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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莫拉克颱風住在內山那些我們的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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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8/17 12:48筆記

南台灣與東台灣是個好客的所在.尤其是部落的朋友們.記得日本統治時期,台灣新文學之父賴和先生曾經如此稱呼當時的原住民,他說,"住在內山那些我們的地主"
 
颱風來,最會自我安慰的是受災戶.水退去,就是他們負債的開始.說他們"一無所有",那是太輕鬆的說法.滿屋的土石將成了一輩子心頭永恆的泥濘.每次颱風來或者雨大些,
神經就會蹦得很緊很緊,強迫自己注意屋前那溪河的水位,是不是又捲土重來.
 
災民的遭遇,時間久了就會漸漸被社會給遺忘.僥倖不死,他們就會發現,低利貸款是不會撥給破產者;房貸繳不出就會被法拍.損失多的話,上班族要多兼份差,自營者可能一生心血都流失.
不管上班族還是自營者,或許,還得跑給法院與討債公司追.
 
常在想,除了眼前救災與救濟,是不是可以給災民一個長期的輔導與庇護? 這題目似乎是太大了.是民間團體與政府機關的工作吧?
 
昨天到汐止收書,順道拜訪一位賀伯象神與納莉風災連淹五次的某位小攤販.我告訴他我收到了一封台東縣太麻里鄉賓茂國中的黃老師所寄來的一封伊媚兒.信裡說,太麻里溪改道,許多建築被土石流沖毀.
 
這位小攤販說,在納莉那一回,所開的文具店被基隆河水衝破,三台摩托車被滾滾泥水挾帶,衝破鐵捲門衝進進店裡,那時他正在堆高貨品,趕緊衝向後門,瞬間,洪水已經淹到頸部,使盡力氣掰開鐵窗,從抽風口逃出,攀爬上棟與棟間低矮違建, 在雙排違建中的空隙,兩手分別抵著兩邊的牆,特技般貼爬,然後使力爬上屋違建屋頂,陣陣狂風中,低身貼著屋頂走,趁著風的間隙,再躍上鄰居後陽台.
 
鄰居們都在臨河那一側看基隆河,沒聽到呼救聲,大雨直淋,全身濕透,寒冷恐慌,擔心家人,擔心水淹沒所站立的陽台.一個小時後,鄰居上廁所,他聽到開門聲,趕緊狂敲,鄰居才聽到他的求救聲.鄰居提供衣服薑湯.半個小時左右,二樓淹沒,逃往三樓.
 
他說,僥倖不死,只要一開始被掃進來的機車與倒下的貨架與貨箱掃到,跑錯方向跑向前門,掰不開鐵窗,或者是鄰居沒聽到呼叫聲,只要其中一項,我就死了.老天爺待我不薄啊,感謝天啊.
 
談到這裡,不禁想到對許多受災戶來說,他們損失的不僅是財產,恐怕是健康,甚至是親人的罹難.
 
看他眼眶紅了.我知道,他與許多昔日的受災戶鄰居,常常主動提供物資與人力援助. 他要求我幫他連絡黃老師,想略盡關懷.
 
回到九份,一位在九份賣 薑母茶的沈先生.聽我談起,他說,他也想盡點心意,我說,你不是已經捐款給紅十字協會了嗎?更何況被資遣後,開發薑母茶,雖然生意口碑好,可是家裡有兩個孩子讀大學,經濟狀況也不好.他說,省一點就有了,更何況這是最直接可以將災民的需要送到他們手上.
 
我在想,他也是九份跌死猴古道山裡的孩子,年少時,因為長期免費提供使用的地主往生後,後代轉售,不得不離開山田家河,但是父親才剛因為得了礦工常得的肺矽病而病逝,根本沒能力買一間屋子,所以,可以深刻感受部落朋友對家園流失的痛苦與對山與河的依賴吧?
 
兩位都是九份礦工子弟,他們忙著工作,因為台東太麻里賓茂國中的黃老師是我見過一次面的書友,所致,各交給了我五千元轉寄黃老師.請他轉捐給,那位部落學生的家長,因為黃老師信上說,這位學生的家被大水席捲連個屋殼都沒能留下.
 
這真的是一無所有,連個滿屋的泥濘都沒有.或許他們還有房貸未繳,一生的奮鬥還留下了一些負擔.
 
捐款的兩位朋友說,不為什麼,那只是一款打氣,能力有限恰好又知道這訊息.我當下有些猶豫,他們一個禮拜賺得到五千元嗎?他們異口同聲說,我要作生意不能南下作義工,就讓我做點事吧.那位汐止小販說,更何況當時,我還曾經接受過慈濟捐助的五千元慰問金,便當以及國軍的幫忙打掃.
 
太麻里,我曾經幾次在那裡與部落朋友喝酒唱歌.那是一個,人來就是客人,進屋子就是半個主人的熱情地方.
 
祈願那裡與所有南台灣的受災朋友們,保重.已往生的罹難者,安息.
 
更希望,住在內山那些我們的地主,平順處理即將到來的債務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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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bo於九份樂伯二手書店20090817

我要檢舉
台長： 立立二手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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