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身體極限的疲倦是什麼感覺?有時候我似乎就快要倒下,彷彿快接不上那口氣,努力地吞嚥著口水試圖衝破太陽穴裡某種渾沌,我跟人對話,甚至遞送餐點詢問飲料,OBT上點選免稅品數量,在洗手間將rolling折成三角形,回應叫人鈴,回答了無新意的問題,不好意思,抱歉請借過,打擾了,對不起,謝謝,姐姐謝謝,麻煩您,需要什麼嗎?好,稍等一下,姐小心,ㄟ我來我來,姐我去我去,姐這我們家的客人我來應付,姐你先選,好,沒問題,糖奶精需要嗎,喔好幫您收,這個現在我沒有等會幫您送來,您有定特別餐嗎,請慢用,送完餐就會賣免稅品,表格嗎,等一下,對,是,飛行時間十三小時十五分,姐要做水嗎?姐chief說....,姐前面打完了要換車了嗎,阿,姐後面有客人要過........
我笑著,對客人有求必應,可是我笑得比哭還醜,語調越溫柔越是突顯我的麻木,駕輕就熟的親切,迴身後的冷漠,木然地在客艙中等待命令下達,是一杯水還是一碗泡麵還是永遠不一次說完的要求,那又有什麼干係,反正都是暴躁?三萬英呎的高空我的心一丁點都飛不起來,怎麼會如此疲倦?這是週而復始的倦勤嗎,還是祇是不滿而已,但為何你想請假我也不想飛,嘲笑彼此的命賤是我們共通的話題,安慰著對方然後掙扎著上班,這一趟是我,下一趟是你,今天我飛,下禮拜你回來,密密麻麻的來回控制著我們抱怨的激動指數,破表通常在連公司的決策或長官都令人失望到極點時.......
我們都不是不愛這份工作,但現在需要停一停,緩一緩,但不能停止不能延緩不能暫停永無止盡的重複對白,於是我們笑著去上班折磨自己,以幾天的off幾天在台北休息舒緩乾渴的唇頰,薪水下來的日子我們安慰自己這年紀哪裡去找這樣的薪水,管他腰部劇痛還是信用卡帳單又來了多少位數,反正機上一切也是空中樓閣,人們來來去去也無需太過介意..存款簿後頭的零有多少就代表這一切空洞有多少,你我只是從這個夢境醒轉到另一個夢境,唯有回到地面,才能從一連串中甦醒過來,然後,入睡,到下一場遊戲start.....
這裡已漸漸不是夢的發端,nana說應該是終結,飛行與夢若不是分離狀的兩個個體那必定是過去完成式,如果你曾在這裡找到一絲絲感動,請也一併原諒這一切順勢的發生,那些曾有的熱烈火苗依舊存在,只是忘了補些薪柴進去罷了...
還是風吹的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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