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靜流告訴誠人,自己離家出走,決定暫宿學校。誠人聽了,不知哪裡生出一股衝動,便邀請她住到自己家裡,兩人遂展開了一段奇妙的同居生活。
看著靜流手腳俐落地做著飯,誠人忍不住問起她家裡的狀況。靜流說,因為母親很早就過世了,所以一直是自己在家裡做飯給父親和弟弟吃。然而,弟弟卻在上個禮拜離開人世,於是她深感自責,終於離家出走。
「妳弟弟為什麼會過世呢?」誠人試探著問道。
「因為他得了病,」靜流淡淡地說:「一種談戀愛就會死的病。」
──談戀愛就會死的病?
誠人疑惑地看著靜流。他想,八成又是她在唬弄自己了。
夜裡,靜流突然說要獻身給誠人,作為借住的報酬。誠人趕緊說,自己收留她並沒有這種企圖,阻止了靜流寬衣解帶的動作。
「好吧,那你以後不要後悔喔!」靜流說:「我一定會變成一個成熟的女人,讓你嚇一跳的!」
誠人想起之前送靜流回家的時候,她也說自己還在長大,有朝一日必定會讓他大吃一驚的。他看著她賭氣睡下的背影,想著她小小的腦袋裡,到底都裝了些什麼呢?
畢業前,美雪找誠人一起去看婚紗展,作為「室友」的靜流義不容辭地當起了約會顧問,指導著誠人該有的服裝與態度。然而,約會當天,坐在展示會場──教堂──裡的誠人開始坐立難安,因為他的過敏宿疾又發作了。他匆匆跑進廁所,掀起衣服看那奇癢無比的部位,正煩惱著自己好像忘記把藥帶出來了,卻意外在西裝口袋裡發現了藥罐。
是靜流。誠人想起靜流剛到家裡時,曾經問過這藥的用途,當時自己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慌忙把藥藏了起來,沒想到她居然注意到了這藥的實際作用。當下他便很想回家去感謝她,但卻發現美雪很想試穿展示的婚紗,只好留下來陪她。
某個平常的夜晚,吃著晚飯時,誠人承諾送靜流一個生日禮物。靜流以拍攝參賽的照片為由,向誠人要了一個吻。於是,誠人在許願森林裡吻了靜流。
「剛剛吻我的時候,你有一點點愛上我嗎?」靜流問。
「……」誠人的回答在風中飄散。然後他說:「晚上讓我來做飯吧。」
「好啊。」靜流靜靜地看著閃著波光的湖面,「不過我還想在這裡坐一會兒,你先走吧。」
但是,當誠人買好菜回家,卻不見了靜流的蹤影。心急如焚的誠人四處找尋卻毫無回音,終於病倒了。於是,幾個同學把誠人從家裡抬到醫院,好不容易才將他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然而,他們雖也熱心地幫忙尋找,卻還是沒有靜流的消息。
大學畢業後,誠人順著自己的興趣,成了一名攝影師。某日在成堆的信件中,發現了一封來自美國的信,署名「里中靜流」。她說自己在不告而別之後,到美國展開「自立之旅」,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攝影師的工作。兩年後,終於達到可以開攝影展的水準,所以要邀請他到紐約來欣賞。
但當誠人興奮地趕到紐約,見到的卻是美雪。美雪說是在美國遇見了靜流,就邀請她同住,也好有個照應。
「不過,靜流的模樣跟以前差了好多,變得好成熟了……我是因為她的笑容才認出她來的。」美雪說道。
「啊,那還真難想像呢。」誠人微笑著。他想起了靜流曾經一再強調自己會長大的認真表情。
美雪說,靜流臨時去了洛杉磯工作,攝影展的事情則全權交由她處理。
因為離攝影展開幕還有一天的時間,所以誠人利用這天在紐約到處取景拍照,一面期待著靜流的攝影展。然而,當他回到住處的時候,卻聽見了答錄機裡的靜流父親留言,說是靜流的法事已經辦完了,感謝美雪的協助。
誠人聽了這則留言,心都冷了。
「這是騙人的吧?」他質問著美雪。
美雪低著頭,娓娓道來:「其實,靜流從出生時就從母親那裡遺傳了一種疾病,這種病會隨著她的成長逐漸惡化,所以她一直都用藥物抑制自己的生長。但因她愛上了你,希望能夠長大,所以……」
──一種談戀愛就會死的病。
──我一定會變成一個成熟的女人,讓你嚇一跳的!
誠人想起靜流的話。
「是我……害死了靜流嗎?」誠人痛苦地抱住了頭。
「不,不是這樣的……靜流說,因為跟你相遇,她經歷了最美好的愛情。她在病床上寫了幾十封信,很快樂地寫著……她要我把這些信慢慢寄給你,即使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也希望能永遠活在你心裡。」
翌日,誠人走進了攝影展的會場。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靜流到美國拍攝的一些照片,留住了人們燦爛笑容的瞬間。另一部分的照片是靜流不知在何時拍攝的,把他當主角的生活照。
誠人的腳步停在靜流的自拍照前。果如美雪所說,她變成了一個成熟的女子,舉手投足盡是嫵媚風情,但他卻永遠失去了她。
最後的一張照片,是那時在森林裡的接吻。靜流在照片的說明裡寫著「生涯ただ一度のキス、ただ一度の恋」(生命中唯一的吻、唯一的戀情)。
誠人的耳邊迴盪著當時的對話。
「剛剛吻我的時候,你有一點點愛上我嗎?」
「不只一點點,妳是我世界的全部……」
淚水終於潰堤。
靜流雖然離去,但她所寫的信,仍成為誠人的精神支柱,彷彿她仍在某個地方,等待著與他再度相會。
故事即使充滿了悲傷,但那種純粹的感動,卻讓人低迴不已。尤其宮崎あおい一開始充滿稚氣的模樣,到後來攝影展中的自拍照,讓人驚艷於小女孩的成長,也更能體會誠人的矛盾心情。
不過,動人的純愛故事,為何都要建立在永別之上呢?難道是因為無法完成的愛情才最美、最純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