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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8-14 09:30:33| 人氣25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半生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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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小娟在尚民懷裡哭著。

  『我一定會想辦法的。離婚期還有段時間,我會跟我父親表達我的立場,放心,我媽也會幫我的。』

其實尚民心裡也很無助,可是他不忍心讓小娟也跟著擔心。除了試圖說服他的父親外,似乎沒有更好的法子了。正要離開小娟家時,才發現外面下著大雨。

  『今天我爸媽到外地不會回來,下這麼大的雨走山路也危險,不如…』
  『嗯。』

尚民溫暖的一笑。他知道小娟的意思,也不忍離開她。
這樣也好,一夜不回去,讓父親知道他喜歡小娟的決心。
外頭的雷聲雨聲不斷,惹得小娟心煩意亂。她依偎在尚民懷中,這裡,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她貪婪的呼吸著尚民的體溫。
感覺到小娟的對於溫暖的渴求,尚民也回應了她。吻如雨下,從她的額頭、眉間、如玫瑰花瓣的雙唇、芬芳的頸項,最後落在她的胸口…隆隆的雷聲中,他們炙熱的愛逐漸延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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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尚民,當初你可是信誓旦旦要讓小娟幸福的!因為我相信你,所以我才願意放手。你現在竟然要娶你堂妹,實在太過份了!」
  『靖華,我找你來不是要跟你吵架的。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才想找你商量的。』


靖華也知道,尚民的確是不得已。他怨老天就是愛捉弄人,相愛的人總是走得特別辛苦。

  『我能有什麼辦法呢?你們家做決定的一向是你父親,就連你媽都幫不了你了。』

話剛說完,小娟就出現了。只見她面色凝重的坐了下來。

  『妳怎麼了?臉色看起來很差。』
  『尚民,』

小娟茫然的看著他。

  『我懷了你的孩子。』

彷彿沈默了一世紀,他們誰都沒說話。

  『私奔吧。』

靖華打破沈默。尚民跟小娟同時望向他。

  『你們私奔吧!』

事已至此,以靖華對尚民父親的了解,他一定會給小娟一筆錢,叫她去把孩子打掉,然後從此成為秘密。他絕不會因為一個孩子而改變自己的決定。對他而言,事業的屹立不遙遠比兒子的幸福重要。何況他們身處保守的年代,如果要維護小娟的名譽,最好的方法就只有逃走,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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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民,阿母對不起你,沒能幫你的忙。所以,我贊成靖華的決定。』
 
母親是因為媒妁之言,嫁給尚民的父親。她深知那種無法追求幸福的悲哀,不願意兒子也步她後塵。如果兒子可以幸福,就算這輩子都見不到他,她也無所謂。

  『阿母…對不起,我以後不能孝順妳了。』

母子兩相擁而泣。而這一切,都被門外的萍萍聽的一清二楚。

  『我不會善罷干休的,我好不容易快要到手的幸福,你們一個個都要破壞。我要你們全都下地獄!』

對尚民的愛,已化成了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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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尚民卻遲遲未出現。小娟焦躁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禁胡思亂想。尚民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是被逮到了嗎?

  『小娟,妳別緊張,尚民一定會來的。』

靖華想辦法安撫她,自己卻也緊張的手心冒汗。

  『靖華,謝謝你。』
  『別謝。等到你們真的走了,過的幸福美滿再來謝我也不遲。』
  『不知道下次見面是多久以後了?』

小娟感嘆著,畢竟跟靖華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心中還是萬分不捨。

  『別忘了,到時候我可是這孩子的乾爹喔!』
  『呵,那當然!』

正聊著,卻聽到一位大嬸高分貝喊著:『不好了,崔家失火了!崔家失火了!』
開始陸陸續續有人從睡夢中驚醒,走出門外探個究竟。靖華立刻拉著小娟往山邊跑,抬頭一看,座落於山腰上的崔家真的濃煙密佈,還泛著火光,在夜幕下彷彿一團火球。

  

  『大家趕快到山上去救火啊!』

靖華對著人群喊著。才一回頭,就發現小娟不見了!

  『糟了!』

靖華立刻衝上山,嘴裡還不斷唸著:『小娟,妳別做傻事啊。』
街上的人也開始拿著自家的水桶往山上去。
幸好靖華腳程快,追上了小娟。

  『尚民不會有事的,他一定是忙著救火!』

不!不安的直覺告訴小娟,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到了崔家大門,發現崔家人都平安無事的站在門外。這場大火似乎把大家都嚇傻了,他們竟然看著熊熊烈焰,忘了救火。

看到靖華與小娟,尚民的母親把他們一把拉過去。

  『妳不是要走,怎麼還在這?』
  『尚民沒來啊!』
  『什麼!』

尚民的母親瞪大雙眼,然後歇斯底里的大叫著:『阿民還在裡面!阿民還在屋子裡面啊!』

  『妳不是說尚民今天沒回來?!』

尚民的父親彷彿大夢初醒,他的兒子竟然還在火場中。大家開始手忙腳亂的提水來滅火。卻見萍萍一個人眼神空洞的看著大火燃燒。

  『小娟!』

才一回神,就看到小娟衝入了火場。靖華立刻脫掉上衣,摀著口鼻衝進了火場。火場裡濃煙密佈,燻的靖華雙眼疼痛不堪,他只能不斷喊著尚民與小娟的名字。
老天爺,救救我們吧,救救尚民與小娟吧……

尚民全身根本動彈不得,是萍萍在他的湯裡面下藥。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可是卻隱隱約約聽到小娟的聲音。
小娟,我們就要遠走高飛了,我們就差那麼一點點了。

  『小娟!』

尚民使勁的吶喊,卻吸入了更多濃煙。

  『尚民!』

他聽到小娟的聲音似乎愈來愈近,但屋頂上的橫樑就快要倒下來了!

  『妳快走!』

是尚民的聲音!小娟哪管得了自己的安危,她要救她所愛的人,就在眼前了,只要伸手,她就能抓住他了。

  『不!!』

靖華伸手猛的將小娟往後一拉,同一時間屋上的橫樑砸了下來。

  『靖華,帶她走!』

尚民用他此生最後的力氣喊著。

算了吧,也許注定此生無緣。犧牲他就夠了,他不要自己的朋友與愛人,都葬身在火場裡。

尚民閉上了雙眼。再見了,小娟,靖華,還有,我未出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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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與小娟的愛情,短的像一齣戲,卻又長的令人痛徹心扉。

崔家的大火過後,萍萍瘋了,被他的父母親關在家裡,成天喃喃自語著:『是我放的火,是我放的火…』

回憶起這段往事,老人抹掉了臉上的淚。是該進去看看了,就算裡面被燒的殘破不堪,畢竟也是他的家。才正想進去,就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媽,這裡就是爸爸以前住的地方嗎?』

老人驚訝的回頭,看到了一對老夫婦和一個英俊的年輕男人。老人一眼就認出他們了,是靖華與小娟,縱使老了,他們的樣子依然沒變。那麼,身邊這個男人,就是他的兒子嗎?老人激動的全身顫抖,沒有想到,竟然有再見到他們的一天。

  『小娟,妳幸福嗎?』

老人終於開口,卻得不到他們的回應。他激動的走了過去,伸手想觸碰小娟,卻輕易的從她身體穿透過去。

天啊,我怎麼忘了,我只是個魂魄而已。

  『怎麼了?』

靖華看小娟臉色不太對。

  『沒有,只是……剛剛好像突然感覺到尚民。』

小娟的眼眶泛著淚,想了他一輩子,終於感覺到他了。

  『或許,尚民也想回來看看吧。』

靖華望著殘破的崔家,忍不住嘆氣。小娟與尚民,就差幸福一小步而已啊。

  『小娟、靖華,還有我的孩子,能再見到你們,我就能安心的離開了。我得走了,來生再見…』

老人的魂魄,消失在空氣中。






台長: 我心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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