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了「貓咪備忘錄」十二條手則給崇明島前衛村的新房東後,我終於踏上返鄉歸途,因為諸事忙碌、行程匆匆,與小貓妙妙別離的愁緒因此被擠壓到心房邊角,
而緊湊的趕路行程正好可以遮掩莫名的傷感情緒。
在返鄉途中過渡飛航與船班的旅館裡,我在筆電上展讀白靈老師的「在浪花上漂泊的島嶼——序歐陽柏燕的馬祖詩集」當我讀到序末的:『即使觀光的「商機與宣傳也游來游去」,戰過火過痛過醉過也醒過的金馬女子何嘗在乎,她採取的態度是「既不瞻望/也不回顧/只是安心釣起/一座島」,這座島是金門,這座島是馬祖,這座島是曾在其上掙扎過的每個子民,這座島就是她自己!相較前此的詩作,歐陽顯然已度過她人生的狂飆期,從此隨大海徙盪,如今她已是:
一塊謙卑的石頭
彎下腰來向卵石
學習收斂稜角的智慧(〈回歸,島內島外〉)
這塊石頭是一個人,一部詩集,一座島,一座狂飆過的島,一座永遠「在浪花上漂泊的名字」!』我多麼希望自己可以觸動內心深處的感傷而流下一點眼淚,但是沒有!堅強有時付出的代價太大,大得連想流淚的激動都被遮蓋住了。
當我深深體會一個人在異地生活的艱苦,一再遷徙的無奈時,我也同時被摧發出更獨立的創作者性格,以及對原鄉的責任、使命感。
白靈老師幫我寫的詩集序文中有一段寫說:
一座島被訓練成
委屈壓抑的形狀
邊緣化的情緒
彷彿紅花石蒜
一再被呼喚別名
彼岸花(〈戰爭,和平在紀念什麼〉)
歐陽說的是金門與馬祖的委屈,也是島上其上幾十萬散佈全球各地金馬子民的委屈,更是兩岸幾億遭政治任意擺佈的人民的委屈和壓抑,潮來時被「訓練」去幫忙這個主義那個主義搖旗吶喊,等到事過境遷浪潮遠去,又被政客丟棄一旁。歐陽說的豈不是所有百年來全球華人子民的憤悶和不滿?
但時勢不會因誰的憤悶和不滿有所改觀,如同金馬自狂飆後覺醒,可能是兩岸四地覺醒得最早的兩座小島,最後只能回頭檢視自身、擁抱當下和現狀:
山永遠屹立不搖
流水
即使沒有觀眾
一樣演唱詩篇(〈牛角的想望〉)
我在上海漂流的日子裡,極深的一個體驗、醒悟是:一個人如果能夠充分發揮自己的專長,與成長的土地相結合產生力量,生命也會變得有價值有意義。
回到家鄉後,我忙碌的投入教學籌備工作,我祈願自己未來能在生長的地方不斷更新、形塑自己。我也明白自己將會再一次出發,去探望不得已留在崇明島的小貓妙妙,也會繼續努力去連結過去十個月來在上海打下的基礎,包括崇明島一個正在施工中的兩岸農業觀光園區的島嶼系列計畫。
雖然多麼希望返鄉後的自己,可以放心的釋放內心深處的感傷而流下一點眼淚,但是沒有!因為知道前路漫漫,我仍得堅持目標前行,忙碌得沒有時間流淚!
白靈老師說:『然則相較於沒有狂飆過的青春,曾狂飆過的青春,如果傷口恆在、刀痕吻痕同存,不知應算是幸?或不幸?是該深深隱藏?還是打開胸膛,大聲說出來?歐陽柏燕對此並不表意見,只如同她在〈安心釣起一座島〉中所寫,一切如其所是:
解嚴後的風景線上/閒情一路飆漲……(中略)//看見冷戰的時鐘轉動/尖銳的針刺/面對大海/長長的坑道背後/紅花石蒜/依舊盛開青春//無人島上的燕鷗與魚群/飛過來游過去/游過來飛過去/商機與宣傳也游來游去/大海默默看著/釣客/從一粒沙站成一座塔/既不瞻望/也不回顧/只是安心釣起/一座島」』
除了感恩白靈老師的相知、黽勉,我唯一能說的是,看見一朵朵漂泊的浪花,無怨無悔的撞向一座島,那美麗的表面教育我,必須心中有大愛,才能抵擋岩石撞擊的疼痛,笑迎下一朵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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