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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份礦工老婆婆與油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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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4/27 19:00筆記

 

 



 

九份道路上的油桐花,


九份的油桐樹

九份山區常見得到的辛勤老婆婆,肩負著一大束的桂竹枝,就像是本文裡的礦工老婆婆.

九份煤炭化石,自然鑲崁在石頭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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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給一位頭與背軀駝著數十枝桂竹樹的老婆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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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
遇見了一位70歲的老婆婆
大太陽下
肩背
頭頂上
壓駝著一大束桂竹枝
影子與竹枝一般修長
 
吃力地
小心繞過滿地的油桐花
拖曳于九份熱騰騰的柏油路上
那竹子恐怕至少有六七十公斤
 
 
問她需不需要幫忙
她笑著說免啦免啦,
她還很勇建
而且竹子擋住太陽
涼快的很
 
 
跟隨她走一段路
趁她休息時
聊了起來
原來她是1935年生
 
她說
花蓮南湖大山六級強震的那一年<按:應該是1951>
正是油桐種子成熟的10月份
震垮了她們的家業
只剩下屋前的那一株油桐樹
 
隔年春天
帶著幾顆油桐種子
這幾顆種子是在前一年地震後
與砂混合存放在地窖裡貯藏著
 
和先生離開了受災嚴重的花蓮港
來到了九份礦山
住進了工人住的工伕寮
 
因為採金及倒土尾廢土
已經被翻遍了一層皮的九份山區裡
好不容易
在國英坑金礦附近
找到了一塊山稜地
種下了花蓮帶來的油桐種子
 
 
1971年九份礦山已無開採價值
台陽礦業公司結束了所有的金礦生產
而老婆婆的夫婿便改挖煤礦
 
金礦與煤礦地質上有很大的差別
前者不容易落磐及瓦斯災變
老婆婆的先生
因為不順手新的挖掘程序
遭遇了落磐而往生
 
老婆婆說
也不知道為什麼
幾次招魂都沒有成功
於是他便常常獨自一人
回到已經廢棄的礦區
 
她和獨子
相依為命
只是這幾年
兒子
不知世道艱難
經商失敗
 
夫婦倆逃亡躲債
便將女兒安置給老婆婆
由於不堪債主銀行會社的煩擾
也捨不得老人年金被奪走
於是老婆婆返回了九份
藏匿在以前的礦友家裡
 
借了塊地
種起了青菜,苦瓜
販賣所得
供應小孫女的生活費
 
也因為離開了貼滿法院通知單
及油漆了辱罵標語的平地舊宅
五年來和兒子媳婦失去了連絡管道
 
 
桂竹子曬乾後就可以當苦瓜的棚架
只是採桂竹子必須到深山裡
因為路邊的竹子雖然沒有整理
但通常是有主人的所有物
她也不願就便攀折
 
她很驍勇地說
採竹子總是必須使用鐮刀
一刀一刀砍出一條路來
 
滯悶竹林
刺人荊棘
成群蚊子
那還好
吸血水蛭
滿山青竹絲蛇
都是令她魂飛魄散的障礙
 
只是
一想到已經是小學三年級的小孫女
彷彿是四月油桐花天真爛漫的笑容
她就一無所懼地往林裡走
 
她指著九份國英坑的山坡
說
初到九份時
她和先生所栽種的那幾株油桐樹
如今已是綠葉成蔭
有一株
滿地都是旋轉而下的
整朵花蕊
 
她說整朵花蕊曼妙飛舞旋轉而下的便是母蕊
花蕊一片一片憑風飄颺瀟灑而去的就是公的
 
 
指著滿地都是潔白的整朵油桐花蕊
老婆婆驕傲地說
她的小孫女就像這雌性的油桐花蕊一般
美又本分又顧家
讓人疼入心
 
一生重要的男人
不是魂歸他鄉
便是流落遠方
晚來得了個小孫女
這是天公伯啊的恩賜
一個補償
恩賜給她一個夕陽時的陪伴人
 
只要苦瓜價格好
她的小孫女
將來就有機會
宛然油桐樹的高強大漢
嫁人生子
只要嫁人,她未了的責任就了了
 
唯一會讓她擔憂的是
還能寶惜小孫女多久
天公伯啊
賜不賜機會給她
可以庇護小孫女走過人生這一段崎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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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直挺的腰
擔負
那未了的艱鉅
且由
槎枒紛亂的堆疊
壓駝在
不曾屈服的背軀
 
仍然精神的眼
無視
這慣有的風霜
任憑
竹葉脈絡地蔓延
侵蝕成
一臉滄桑的溝渠
 
 
黑林裡的悶悶鬱鬱
是熟悉的氣息
曾經無數的日子
徘徊于落磐後的岑寂礦區
 
 
不曾畏懼
咬人貓的荊棘
難以防範的是
水蛭的覬覦
與
青竹絲的卷曲
 
 
翠竹曝曬
便成了黃碧碧的棚架
可以撐起藤蔓絲縷
 
當
歲月施捨的影子
不再拖磨于
燒燙燙的柏油路
誰來看顧
那心中尚未成蔭的油桐樹
迎接夏陽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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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敬佩這位達觀爽朗的礦工老婆婆
祝福她
母親節快樂
lobo敬于九份樂伯二手書店
2007,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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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檢舉
台長： 立立二手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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