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面聽著John Coltrane的同時,我的身體開始劇烈的搖晃。
女vocal用她低沉的嗓音,時而慵懶時而熱切地附和著背景音樂。
所謂這附和,是名符其實的附和,也就是沒有歌詞的嘟比嘟哇、
高高低低的配合著旋律哼著。沒在做什麼的我,試著想像那畫面。
上過捲子的短髮歌者身著銀色緞面細肩帶低胸小禮服,
用身體邊打著節拍、邊扭動裙擺。
不知道爲什麼,柳橙汁潑到了我臉上。
除了因為出國胖了一些而在中午就空腹撐到現在所產生的胃酸使我不太舒服,喝了一杯佐餐用的紅酒、擱在一邊讀累了的小說、和腦勺後柔軟的枕頭,都正在幫我順利進入夢鄉,或許能夢見好久不見的男友。
那可惡的柳橙汁,害我不甘願的睜開眼睛。
眼前的空姐跌坐在地上,鄰座印度婦人的小孩開始大聲哭鬧,頭上還掛著的耳機裡的John Coltrane被強迫打斷,機長之類一個又亁又粗的男人聲音傳進耳裡:balabala一串英文,大意是現在遇上了亂流,請回座位乖乖坐好,請大家鎮定不要恐慌,之類的吧。
在半睡半醒之中聽完這段廣播之後,
我才開始確實感受到那因身體不自然的搖晃而產生的恐懼。
我睜大眼睛望著窗外全神戒備了5到10分鐘,
不過逐漸明白自己完全不能決定什麼。
發現這無奈之後首先想到的是保險,OK,我確實有保險。
那就沒問題了吧。沒錯。
於是我重新閉上了眼睛,配合機艙更激烈的上下震動,
我不得不去考慮死的可能性。
認真去想死這件事,對我來說並不困難。
老實說在前兩天的遊覽車上,我就想過死的問題。
我常常想到死,並不是因為真的想死,
不過它如果真要來的話,我也並不會特別的抗拒。
我很喜歡一本叫「薇若妮卡想不開」的書,故事是描述薇若妮卡在自殺不成後,對於『生』的意義的全新體驗。薇若妮卡不知道什麼是自己,所以不能死。而在她丟掉束縛丟掉別人給予她的價值勇敢探尋之後,她不想死有绝對的好理由。瘋了的世界才是真實。
就某種層面而言,我對『生』這件事想做的實驗大部分都已經做過了。
對於『活過』這經驗好好回想一遍還算能感受那真實性。
閉上眼睛,我把前兩天在遊覽車上回想的畫面,再重新回想一遍。
拋棄過某些人,也同樣被某些人拋棄。
用盡全身力氣去爱,也毫不在乎玩過幾場遊戲。
曾擁有幸福的家,也有幾年總是被流氓追著債討打。
吃過一頓二十萬的飯,更過過兩千元一個月的日子。
積極時總是拿第一名,
放棄時也吃藥、喝酒甚至爲了金錢不惜交換自己。
拿過十幾萬的薪水,懷念的反而是公館那座獨力做起的地攤。
收了亮眼的Tiffany鑽石,透徹之後卻更珍惜可樂瓶上的指環。
能夠回想的畫面,還有太多。
嚴格說起來,已經沒有害怕突然死去的理由。
生命本身,
是一場接著一場的冒險。
如果還能繼續活著,我應該能抓住更多。
在閉著眼睛,把從小到大的一幕幕回想一遍以後,
心裡面的某些信念,變得更篤定。
實驗必須繼續做下去..
PS,
這照片是上次去綠島坐小飛機時,一時興起正對著右邊的窗外拍的。
這飛機小到只有兩張桌子的寬度,活生生像個玩具,
身旁的雲和腳下的海看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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