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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份小店老闆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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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3/16 08:21筆記

 



清晨,台北下起了大雨,看樣子,九份的攤商又將有一個冷清的周末.
果然,這班早上8點開出的電聯車,乘客寥寥無幾,登山客與釣魚客都沒有,更不用說遊客了.
倒是有幾位穿著火車剪票員制服的通勤族愉快地閒聊著.
 
南港站,一位九份賣小點心的小販正守候在月台.收拾起閒看的書,我扛起兩袋書走到他乘坐的座位旁.
 
告訴我,他那已經開了十五年的車子,前幾天當作廢鐵賣給了維修廠.原來,車輪外胎已經磨到沒溝痕了.
但是這半年生意很不好,抱著僥倖的心,希望生意好時再換新輪胎.畢竟,每個月的店租總是讓他喘不過氣.
過年前要還舊債,新年後讀高中的子女要付學費,只好賭運氣.沒想到,連續幾周來的雨,路面濕滑,在九番坑撞上山壁.修理的話,需要三萬元,他笑著說,小條不開開大條的.
現在都是將貨物搬上火車,到了瑞芳再裝上摩托車上九份.他感激地說,還好南港與瑞芳的站務人員,都會耐心地等他貨物送上車廂,才會鳴笛啟動.接著,又說,這幾天沒甚麼遊客,還有庫存,就讓雙手休息一天.
 
火車出了地下道,升上有天空的汐科站.雨勢竟然小了.他的臉上有了些希望地說,你看,東北方沒那麼陰沉.

很高興,繼續看我的書,這本是我一早六點配合客人的時間,到台北市青田街到府收書,得到的王拓,楊逵,林雙不...共八十本好書中的其中一本.
 
這位愛書人是公務員退休,我一到他府上時,他直說很抱歉,讓我爬四樓公寓.
 
我看一看他準備割愛的書,除了文學外,也有許多台灣228以及深耕等史料與雜誌.很納悶地問他是否確定要割愛?他笑著說,他父母親都是來自大陸,這些都是他吃公家飯時買來當做傾聽社會上另一種聲音的管道,並不是做研究的.說完,就叫起他三十來歲也是公務員的兒子去早餐店.
 
車窗上的雨滴已經被風吹乾了.讀著讀著,而他仍然仰望著天空.嘴裡碎碎地不知道自言自語些甚麼.
乘客越來越少,這位小販說,樂伯,四腳亭了,沒有下雨耶.
 
基隆河好碧綠,而基隆山山頂並沒有白雲似雪的大帽子.我的心也開朗了起來.雖然我們都知道,
只要台北沒下雨,即便九份下大雨,還是有不明究裡的客人上山.反之,九份再怎麼清朗,
台北一下雨,那天肯定是連房租錢都賺不到.
 
收拾好書本,望著窗外,聽著這位小販對上蒼的感謝話語.
我們走到車門口,剛好列車長也走了過了,準備開啟列車的門.這時,那幾位剪票員制服的通行族走過來向這位皮鞋擦的精亮的車長致意.而這位列車長,也彷彿對待子侄般慈祥地含笑點頭.
 
其中一位開玩笑地寒暄地說,瑞芳沒下雨,還好,台北下大雨.否則,遊客一定很多.另外一位笑著接腔說,對啊,遊客多,工作量大,薪水又沒有比較多.還有一位也幽默地說,假日遊客多,擠來擠去當列車長還真不輕鬆.
 
我看到那位小販,無言地望著他們.可能是羨慕他們的制服吧,還將視線稍微停留在他們身上.
我們這兩位販夫走卒,彼此苦笑地對望了一眼就下車.

突然,背後傳來那位列車長,溫和地慎重地,說,沒有遊客那我們鐵路局不就喝西北風.
你們沒注意到,外澳,大溪這些站都撤了嗎?四腳亭也要廢了,難道不是因為沒有乘客嗎?
停頓一下,又一句輕微的聲音傳來說,在乘客面前開玩笑,說討厭人多人擠,不是很失禮嗎?
 
下車了,我不知道後來那幾位是如何化解那尷尬.看來他們不是瑞芳站的,還有車程在前方.
 
那位小販還是凝視著不遠處的基隆山,嘴角春風地說,九份都沒下雨,台北應該天也晴了吧?老天爺還是有同理心的,說著說著,輕快地踏出剪票口.
 
心裡想,那位列車長好嚴謹,剛剛那幾位朋友的話語純粹是一個打招呼的話題,開的小玩笑,沒想到他當真了.
 
可能就像那位老公務員愛書人有著老一輩對人情世故的貼心.總是有一份深沉的嚴肅.收完書離開他家時,他將一杯豆漿與蛋餅交給我,還告訴我,上了火車再吃,以免剛搬完書,腸胃受不了.我無法拒絕,只好趁他不注意,到樓下大門口時,將五十元硬幣丟進信箱裡.
 
讓自己輕鬆一下,坐在火車站廣場前,看著有停雲的基隆山,邊看著書邊把早餐吃完.台北方向,雲已經有些淡了.
看樣子,我那位九份的小販朋友,應該可以鬆口氣了.希望他明天就必須補貨,下個月可以再買一台二手小貨車.溝痕很深的那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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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314星期六 於九份樂伯二手書店

我要檢舉
台長： 立立二手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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