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末了,好想和過去的日子好好談一談,包括把白千層的樹皮撕下來,紀念我在一個多風的午後,偷偷為一個人流淚的經驗。
現實生活的部分呢,早已經銘刻在許多物件上,和詩作混擺在一起,不管向左走向右走,總是會和它擦撞。
在一年的最後一日,趁著尚未決定──倒數計時要許願說什麼,也許我們應該橫衝直撞去找尋一點什麼﹔就像昨天我們偶然發現一間新開的小店,優雅而安靜的依靠著大樓充滿綠蔭的中庭花園,那些樹一起伸出大大小小的手向陽光招呼,我們也伸出手和他們相握,這時,優美的音樂也伸長觸鬚撫摩壁上的畫作,當我的眼睛四處瀏覽,滿足的欣賞壁上陳列的數千張古典音樂CD時,我發現他們都吐出舌頭,想要親吻每一個知音的耳朵,啊,我的長髮遂輕輕附耳對我說:我們以後應該要常來。
我當然同意,所以離開那家店的時候,我把其中一個樂章偷藏在一首詩中帶回家,然後我把自己浸泡在橡木桶的紫色薰衣草中,再把那樂章放入水中溶解,許多音符便從水中流洩而出﹔當一滴滴汗水在額頭凝聚,我發現自己正在改變顏色,那音樂也滲入我的肌膚一起變化,閉上眼睛,我以為自己會流淚的,但是沒有,多麼美好的成長經驗啊,我知道那長得像八爪章魚的一棵樹,其中的一條觸鬚已經懂得在疼痛的時候,捲縮成一個甜甜圈的形狀,然後在最感動的時候,一伸一縮,變換不同的方向角度,去捕捉或著釋放出一些體內的聲音。
當我的裸體在水中逐漸膨脹,我不禁開心微笑,腦中又閃現昨天看見的那棵樹,那棵樹因為聽到我們當面讚美它,突然長大了,葉子嘩地一聲膨脹開來,啊!真是令人驚異啊,你說那是因為風吹的關係,但我相信它在那一刻真的產生新變化,就像此刻我感覺自己蛻變成一朵紫色的花!額上流下的汗也是紫色的,音符也是一樣!
所以,即使在歲末,在特別的最後一日,我也不要再去擔心,今夜倒數數秒的時候,我該將自己安置在什麼地方?哪一種情緒才是真確的歸位?能夠延展出清脆悅耳的新的一天!就讓我們邀請麻雀、眼鏡蛇、醜小鴨、兔子、土撥鼠、蜜蜂、蝴蝶,通通一起加入倒數計時吧,然後許願,不許他們再長大!變老!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