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5044036
難得早起的星期天，於是特地出門到Convention 路邊市集，用一歐元相當台幣三十九元，向魚攤販買了一粒巨大的鮭魚頭，將它切開、去鱗與魚鰓、塗抹味噌烤後，成了我們營養美味的午餐。在物價偏高的巴黎生活，目前沒有工作收入的我，依然靠著簡單的料理法，吃著比餐廳消費低許多且自認為的美食。「省吃儉用」倒不至於，簡單不奢華地生活卻是必須的原則，因為我完全不知道，還將會待在巴黎多少年。
有位朋友告訴我：當太久的學生是一種逃避。我承認我的確希望能夠避多久就躲多久，進入社會體制讓我害怕，害怕人事的紛爭；害怕欲望的追求；害怕聽見不真的話；害怕自己成了機器；……
這晚，六年多的房東太太來談漲房租的事，他們夫妻倆都是越南人，她說她看待我們如小妹妹，所以前幾年一直沒漲價.…..想起二千零二年初在簽新契約時，根據法國物價指數表每年的調幅(有升有降)後，調高了房價約台幣一千元。今年她想再調高約台幣二千五百元，我向她抗議，並決定年底一定會搬家。我明白比起許多壞房東，她已經對我們很好，只是我可以選擇條件更差的租屋環境，不需要每個月將近一萬五千元的房租，讓我感到良心不安。憶起我爸媽已經退休多年，需要靠房租收入來支付開銷，但是父母親好幾年從未漲過別人房租，甚至房客有困難時，還讓她拖欠未還，她自己感到不好意思地連夜搬走，父母親也沒有找尋她的念頭。
巴黎的房東太太建議我，可以找照顧小孩的工作賺錢，而我當然想過，只是一個小時可以得到約台幣二百元一天二個小時，還不是天天有的工作，是不夠付房租的，且要負起看顧小孩的責任。也曾兩星期一次到餐館幫貴夫人算帳(她打牌)，但是收入和看顧小孩是一樣的，卻要看貴夫人的眼色。幫公司拍照的工作是在寒天凍地裡，冒著被搶走相機的危險，後來因為課業繁重辭去後，這機構也因為網路的發達，撤離巴黎。
也憶起當我二十四歲在台北工作時，當時其他房的室友妹妹為參加考試，北上暫借住一晚。夜深，我帶著不熟悉環境的她去買隔天的早餐，當她看見路邊賣西瓜的攤販，興奮地說，想買回去給他愛吃西瓜的哥哥。但是她只想買半顆，老闆不願意地說:「十一點多了，我切開一顆西瓜後，很難會有人來買另一半的西瓜。」我笑著對他說:「只要你切開了，就一定會有人來買的。」話才一說出，在旁另外一位小姐竟開口說，她就要那另一半的西瓜。約四十歲的老闆開心地竟要求看我的手相，我見他老婆也在旁看顧西瓜攤，便無防備地伸手給他。
自從這樣的經驗後，我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素眛平生的老闆看過我的手相後，除了搖頭還是搖頭。印象最深刻的三句話是「看我是如此開朗地笑，手心紋路卻細如麻。」；「我雙親會積福德給我，會庇護我」；最後一句是「小心我二十五歲遇到的情感」。他說完後，我沒有多問地離開。在三十歲那年，我人已經在巴黎，才想起他對我說過的話。
「我會再度找到更好的房東和房子」— 這是我開始要默禱的願望，或許是和巴黎十五區這間房子緣盡的時候到了。我相信我雙親當房東時，所積的福德，會轉移給我的；我相信我會順利走過難關，在回首時依然是燦爛開朗地微笑。
2003/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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