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之前　請你再看我一眼 你不再是你 我不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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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微暗空盪的房間，兩張病床佔了大半空間，
A微小的身軀縮踞在床中央，白色床單下，一動也不動……

那是段A住院的日子，病人聚集的地方不免有點慘澹的色彩，
很多人不喜歡到醫院，因為害怕充滿著無力感的氣息吞噬心靈，
我也不另外，不過為了A我仍每天固定出沒在那白色房間。

A並不喜歡跟醫師、護士打交道，
她總覺整天穿著白袍的醫師只把病患當作實驗老鼠，
而那些所謂的白衣天使更只把病患當成麻煩，
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你們別來惹我”的冷漠感。

A淡淡的說著：「在醫院裡沒有人會去理會你的痛苦，
因為他們無法體會也不想了解，甚至他們會覺得你故意在”哭么”
刀下、針後是誰都變得無所謂，病患只能各自品嚐著身體病痛的滋味，
自己經驗什麼叫恐懼和孤獨。」

總覺得A似乎有點憤世忌俗，好幾次想提醒她，
但看著她身上的那些傷口我卻不忍開口。

醫院內的日子是完全不同的生態，生活細節簡縮到剩下吃喝拉撒睡，
大半的時間裡，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病痛，感覺也變得細微起來。
三餐定時、吃藥、換點滴、抽血，精確準時，
連原是夜貓子的A也被迫成為一隻早起的小鳥。

「還記得每天清晨五點護士會把我搖醒，然後測量一早的血壓、體重，
記得那時血壓只有四、五十，而醫師老是在忙著更換藥物。」A靜靜的說

我默默的坐在A前方，聽著那段屬於A的灰暗時光。

「睜開雙眼，映入眼的是雪白的牆壁和緩緩隨著針頭流入體內的點滴。
接下來就是量血壓、抽血、吃藥，醒來後我便靜靜的坐在床邊，
看著辛苦的媽媽還在熟睡，不忍太早叫醒她，直到六點半我拉拉手上跟
媽媽互綁的線，幫我清洗過後她便推著輪椅，帶我到地下街吃稀飯。」
A努力保持微笑地對我說

我想A是在想媽媽吧!A跟她母親有著很深厚的情感。她很愛她的母親。

A接著說：「與外面世界隔離久了，慢慢的習慣了
醫院的氣味、鄰床病友和醫院地下街的伙食。
住院的日子裡時間似乎都停頓了，常常從八樓的病房往外看，
七月的台北陽光普照，外頭的空氣似乎充滿爽朗的氣息。
而我卻像是還沒從夢境中醒來，恍惚覺得心裡被刨空一塊什麼似的…」


「幫你開刀的醫師技術如何？聽說他在外科很有名。」我試著轉移話題

「還是先睡吧！有時間在聊，明天妳不是還要早起去開會，
在不睡起不來囉！」A打了個哈欠，一面說

「嗯！那我回房囉，妳也睡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