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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2-15 23:45:08| 人氣9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高樓上的佳安小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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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著自己的方式與節奏,逐步接觸、認識我新近生活的地方──上海,這漸進式的摸索就像創作的雛形推演,每ㄧ步都帶著晦澀與香甜的氣味。夜裡,我在落地窗前欣賞上海夜景,34層樓的高度,可以眺望俯瞰的視野極廣極遠,而窗前正對面是一大片並不太高的樓層,左前方是一片更低的樓層,所以我面對的燈海景緻很像一個盆地,眼前是低窪的燈谷,週邊才漸次高樓林立,高聳的建築群像山峰一樣盤疊匯聚成燦爛耀眼的燈海,每日黃昏,上海原就灰濛濛的天,因一盞初燈乍亮點燃夜上海的序幕,我從高樓俯瞰的天空很快凝聚出都會迷離的氣氛,一盞一盞的燈與各種顏彩的霓虹廣告燈,高高低低、遠遠近近的鋪排,拉出一幕熟悉的上海繽紛夜景。

 

每夜欣賞璀燦燈火的我總是全副武裝,帽子、手套、長大衣、襪子包裹得像隻肥熊,但我的心是輕盈飛翔的,上海對我而言只是轉換一個生活空間,真正的我仍帶著舊有的模式在過每一個平凡的日子,創作也一直圍繞著生活在進行,和台北相比較,我更喜歡自己在上海的生活,因為有更明確的取捨,絕對的有所為與有所不為的選擇。

 

就像最近在李總的一本書序上讀到的ㄧ段好話:「在路上是ㄧ種在世間的修練狀況,是ㄧ種漸悟的心路歷程和生存狀態,不管你是自覺的還是非自覺的,『在路上』是一種追求、一種成功、一種得到、也是一種開悟、捨得和放下。在這種狀態中,成功和結果都會變成一個階段和逗號,可以『兩行合一』,可以無『成』無『毀』,亦可以有『成』有『毀』,事物的兩面性是可以和諧和通達的。它的自然向前和發展是一種人生本真內在的創造和生命自由暢達的歡欣。」這種「在路上」的處境正是我在上海的寫造。我在這兒的生活比台北更簡約,創作的心態也更專注;我十分珍惜這機緣,也努力調整自己的生存、立足模式。

 

初抵上海的一個觀察發現:上海是包容萬象的,任何人想過怎樣的生活,上海都會包容他,但很多人來上海,並非來過「自己的生活」,而是來追求一般消費式的大眾化的主流思維中的上海生活,抱持這樣心態的人在上海就會處處碰觸到現實的殘酷與無情,因為優勝劣敗在這裡循環得十分快速。

我在上海的生活,自搬進34樓的佳安小窩後,竟過得比台北還要精簡、規律化,所以我忍不住鼓勵相知的文友說:「哪日你想開或想不開,想來上海嘗嘗專業寫作的滋味,我一定傾囊相授經驗談……」當然要完成此項計畫,我得時時約制自己放下一切瑣碎繁雜事物,謝絕一切不必要的禮尚往來,全力專注創作,還得計量發表的字數稿量,以便支付房租及基本生活開銷,但這種磨筆也有令人開心的部分,那就是發現自己獨處異地,漸次提昇了社會觀察力,當這些觀察化成文字時,也自然形成一種引導力,抒寫不再只是抒發己見、反映個人心聲和情緒而已,而是連帶昇華了抒寫的責任與使命。所以佳安的費老師對我說:「你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筆,讓上海人認識你家鄉,也支持兩岸之間更多的合作,促進更博大的和諧。」 

而我則進一步對文友說:「此地物價較低廉,勤快的多寫,如果發表順利的話,再降低一點生活物質欲望,把上海當作人生舞台起舞!真的可以靠台北的稿費生活呢,這真是一大奇蹟喔。」

 

我之所以能選擇這樣的生活模式,和我住進佳安小窩有密切的關係,之前在上海找尋住房,遭遇到簽不下租約的莫大難題;我花了好幾天時間在徐匯區找經濟力可以負荷的住房,先是看了六樓的房子,發現狹窄的樓梯無法扛入ㄧ百號的畫布,只能作罷!接著去看另ㄧ個社區的二樓房子,它深藏在弄堂深處,回家的路好像在走迷宮,沿路ㄧ群又ㄧ群聚攏在一起聊天的社區居民,紛紛對人行注視禮,竊竊私議好像在研究每ㄧ個住戶,這一個社區也沒能談成進駐計畫;後來在走進南丹東路ㄧ個社區時,我還沒看見房子就對仲介公司的藍小姐說:「就是這裡了!」因為我看見了曾經來過的ㄧ座圖書館,想到每日只要步行三分鐘就可以到圖書館,我真是滿意極了。

 

「我是為這ㄧ座圖書館而想立刻簽下租約的!」

 

但這棟我特別中意的ㄧ樓獨立小屋,屋主卻反覆搖擺多日,我ㄧ直無法順利簽下租約,屋主先是說房子正在重新裝修,得三、四個月後才完工,仲介公司借了鑰匙帶我進屋看,正在粉刷的工人說只需三天即可全部完工;屋主接著又說空房子他要量尺寸訂製家具,但也可以降低房租讓我自己添購家具,當敬業的仲介小姐一路協助我解決家具難題時,屋主開始說出更多千奇百怪的理由,就連粉刷後牆壁釋出的油漆氣味都是他拒絕簽約的因素之一,後來他竟然說他捨不得出租了,想留著自己居住;就這麼簽與不簽、租與不租折騰了數日,我也疲累到連手機都停擺、中斷收訊了,最終還是沒能簽下租約。

 

在看過諸多社區,體驗弄堂的各種氣味後,我和仲介的藍小姐及她來自黑龍江的夥伴成了彼此關注的朋友,我喜歡這些充滿生命熱力的來自遠方的朋友,因為在初接觸時就有一些特別的觸動連結了彼此,包含我在內,我們都是「出外人」,在看屋過程中彼此交流了ㄧ些心聲,我發現他們離開家鄉到外地工作大抵是想趁年輕時多接觸外面的世界,而更直接的心聲是在自己的家鄉待久了,想要負笈遠方探奇,而每個人看待異鄉人的心態也都帶著肯定及讚賞的心情,真正的上海人,也許身處都市已久,普遍對兩岸議題是淡漠而不明其所以然的。因為這一層隔閡,我反而覺得上海的新朋友每個人身上都有故事,他們的思維與生活的態度,常常觸動我思考、帶出抒寫的意念。在我眼裡他們都是認真生活的人,那認真也是出外人共通的特色,雖然彼此因不同的主題與需求而來到上海,但相互的交遇都是幸運而美好的。

 

看第ㄧ間租房時,發現弄堂裡的居民互動十分緊密,他們每日閒聚在一起聊天的畫面,就像小說和電影中喜歡捕捉的東方弄堂氣氛,黏膩中帶有ㄧ種親切感,同時又存在一種欲迎還拒的彼此相互猜測批判的微妙人性,這也讓人不由得要替弄堂中的人擔憂,生活在那樣的空間,一生彷彿就要被掩埋了,完全埋進擋不住的複雜人情中。

 

連續數天,我和藍小姐在不同的社區進進出出,經歷著找房的波折。我心中最理想的家園,就是距圖書館三分鐘。這讓藍小姐開心又擔憂,ㄧ直到住進佳安小窩,我們彼此都鬆了一口氣。

 

每次到上海,我照例要逛一遍南京東路徒步區,初抵上海的第一夜,我帶著台北的友人乘坐地鐵,告訴她如何轉換各種路線,那錯綜複雜的紅、黃、藍、綠、紫等多條地鐵線,曾讓我迷途得團團轉,來回奔波在反方向的困惑中,後來熟悉了路徑,發現用顏色去區隔路線最為容易,這些都是我之前單槍匹馬辛苦摸索、累積出來的經驗,通過搭乘地鐵這一關,上海四通八達的路也就敞開了。公車路線也是,當我熟練而仔細的對友人說起每一條路線的走法,心中仍不時勾起最早的記憶,那種在陌生之地摸索ㄧ條路的經驗,途中遭遇的點點滴滴,常是最深刻的旅行經驗,已經十分習慣當獨行俠在陌生的城市摸索的我,腦中因此也儲存了許多特別的畫面。

 

南京東路疊影出大上海的豐華時尚面,每日吸引眾多遊客駐足,這一條獨特的商街,新舊建築交匯,中、西方彼此交流、滲透與吸收,就像海納百川一樣多元發展,那傳統與時尚結合的風貌,使它成為旅遊者的最愛,漫步於途步區,會感覺像置身在一場現代化城市的展示場中,所以我每次都會搭乘由一個個小車廂串聯成的類似遊園車的長形列車,逛一趟南京東路,如果聽到薩克斯風的音樂,只要頭往上抬,就會看見某棟建築的陽台上有樂手在現場演奏。如果想更自在一些閒逛,還可以攔一輛電瓶的三輪車,悠哉的走逛ㄧ圈,或者隨意的走走停停,任思緒紛飛,有時看見路邊熱烘烘剛出爐的傳統小吃,嚐鮮買一點品嘗,也嚐到了融入當地生活的樂趣。

 

這回抵達上海的第一天,我在南京東路上排隊買了ㄧ個包子,卻嚐到了另ㄧ種滋味,這日因為街上人潮洶湧,所以包子來不及完全蒸熱就開始賣了,我握著ㄧ個越吃越冷的包子,邊吃邊想著ㄧ些心事,那些心事很自然的連結上那些現蒸的、直接在蒸籠裡逐漸發酵膨脹起來的記憶,那熱包子是從內裡一點一滴形成美味的,那鮮嫩而溫馨的熱氣散發出誘人的暖香,但在上海時尚而前衛的南京東路,許多人排隊購買的包子卻是冷凍的,來不及蒸熱就賣給了顧客,這也是都會的快節奏產物,我身邊的友人回頭去抗議,然後換得ㄧ個熱包子,我看見那被咬了一口的冷包子被店家隨手丟進垃圾桶,而我手中的冷包子,被我一口一口的吞下肚裡,我想那一刻我也吞下了ㄧ些別的東西,因為每一口的感覺都不一樣!讓我多體會了ㄧ些別的滋味!

 

這一日在佳安小窩,我們煮了王董送來的一堆羊肉,我是用自己熟悉的家鄉式烹煮法,爆香洋蔥、薑、蒜,佐以白蘿蔔清燉,再配上一點紅蘿蔔美化視覺,佳安友人則帶來新疆的「囊」,他說這囊字還得加上個「食」字部首,雖然是陌生的一種烙餅,在嘴裡卻是立即可接受的親切口味,這頓簡單的晚餐,幾個佳安之友熱絡討論著新疆、蒙古的飲食習慣。簡易的飲食文化交流在餐桌上圓滿的流動著。

 

上海的生活,我在熟悉菜市場、大賣場方位後,接著去認識銀行、郵局的位置,生活的機能建構完整後,我便常離開大馬路,彎進弄堂裡四處閒逛,我心裡存在著一種觀看各種不同生活樣貌的探奇新鮮感,我想知道我週遭的人是怎樣在過日子,這或許是創作者喜歡穿透人事物的本能驅使,也可能是當我了解週遭的人更多更深時,我也會獲得融入的喜樂,我發現每一個人都可以簡簡單單的過日子,不管是大都會還是小鄉鎮,人與人之間都是疏離又親近的,或許我筆下的人物也是和我既親近又疏遠的,他們也正在醞釀搬演自己的劇情故事呢。

 

進出佳安公寓的友人,身上具有活絡的生命力特質,他們躍躍欲試的想要完成一些計畫,有文化使命的、有和企業連結配套的、有積極招商引資的、也有正在醞釀構思的新案;這裡每個人都在找尋出路,甚而不只一條路的多元經營,生命像水一樣流動,有延伸的縫隙就奮力鑽入,而信念是泥土,似乎人人都相信:只要努力就可以生根立足、開花結果,他們積極樂觀的陳述理念,以各式各樣的活絡手法掙得立足的機會與空間。

 

我渴望深邃的內在對談,為了能連結上家鄉的報社網站,我隨身帶著筆電想要解決代理伺服器的難題,但ㄧ直沒成功,只好暫時委託友人每日抓家鄉的新聞傳給我,這也是為了書寫的緊密連接,我想架起一座連結的橋樑,在我心底它是根繫的力量,在創作上則是一種拓展啟發,這些欲望交繞著我內在的聲音旋轉。

 

面對這些人與事的觀察體驗,我的內在也在進行一種清洗,一些隱秘的無法向別人描述的情緒,透過抒寫也完成了自我平衡,所以我想要抓緊創作的情緒也更強烈了。通過寫作我變得比較安定,這時的寫作已經不必在意是否快樂,因為在寫作中可以不斷調整,包括生活方式的選擇,也較清楚明白自己生命中能把握的是什麼,真正想累積及完成的又是什麼? 我內在的ㄧ些觸動因此下沉了,表面上看起來像封閉,但其時仍是活躍的,因為我仍時刻與外界在交流。

 

我在上海最深刻的感受可以說就是「冷」,除了身體不適應當地低溫而感知的冷,還有精神心理上ㄧ種隱約的漂泊的冷,這是獨自在異地的心境投射,這種冷完全無法靠任何外物抵禦,只能靠自己轉化催動生命的熱能,而我憑藉的是敏感的觀察與真誠的書寫。

 

住了數天旅館,我急切的想找居處安定下來,這急切印證我內心存在著不安,那不安是因在上海我接觸的人廻異台北的文化圈,我碰觸的大都是招商引資行業的人,而我想維護自己的創作者生活,所以刻意避開ㄧ些只談商機的場合,然而這樣的堅持不見得被所有接觸過的人認同或接受,以至於我的選擇變成不被理解,甚至被歸類為不適合在上海生存。

 

 

我無法接受週邊的人,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個頷首和每一個微笑都是為了達到既定的商業目標,或是在儲備、醞釀著可能的發展機會。也許都會生活中存在各式各樣的变化,我們无法約制或影響其人,但每個人都能有一項自我的選擇,以達到自我的完成,當我透过創作來表达自己的想法,我也跳脫虛無的危機,不管身處何處,也都能走好自己的路。

 

上海招商的光鮮表象就像一個玻璃缸裡充滿光采的佈景,妝扮了人們的生活,也鋪排了未來願景,有人淺嘗即止,有人汲汲營營忙碌一生。

 

上海目前的急速發展自然有它的價值意義,世博會對普羅大眾具有強烈的召喚力,它讓人們點燃了新的生命欲望,想要積極推動一些改革,上海人因此變得更實際而靈活,變通著可能締造的最佳商機及門面,這全都是為了因應世博會的到來,包括我ㄧ直簽不下租約的圖書館後的那ㄧ間小屋,屋主也是明白更靠近世博會開幕期,上海租住房將更活絡,所以他趕著重新裝潢,以便借機把房價提高,掙得更多利益。

 

ㄧ直到住進佳安公寓,擁有自己的房間,買進ㄧ張可愛的白色小書桌,我心裡才覺得踏實,產生安定、溫馨之感,但住進高樓的第一夜,果真是高處不勝寒,半夜我被陣陣寒意凍醒了,後來穿上兩雙襪子、兩件棉褲、兩件毛衣,又硬擠進一件緊身的保暖外套,再戴上手套,終於感覺有點暖意,然後嘗試著不翻身的睡法,因為像ㄧ個肉粽的我已經無法左、右順利翻轉了。

 

住進安佳公寓,我在上海有了自己的家,開始積極抒寫心情筆記,位在34樓的安佳頂樓,可以眺望萬家燈火,這一帶的樓層不高,所以安佳居所視野顯得十分遼闊,在夜裡從落地窗玻璃看見的最耀眼的燈火是港匯大廈,兩個綠色的翅膀朝天伸展,兩個不斷變幻色彩的長柱,把夜舉得更高更美了!但高處不勝寒,越看越燦爛也越妻冷了,我筆下的夜上海,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心事,它們飛舞在我靈敏的觸鬚神經上,滿眼閃爍的燈火,都是地下耀眼的星星,霓虹也在我心中築巢,產生ㄧ些驚炫而優美的聯連,在這最幽微的時刻,我想到知友所說的:「冬夜裡的冬月分外明亮,清宮嬋娥倍感淒涼,誰說高處不勝寒,冬天裡的春天就在你安佳,秋波寫在典雅的語字間,一發春到你眼前。」

 

我和知友的對談,是跨越兩岸的心底共識,排除了商機與現實層面,這ㄧ日,我經過熟悉的圖書館,繞進去看了館內安排的藝文活動表,也走向對面的徐匯區文化活動中心去觀摩,然後再走向南丹東路的菜市場,那裡有許多新奇的蔬菜等著我嘗試烹調,我曾試炒過的幾樣蔬菜嚐起來都脆脆的,在唇齒間咯吱咯吱的作響,我視它是天冷的緣故,佳安友人說是品種的關係,這些新鮮的事物都需要我慢慢去認識與了解。 

 

這ㄧ日,天色難得的明亮,是我來上海兩週以來天氣最好的一天,走在路上的我忍不住ㄧ直抬頭望向天空,那半灰半藍的天空裡有淡淡的浮雲流動著,我回味著知友所說的春意撩人的心理情境,那也是我夜夜站在34層高樓跳望燈海的情思波動,我感覺我內在的翅膀也從左右橫生出來,它們也嚮往著能像ㄧ盞ㄧ盞閃亮的夜燈,閃耀飛翔在夜上海,白晝,則飄動在半灰半藍的上海天空裡。

 

台長: 歐陽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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