鍵入最後幾個字,她俐落的點了下滑鼠,把分手信傳到男友—現在是前男友了—的電子信箱。墨黑的及腰髮絲如往昔般用緞帶紮成一束垂在身前,纖巧的身子依然維持著一貫的悠然溫雅,清減了幾分依然絕麗的足以顛倒眾生的傾城容顏不見些許留戀,只有唇畔微微沁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苦澀。
用玻璃杯替自己倒了滿滿的紅酒,她微仰螓首一飲而盡,慘白的瓜子臉兒驀地透出一絲微醺染紅了她的憔悴;再斟了些,她疲憊的倚回柔軟的貴妃暖榻,淺淺的抿了口酒,對著一室的清冷淡淡嘆了聲,轉而凝睇窗外繁華到幾乎聽得見喧鬧的燦爛夜景。
失手,摔碎了手中的玻璃酒杯,她卻沒有起身整理,反倒就這麼怔怔的,和一地的殘骸對坐良久……直到頰上微微一涼,她回過神隨手一抹,才發現自己哭了滿掌的淚,玻璃碎片映出的淚痕闌珊的連她都不忍細看。
她知道的,此時此刻的苦恨與懊悔會緊緊揪著心,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單身是一個迫不得已的選擇,因為她最愛的人想要的幸福,她,給不起。
最後幾次見面的不歡而散讓他們之間曾經那麼近的距離變的好遙遠,遙遠到讓她不禁懷念起回憶中的他,那樣的開朗大方,眉宇間沁著一點點溫柔,總是粲笑著喚她的名……多想回到那年初相遇的地方,那個時間點啊,他們都還擁有最初的單純與浪漫,還那麼傻、那麼天真的以為,只要能一直保有初心,就算是聚少離多的日子,他們也能一起走到那麼久遠的以後。
如果少了那些孩子氣的爭吵,或許,他們可以離所謂的天長地久更近一步;只是,「如果」和「或許」對於一段已經結束的感情是沒有意義的。明明髮尚未如雪啊……眼淚卻紛飛了,離別已經淒美了。
對他,她有太多太多的對不起,是她的自私、她的任性,讓幾年前就沒了緣份的他們最後一段走得如此不堪--明明他們還有連絡,他卻以一種愛理不理的態度對待她--偏偏她是那麼盲目的拒絕相信,其實,最遙遠的距離就是「時間」。
他大約永遠也無法想像,她是經歷了多少錐心的掙扎,才能做出這麼痛苦的抉擇,狠下心來跟他說再見、再也不見……明明還有那麼多的思念欲言又止,她卻再也找不到人訴說了;多少個夜深人靜的晚上,她為了唯一的思念數著一行又一行的憔悴,「思念」不是什麼會呼吸的痛,是讓人痛到呼吸不了……
低低逸出一聲嘆息,她從貴妃暖榻上起身,踩過一地的碎玻璃,無視赤裸的雪白纖足讓銳利的碎片割的傷痕累累、鮮血淋漓,緩步來到離地二十層樓高的落地窗前……身畔的風拂得她的長髮凌空勾勒出一個又一個的絕美圓弧,璀璨的夜景有如灑落一地的珠寶在她身下閃閃發光。
這一次,她要用她的方式來跟他道永別--親愛的……再見;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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