:“我沒有她社團同學的電話,你能打聽到嗎?”
油條:“我找其它系同學問問看,有結果馬上告訴你。”
“嗯……我現在要趕過去Monkey那,你打宿捨電話給我吧。”
“好,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我立刻回房間隨手塞了一些衣物到背包裡,然後就直奔學校去了。一路上都是同學打過來詢問的電話,我請大家一起想辦法聯絡上登山社,才到宿捨門口,Monkey已經在外面等我了。
她告訴我已經聯絡上登山社的社長,奈美送到某某醫院,受傷情形等等……我們幾個同學當晚就騎著幾部摩托車趕過去了。醫生說奈美受到了腦震蕩,會昏迷個一兩天,腦裡面的血塊只有一點點,應該會自行吸收掉……我也記不了那麼多,只要奈美沒有生命危險就好了,在急診室外面,向登山社的社員問起了事發經過,一個個子小小的男生說:“學姊摔下去的樣子真的很詭異,她沒有踩空,也沒有滑倒,而是平平的往旁邊飛出去。”
我心中一凜,會不會跟我所擔心的情形一樣,我又問:“你親眼看到的嗎?有沒有其它人看到?”
他拉過身旁一個理平頭的男生,說:“我們兩個就走在學姊後面,應該就只有我們看得清楚。”
那平頭男生接著說:“嗯……學姊看起來比較像是被人推下去的。”聽到這句話,我的頭皮又麻了起來。
我們一群人一直守到奈美的家人從外地趕到,我向奈美的男朋友說:“你如果累了,就回去吧。”
他點點頭說:“我會的,我再多待一會兒。”我又跑去安慰奈美的媽媽,她看到我們一群人的黑眼圈。說道:“你們大家都辛苦了,這邊由我來就行了。”
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上午八點多了。我們一群人就在醫院附近吃了早點,然後就向奈美的父母道別回學校去了。就在我在學校宿捨睡的正熟的時候,手機鈴聲把我給吵醒,我勉強爬起來接,身邊的Monkey卻仍睡得像死豬一樣。
“喂,你好。”
“喂,我是房東。你們都回家去了嗎?”我一聽是房東,眼淚都快掉了下來。
“房東先生……我兩個室友都出事了啦……”
“怎麼會這樣子,我剛帶了老婆娘家的名產要送給你們吃的說。”
我強忍快掉下來的淚水,說:“阿湘好象是中邪,奈美在爬山的時候也出了意外了……”
“中邪……怎麼回事你說清楚一點,慢慢講。”
我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我……我懷疑房子裡有不干淨的東西。”
“不可能,房子是新的,才裝潢好就租給你們了。”房東這句話說的沒錯,這棟大樓有些公共設施都還沒完工呢。
“我不知道,總之有很多怪事。”
“房子的權狀你們也看過……我的……是全新的啊……住……”房東的話突然斷斷續續,中間夾雜著好象是女人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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