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以來,我嘗試解釋討厭自己、害怕人生的原因,一直不果。直至昨晚在朋友面書上看到一張照片、認出一張臉。我才知道,一切很可能源於一個兒時的夢魘。
是的,我都記起來了。
那年我大約7歳,有一位很要好的朋友/鄰居。一個不用上課的下午,我跟她、還有幾位兒時的玩伴一起到她舅舅家裡玩。那時候大家都是鄰居,住得很近,常常往對方的家裡跑。記憶中那位舅舅也很歡迎我們,看見我們總是滿面笑容。
走進他屋裡不久,我們便開始玩遊戲,玩得很投入、很開心。忽然間,有人從背後用雙手抱著我的腰,把我拉過去。沒錯,就是那位「舅舅」。那時候天真的我還未知道發生甚麼事情,也因為從少媽媽都教導我們對人要有禮貌,猶其是長輩,所以我只敢小聲對他說我想要去玩。可是,他不但沒有放開我,反而把我拉到客廳一角,捉得更緊,自己坐在一張椅子上,然後開始吻我、撫摸我的身體。那一刻我覺得很噁心、很不情願、很不應該,很不明白,很害怕,但又不敢作聲。我不斷爭扎,嘗試推開他,但我力量太小;心裡好想大聲呼救,要他立即停止這一切,卻始終不敢作聲。我不斷望向其他小朋友,但他們似乎都沒有留意到我,那種絕望與無助感,我都記得。幸好不久我那位朋友有事喊她這位「舅舅」,趁著他不留神,我便鬆開他的手,頭也不回馬上跑回家。
可能是長女的關係,從小被灌輸自己責任重大、要照顧弟妹的概念,我很少向父母傾訴心事,為免他們擔心。所以那天回家後我甚麼也沒說,表現「正常」,日子也就慢慢過去。自此之後,我再也沒有到那個人的家𥚃。即使在住處附近遠遠看到他,我也會猶如見鬼般,立即逃開。沒過多久,我們便搬家了,而我再也沒有見過那人。
這些年來,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件事,以為這惡夢早已被我遺忘。即使讀到有關其他小孩的不幸事件,我也沒有想起自己這一段。因著一幅照片,掀起一切前塵往事。想起那張臉、那雙手、那些觸碰、那些畫面,污穢得令我整晚想吐、顫抖、覺得自己快要崩潰。我才知道,原來,一直以來,我只是刻意將這段不堪的記憶埋藏在心底,然後與這秘密一起成長。
回顧心路歷程,我明白這個陰影與我長大後崎嶇的愛情路不一定有直接關係,但有一點我卻非常肯定,就是我總是無法和男生好好相處,總會覺得不自在。一方面渴望被愛,另一方面卻又怕愛;表面堅強硬朗,內心其實充滿不安與恐懼,深怕受到任何傷害。覺得男生都不好,卻更嫌棄自己、深信自己很不濟,根本配不上愛情;充滿扭曲的價值、甚至人生觀。
決定將這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寫下,是要找一個出口,然後把過去在這裡放下。以後,我想要勇敢面對所有人和事,不再戰戰兢兢;好好愛錫自己、好好愛惜別人,挽回自己餘下的人生。我也希望每一位父母可以更加小心翼翼好好保護自己的孩子,因為世上真的有許多怪叔叔,一不留神被任何一位的魔爪所傷,都會對孩子造成一輩子的烙印。
新的一年,誠心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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