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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不贊同「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樣的成見。這篇解鎖記,怎會用這樣的句子做開端,請待我說明原委。
上星期三,我們又騎腳車去老人協會。將車子扣在庭院裡,本以為是比停放在外面馬路上安全,但不必密碼就可隨意進出的庭院,除了外國學生來練習法語,罕見當地居民會走到庭院底端的老人協會。成了死角的庭院,幾分鐘的時間是足以破壞一個鎖。
當我們六點多走出協會,用車鎖鑰匙欲解鎖,卻怎樣也對不準鎖孔。一開始以為是我自己眼花,交給小魚亦是如此。經過一小時的掙扎,放棄用文明的方式(用鑰匙)解鎖了,但當所有的老人都離去了,沒有工具也無法用蠻力解鎖,只能改天再來想辦法。此時,我開始懷疑是被小偷破壞了鎖孔,擔心萬一此人隔天再來,恐怕連車子都會不翼而飛。於是我當機立斷,將兩部鎖在一起的車子,一起牽到剛巧在附近的我國駐法代表處停放。
所有經過一連串不幸之後,一定也會有奇蹟出現的。我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那天負責門房的先生,剛巧是認識的台灣人(因萬聖節法國人休假去),除了請他幫忙將車子停放在代表處庭院,還順便問他有沒有工具可以開鎖,他表示沒有。耽誤他下班時間,心想,這一切都得等下星期一再來此處打工時,再想辦法處理。
隔後幾天該上課就上課,該出門就出門,甚至一度忘記車被鎖的事。這樣的忘性,一直都是我想要練就的功夫,很高興在這件事情上,我做到了。不是我不願意面對困難,而是那種處之泰然的心態,相信事情一定會被解決的安心。
等到星期一上班時,看見我們的腳踏車在代表處庭院裡,我的腦袋才開始運作,怎樣才能借到有用的工具解鎖 ?
小魚在網路上看見必須用油壓剪,才能剪斷鎖鍊。但誰有油壓剪可借,買又談何容易 ?趁午飯時間,我特地去別組辦公室,請教兩位男工讀生(都是博士班的學生),聽取其中一位的建議,即扁鑽加鐵鎚。但另一位的建議,就真是令我搖頭。他先說為何不是鎖在車輪而是橫桿 ?又說他家附近有機車行,很像幹壞事,應該有工具可以鋸開車大鎖,等等不切實際的說法。最後,要我去問門房先生,因為可能是他在管理工具。 這時還真巧,門房先生就出現在辦公室走廊,我不好意思再問他一次那天就問過的問題,於是我確切指出需要的工具,扁鑽加鐵鎚,答案還是搖頭。
如果我就此死心了,這故事就沒了,而且不符合我的性格。
我轉向問代表處總務,心想她應該最清楚,所有工具和用具罷。因為我去打擾她的時間不對,她正打算吃午飯。還好她答應我,吃飽睡飽後,就幫我想辦法。三點多左右,她也要我去找門房先生。雖然這不是我要的答案,但是經過我一番解釋,她說出我要的答案了。 總務給我一個人名,正是我要找的答案。
我會相信代表處一定有工具,是因為我曾經在此處辦過展覽,曾看過工讀生使用多種工具來佈置展場。真正負責管理工具的她,就是我要找的答案。 下班後,我立即衝到她的辦公室。說明來意後,我不但借到鐵鎚加扁頭鐵器,還有夾斷鐵絲的工具。
我和小魚兩人開始輪流敲打大鎖,成功扳開鎖頭與鎖鍊,看見兩條鋼絲卻怎剪也剪不斷啊。 我們還是沒有放棄,反而鼓起勇氣想去借其它工具,於是又去找她。此時在辦公室門口遇見一名非在代表處辦公的男子,他和我們一起進門去找她。當又表明去意後,她回說許多工具都被借走沒還,小魚即說,沒法借工具就借壯丁,這位壯丁就成了上帝派來的天使。
兩條敲不斷的鋼絲,本以為壯丁一度放棄,原來他是先去處理公事。此時的我,想起打工處的組長說過他爬山的經驗,他說一定會爬過的,不然就死掉了。所以我想,一定會解開的,只有這樣的結果,只是過程不知道如何 。於是我還是一直敲一直敲,敲到壯丁忙完公事,又過來探望。
其間,代表處人員紛紛下班,有人視而不見,有人也會過來看看,其中有一位也是騎腳踏車上班的官員,他提到鋸子。壯丁馬上去找她借來鋸鐵用的鋸子,因為他曾在代表處看過這工具。
當中段都沒了鋸齒的鋸子,鋸斷一絲綱絲時,我覺得離解開的路不遠了。當壯丁使盡全力扯斷整段鋼鍊時,我們齊呼Bravo。
最最最讓人感動的事,我們想請壯丁吃晚餐,他說沒什麼事,就剛巧經過。
感謝讓我遇到如此率真的人,我們就此稱呼他是上帝派來的天使。雖然解鎖的過程中,也得到不如意的反應,但這一切反而突顯了這位壯丁的真。
2008-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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