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達賴喇嘛被拒來台訪問後,我閱讀到一篇報導:「從十二月九日開始,一百多名沒有身分證的圖博人,透過在台藏人福利協會串連,開始在自由廣場坐。並在這兩天走遍了總統府、行政院、立法院等各政府機關,要求盡快解決他們的身分問題……沒想到十二月十一日清晨三點半,兩百名員警突然來到自由廣場,在驅離野草莓的學生之前,就先將露宿的一百多名圖博人,帶上警備車,分別載往中央研究院、南港展覽館、故宮、北投關渡宮、內湖大湖公園、成功交流道等六個地方野放……」
這一天,在看完諸多最新資訊後,我把諸多檔案一次捎寄給千羽,除卻樂生、三鶯部落、溪洲部落的弱勢族群議題、還有野草莓的系列報導,這階段又加上了西藏資料……這些或雷同或具差異性的議題,各自表述了它們的存在與被討論的必要性,但除了藍與綠,似乎一切重要的真實面與其他光彩都被遮蔽了。
之後,茶壺中的風暴越演越烈,就連當紅的熱炒新聞,有人在鬧區發放「號外」時,也有誠實又憤怒的路人拒收,並且質問:「這是唯一值得報導的新聞嗎?我們只有這樣的新聞嗎?……」當重要的全面性的真實面被忽視、抹殺了,弱勢者的聲音,除非變成激烈的抗爭行動,同時獲媒體青睞而加以報導,才有機會被看見、聽見,否則一切就不曾存在,也不會有任何轉機……到底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呢?難道大家真的都做好了長期武裝抗爭和剛性鎮壓的準備了嗎?
不管是樂生、溪洲部落、三鶯部落,都是一樣的悲劇循環,再拉遠一點去看一九九七年的康樂里(十四、十五號公園預定地)迫遷……更可清楚看見弱勢者被壓迫、犧牲的模式。
而如果再回溯到一九九○年的野百合學運,我們面對眼前島嶼的各種憤怒發聲,經濟窘狀,那些讓人洩氣的新聞採訪、報導模式,包括衝突、抗爭、兩黨惡鬥、窮凶惡極的畫面,真是超過人們忍耐界線的茶壺風暴啊!
我可以放心說話的北京好友說:「這幾天的風刮的很是猛烈,冷冽得簡直能凍死駱駝!我們可是人啦,何堪其蹂躪?但既然大家都完好無損,不如讓寒風來的更狂野些,刮他個驚世駭俗,人仰馬翻…… 這些天兒我們過得仍是瀟灑的,品茶、賞畫、享受美食、聽音樂、聊藝術、聊人生……每一個小空間都讓人適意陶醉其中,無法自拔!這種詩情畫意的日子激發了我骨子裏的浪漫,一股子激情澎湃而來……」
為了即將到來的畫作個展,有陽光的日子,我總醒得特別早,積極趕畫,深夜也常挑燈夜戰,有時會忘情熬夜到天已濛濛亮才歇息,這也是一種激情,但我發現自己都是孤軍奮戰,沒有人可以分享,千羽有時和我討論他們學校「大研社」的活動,聽來聽去也盡是批判、抗爭、控訴………他最好的朋友在一天內被兩度抓上警備車,一次為野草莓,一次為樂生……而千羽被抓上警備車,載往山區野放時,也得算好時間,自己找尋路徑趕下山去上研究所的課;很多次,我都錯開極想參與的抗爭行動,因為我不能被抓,我不能讓我的寫作、繪話課開天窗,讓學生苦等不到上課的老師……這些經歷與辛苦,都讓我們感慨嘆息,無法擁有瀟灑自在的愜意生活……似乎,我唯一美麗的仍是孤獨的創作世界,那裡所有的元素、色彩都在唱歌、跳舞,無時無刻無不激情、澎湃、絕美的釋放自己,那是我唯一自信、美好的空間,所以我最喜歡積極、拼命的創作,把最新作品貼上QQ空間,與遠方的好友分享。
在這沒有橘色預警訊號的寒潮來襲、不見冰雪,不用擔心凍死駱駝的有陽光的日子,我又收到新的簡訊:「鶯橋下部落又將遭拆除……懇請到場聲援……要求停止迫遷,讓原住民不再流浪……」「週六樂生圖書館開幕……文化聚落揭幕……文學館圍籬新詩朗誦……社區學校成果發表會……」。
在答應「樂青」發起者馨文的邀約,再回樂生,積極以藝術行動撫平傷痕的時候,我計劃將創作再加入另一個新系列,主題是抗爭與控訴,但這裡將沒有盾牌、警棍與警備車,沒有怒罵、哭泣與哀嚎,也沒有任何包袱或疑慮,一切讓畫布自己來說話,讓各色顏料可以盡情揮灑,在每一個微小的空間、夾縫都可以開出一朵花,當人們走進樂生,參與任何一項藝術活動時,卻都會清楚明白、看見──這裡曾經幅員廣大,家園屋厝完整,但被惡性隔離、鏟除了,這裡曾經發生無數次激烈抗爭,流血、流汗、流淚,但被政客的謊言和警備武力惡性壓制、遮蔽了,如今,剩下的一點機會,就是陪伴那些被誤會、隔離、終生承受痲瘋病體之痛,忍受社會無情風雨的阿公、阿嬤,走完最後的一段人生路,剩下的這一點溫情,既不是藍也不是綠,而是永恆的七彩光譜,它是有形貌、色澤、聲音、氣味的,但只有溫厚善良的人才看得見,關懷弱勢族群的人才聽得見,捍衛正義的人才聞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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