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真的只想要,靜靜的生活.
這是大江健三郎一本著作的名稱,也是自傳體小說.大江健三郎的長子智能上有障礙,在這本書中,他以這個孩子的妹妹為第一人稱,敘述他們一家的日常生活.
這個充滿了手足之情的女孩,只想跟哥哥過著靜靜的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閱讀上的問題,又或是翻譯失了原味,雖然被書名強烈的吸引,而最後也還是看完了它,但是總覺得不能進入情況.我是應該最能夠進入這一故事情境的,因為,生命的遭遇有其相似之處.
然而卻不能,尤其到了最末章,女孩和哥哥遇見了一個不懷好意的年輕人,總覺得看的牽強極了.
但是,多麼好的意象:靜靜的生活.大江健三郎在另一本書<樹木的孩子>(中譯書名:為什麼孩子要上學)中提到,當他知道長子的智能受損時,住在森林中的祖母立刻替孩子想了個辦法,她認為這樣的孩子在城市生活免不了受到訕笑,不如在森林裡替他蓋一棟房子,一家人快樂的過日子.大江健三郎本也十分贊同,他還在心中描繪了一幅幸福日子的圖景---
光為什麼非去學校不可呢?他清楚野鳥的叫聲,喜歡父母教他認識小鳥的名字,我們為什麼不可以回到村子裡,住在森林高地草原上的家中,三個人一起生活呢?我可以讀著植物圖鑑,確認樹木的名稱和性質,光可以聆聽小鳥的歌聲,說出牠的名字,我太太可以幫我們兩個人畫素描,煮飯作菜.為什麼不能這樣呢?
(樹木的孩子,中譯本頁12)
最後這個夢想當然沒有實現,因為大江光在父母師友的幫助下可以發揮自己的專長而成為作曲家,於是這個甜美的夢被懸擱了.
小時候讀了些唐詩,也做過這樣的夢.中國文人,鮮少有人不寫這樣的意思,歸田隱逸總是筆下的終極目標,然而也沒有幾人做的到.
那時的人,總是比較幸福的,王土之外還能有桃花源的存在.而現代化之後,這種夢就永遠只是夢了.在都市動物園住久了,我們早失去野放的能力.
所以,悲哀來時,我們要逃到那裡去過生活?即使是一個想像,也需要有細節,有潤育它的空間....我沒有速成的藥物帶我逃離粗礪的現實,我也不想.我只想作這樣一個靜靜的夢,醒來後也不會有太大的激動.
黃昏,走在小城盡頭的海邊,夏天端凝的白雲到了此時也散漫開來,一縷縷地和著微風和夕暉,輕輕的游遍整個蒼藍的天空.宇宙彷彿寧靜而悠緩,充滿了平和之氣,為什麼我的心這麼悲苦?這麼偏執?所能努力做的,只是在這片美的無情的景色之中上鍛鍊我的思想,希望有一天,它能被融鑄出一片平和.
我真的想要,靜靜的生活.
曾經一度擁有過,但是旋即失去了.
風箏好不容易離開了地面,卻又被迫離開了天空.
就不再想望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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