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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12-10 09:46:00| 人氣17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私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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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未完成的稿子,潦草的字跡,親愛的F,我在深夜寂靜的山城寫詩,寫一首沒有長度的詩,給你,這裡很安靜,放著「橙路」的鋼琴音樂,你聽得到嗎?我好想把音樂寫到詩裡寄給你,好讓你在展開信箋的同時能夠聽見流瀉出來的我欲語的聲音。
  在一段旅行途中,我的座位靠窗,是夜景,搭上凌晨加開的夜車,有思念你的空氣。南方的島嶼天空是深藍的,我望著透出絲絲光線的天際,凌晨三點十五分,我失眠在坐椅上,用一枝筆記錄思念。
  「你好嗎?我好想你。」
  有時,會感覺旅行像是要掏空什麼,遠離了思念的北方,以為在海洋中我能放鬆自己,卻發現湛藍的海平面有一種依戀,是你,我掬起一手海水,親吻,是你的味道,是你日夜不停地呢喃,在南方,我聽見你的聲音拍打我心岸,告訴我,這個夜好不好?你在哪裡?我在海邊。
  你的手機關了,我在這裡對著留言信箱的語音一次又一次,當第一滴淚落下,我便知道思念的開始。然而你是斷線的風箏,杳無訊息,我抓著線頭的一端怔忡,好久好久你才會告訴我說:「我忘記了留言信箱的密碼。」我坐在西灣的海堤上,那是不是我說過的話就能永遠鎖在那個信箱中,不被開啟。
  密碼:思念的長度。
  當列車穿過沉鬱的天際,親愛的F,我撐起疲倦的眼皮書寫,車窗上倒影我的倦態,我想起我們一同旅行時,你手對著晨起佈滿霧氣的窗玻璃刻字,當我手伸到玻璃上,卻看見那張最疲倦無助的表情,剎那間淚水便滾落,鏗然有聲。
  列車上並沒有很多人,每個人都在熟睡,車內的燈很亮,只有我這塊地方是黑暗的,火車穿過不知名的小鎮不知名的阡陌,飛快的風景中只有我的心是停駐的,駐足在曾經相同的場景中,第一次看你熟睡的臉,第一次有想親你的衝動,第一次我知道愛是什麼,在一座島嶼中我焚心的思念與等待。當列車飛馳前進,記憶倒退,我擁抱住的是不是只剩你的殘影。



  這裡偶爾會下雨,雨來的時候一開始很大,整片大地像是蒸騰了什麼似的,氤氳縈繞,可以聞到大地的味道,是泥土的味道,是水泥柏油的味道,每棵樹都像脆弱的老人,在雨中垂頭喪氣,看出去是北二高,車子滑行過積水的路面噴濺起水花。約是過了二十多分鐘以後,雨勢稍小,原來悶熱的感覺也逐漸散去,可以清楚地聽到雨輕柔的聲音,這時連天色和遠山都可以朦朧地看見了。再過了十幾二十分鐘,雨幾乎是停了,殘餘的幾點落在水漥中,一點一圈的漣漪,便這樣綴著倒映的天空。
  親愛的F,下雨天的時候你選擇喝什麼樣的飲料呢?我盡力搜索有你的記憶裡,沒有飲料的蹤跡,也許就是白開水吧,很淡,但很解渴,你那裡不常下雨,但你是愛雨的,有時,我總覺得這場雨再大一點就要淹水了,淹水是不是就會像海一樣,那時我們的城市被藍藍的水淹沒,我們像《山海經》裡的氏人族,生活在鯨魚的肚子裡,這樣好嗎?
  我倚在窗前,這場雨停了以後,空氣中的氛圍很清新,我讀著寫給你的詩,有海洋的聲音襲湧而來,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心情了,當記憶結束在某些時刻,我嘎然而止的情緒似乎想說些什麼終究是停歇了。
  那年夏天,我在遙遠的南方想念你,有些該執著該沉澱的,便隨西灣海潮捲覆而去,用力寫下的字句彷彿都像是擰出血的印記,你說的話,你可愛的美術字,我拗斷一支鉛筆的筆頭,向大海呼喊。
  車站也舊了,我站在十字路口等著,紅燈綠燈,行人車輛,這裡沒有台北的快步調,適合思念。由於興建捷運的工程,城市顯得有點不安,原本灰濛濛的天空又更黑了,夜晚搭在咖啡館的疲倦,只能用幾杯摩卡調和,嗜甜的等待,是否寂寞的夜裡有一樣的另一雙眼睛看著夜景,也許是北台灣的喧嘩,也許是中部鄉下的清幽。
  回到北部迎來的是風雨,跳上計程車回到濕答答的山城,這裡封閉的氣息濃厚,山幽水靜,提筆便寫下了給你的每一句話。也許靈魂中的宿命會去找尋相似的生命場域,我們都離不開那些根似的記憶,於是找尋與那塊鄉土最親近的土地,便用力扎根,然後適應。
  這些年來,當一切已確定,我反覆爬梳每一段記憶裡的邂逅,每一次都有莫名的喜悲,然而,我執著一如我生生世世最無悔的誓言,愛你。



  雨季來了,時序進入秋天,我的住處泛著潮濕的氛圍,天氣一冷,右手手腕車禍後韌帶斷裂的傷口便習慣性痠痛,在夜裡,彷彿我思念你的感覺,親愛的F,我才明白生理和心理上的疼痛已經變成某些無法散去的一部分,深深糾結在那裡。
  然而我喜歡這樣的寂寞,有雨聲陪伴的夜裡,凌晨時分習慣上打烊前的咖啡店喝一杯咖啡或水,寫些給你的文字,這些文字累積久了,便也成為一條思念的足跡,蜿蜒在字裡行間。有時,我會想起你說過夜裡到海邊烤肉的事,我想你愛海所以文字裡有海洋,而我愛你,文字裡也尋找著海洋,模擬著海洋,也許這樣能讓我感到你的存在吧。
  思索某些歲月裡得到或失去的,你的轉身是不是記憶裡最深沉的痛楚,我無法確定,夜裡思渴極了,大量吞下開水,卻解不了渴,我掏出體內的水分捏成一顆顆淚珠,感受它們墜下的速度,以及牽扯思念的重量。後來我才明白,說與不說其實都一樣,只是,我折翼的時間長短罷了。
  還記得密碼是什麼嗎?走出咖啡店時候,我想起了開啟你記憶的密碼:思念的長度。
  然後,便是一整夜的夢與現實交替。有時是雨聲,我靠在窗邊看對面公寓陽台的昏黃燈光,一樓拉上窗簾,二樓有洗衣機的聲響,三樓有人在喝東西,四樓有檯燈的光圈,有人打傘自樓下走過,我在等一場大雨。
  親愛的F,我竟在酒精作祟下第一次叫出你的名字,那種欣喜和悵然卻是互相撕裂心腸的,好幾次,我渴望叫出你的名字,卻不曾將你的名字從心底開鎖取出,我極力壓抑,像一枚蚌包裹對你的思念,成為一顆晶瑩剔透的珍珠,任人賞玩,你不明白,也許這是我癡愚的想法吧。
  有時,我在河堤上默念你的名字,反覆說出一句未曾說過的話語,彷彿神祇傳述般,神聖而專一,那是天地間認定的儀式,我是那祭靈,等待你的呼喚,風裡來,水裡去,是的,雲裡來,心裡去。
  雨停了,我又要離開了,然而你留在我心底的雨季,會一直下著,會一直氾濫,直到崩潰決堤。



  夜裡,心彷彿掏空了住進寂寞,需要咖啡來澆愁,記得你以前笑笑地說:「學文學的都是這樣嗎?」我的生命裡有你替我染上最湛藍的一片海洋,在陽光的照射下會透進一絲一絲的流光,是的,心裡的光影是會流動的,就像你的眼神閃爍著憂鬱一樣,我在夢裡驚醒,看見的是幻象般你的眼眸。
  所以我只好用咖啡來豢養思渴的心。
  你知道嗎,在深夜裡獨坐咖啡店聽著音樂寫東西,有時是爵士,有時是民俗田園風味,我湊著一盞昏黃的光寫著給你的心情,在札記簿上寫著,囈語般狂戀著某些刀割般的記憶,痛的,很痛很痛的。然而我用筆一刀一刀刻下思念,每一字都是如此用力,以至於連淚都沒有力氣地流下。
  所以夜裡一個人走到最近的便利商店買一顆茶葉蛋,在路燈下慢慢地剝殼,看見光滑的蛋白上鐫刻一條條咖啡色的痕跡,像極了我龜裂的心,乾涸許久,只能依賴短缺的記憶灌溉,然後一口一口咬著,像是舔了一口蜜糖,記起我們曾經一同這樣吃著茶葉蛋,所以是怎樣的心情我才會想到你,想到你和茶葉蛋,還有夜?
  島上的夜是適合思念的,我記得寫過這樣的句子給你。某些月圓月缺的晚上,走過環山道我邁著小小的步伐,路上沒有人,輕輕和你對話著,你好嗎?今天晚上你還是騎著小綿羊去買雞排嗎?哪一家珍珠奶茶較便宜呢?我有點忘了,上次我們喝過的,我怎麼可以遺忘呢?也許是太久太久了,所以我選擇微笑淡忘。
  後來我想起南下的夜裡,在一杯咖啡的陪伴下寫著給你的詩,知道你愛海洋的,便以海為題,一個字一個字從眼中滴下,直到我倚著窗邊任燈火埋進晶瑩的淚珠中。
  其實不可能遺忘的,對不對?
  所以在咖啡中想要記起時間,任亢奮的腦細胞過度快轉有你的點滴,我們都必須學習保持沉默,壓抑著彼此可能過度的猜測,在這些觸角中去尋找愛與不愛的藉口,給對方可能的答案,沒有答案的,我告訴自己,也告訴你。
  還好,我知道那些囚禁星星的夜裡會夢見你,會想起你的笑,相信嗎,我會滿足的,即使一切一切都好遙遠,一切一切都不是我能掌握,一切一切都已經過去,我埋在心底,是給你的,就算下一個愛人,都不曾如此熾烈。
  是的,星星也很亮,我也很愉悅,這樣,就夠了。我在這島的一端想你,真的,沒有你在的島,會不自覺傾斜的。

台長: 陳建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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