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明明就是在冥冥中已經注定了,無知的我們卻仍然一個勁兒想要改變,然後弄得自己精疲力竭,然後惹得自己在每每想起的時候仍有抱怨,然後等到有一天在另一個角度看見另一個和自己相像的人做了件相像的事,也許自己會有不同的感受.
那種感受不一定不好,只要能改變現狀的都不是一件不好的事.
會變的,終將會改變......
多年來,我習慣孤單.
不太適應與人相處或是與人互動,因為這在我從前的生活中根本不需要.
當身邊的朋友一直在換,青春的影子一直改變,甚至不同......
我學會以不回應當作回應,至少這對我來說安全一點......
後來,我愛上一個人旅行.
是在結束那段五年的感情之後,我愛上了被孤單的氣體緊緊包裹著,冷眼的看著這些似是而非的世界.
這讓我覺得很安全.
我進不去這一片喧鬧的世界,我感受不到人與人之間的脈絡,我習慣在陌生人前戴起名為”防備”的面具,然後......又是一場不同劇本的演出.
這讓我覺得安全......
我不愛說真話......
尤其是對自己的感覺......
後來我才知道是因為我害怕把我的感受攤開在別人面前,而我會有種被透視的感覺.
直到我又遇見他,一個埋伏在我生命中整整四年的人,雖然這對我來說沒什麼改變,也許將來也不會有什麼改變,但是我還是努力的讓自己去記住這樣的一個人......
被人暗戀我想是很多人都有過的經驗,但是就是因為被暗戀者本身並不知道,所以這才能夠成暗戀.
當然,去暗戀別人的經驗更是每個人都有.
我甚至在國小的時候就已經有暗戀的對象了.
國中的時候,常常會有借課本的事發生.
甚至有些無所事事的學生到學校去就乾脆不帶課本,反正要上課的時候在去向同年級的同學借本課本就好.
但是這對我來說不常發生,一來我擔心自己的課本最後沒辦法回歸到我手上,二來我也擔心我在課本上的塗鴉和小詩會被別人發現.
所以我不常借課本給同學.
國中時我和好友常常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那天也是一樣.
下課的那十分鐘我和馨慧早已換過好幾個話題,最後落在家庭經濟上.
”你家還欠多少錢?”我問.
”大概四五千萬吧!每天都聽他們唸唸念,誰忘的了!你呢?”她說.
”大概也差不多是幾千萬吧!”我說.
這就是我們國中的時候最常用的問候和招呼語,聽起來很好笑,卻也現實的可怕.
打上課鐘前,隔壁班的陳世賢來借課本,靠在近窗邊的我懶得扯起嗓門問誰有歷史課本,直接就把我的借給他.
中午,我在公佈欄上找回我的歷史課本.
上面不只有我的塗鴉,也有陳世賢的塗鴉和他們班上同學的塗鴉.
後來我知道那些塗鴉是他想在課本上向我告白,但是被同學搶走了.
我猜國中男生真的都很無聊,所以才會在我的課本上為我的塗鴉加上註解.
所以我才會被人暗戀,對象還是個男生.
所以我才會在公佈欄找到我的歷史課本,也在那裡知道我被暗戀了一段時間.
後來馨慧和佳銘知道了之後,幫了我很多忙.
至少我和陳世賢不在有太多的交集,但是這些都掩蓋不了耳語.
畢業之後,我們在便利商店又見面了,他來買東西,我結帳.
沒有其他對話,除了專業術語以外我甚至連眼睛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他長得很好看,雙眼皮和大眼睛看起來很有精神,籃球校隊的訓練也讓他的身子看起來很健壯結實˙
但是,我還是想起了那天在公佈欄上的事.
他知道我在那裡上班之後,幾乎每天都到那裡去,每天早上都會跑步到店裡,或者看看雜誌,或者看看報紙,待的時間不久,但是引人側目.
和我一起上早班的小妹暗戀他,剛開始是搶起整理書報雜誌架的工作,然後搶著拖地,最後搶著結帳.
小妹比我小一歲,和我一樣都是高職生.
長的很漂亮,外表很清秀.
一開始他會給每天來的陳世賢很多很多的微笑,後來會把這些對他的愛跟我說.
然後我開始慫恿她找一天跟他告白,但是小妹不敢.
小妹上班的時候變的常會恍神,特別是在陳世賢來之前跟離開之後.
但是他還是無法鼓起勇氣告白.
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反正小妹就是開始和他聊天了.
這對小妹來說是個很棒的進展,因為這表示他們是朋友了.
也就是說:小妹有機會了.
第一次的約會很遭,這也是小妹和陳世賢的唯一一次約會,地點就在店門口.
小妹說他要在店門口像他告白,這樣才能隨時看見我給他的鼓勵.
我沒太注意他們,但是我記得小妹是哭著進來的.
而他,陳世賢,就沒在出現在店裡過了.
小妹漸漸不和我說話了,沒幾天他辭去這分工,緊緊在工作交接簿上留了張紙條給我,那張紙條是在百般思考之後想的,因為看得出來多處塗改,內容是什麼我忘了,大意就是和我絕交.
我不知道她跟陳世賢談了什麼?
事後想起來那天的約會確實有點遭,因為我一直都沒有告訴小妹我和陳世賢在國中時發生的事,小妹甚至不知道我們認識.
多年後,我高職畢業了.
輾轉的工作和戀愛讓我的生活變的忙碌,那幾年現在說來雖然只是幾句,但是那些感觸卻是鮮明.
今年夏天的某夜,我在西門町遇見了陳世賢.
那天,我和他在咖啡店裡聊了很多.
我現在忘了為什麼要在那天夜裡走近他身邊,但我記得當我看見他站在街角穿著帥氣的黑色緊身T侐,退伍之後他的皮膚變得更加健康,但是我在他的眼神裡看見”深邃”.
那時我和他相隔了一條街.
他的身邊沒有其他朋友,我也正好一個人經過那裡.
我被他的深邃吸引,如媚惑般驅使我往前去,去明白國中時公佈欄的事和他跟小妹談的事.
我們聊了很多,聊到開心的時候我們都很有默契的停住話題.
讓這份開心多點空間停留在我們身邊.
因為他和我是同一種人,所以我們有著對事物相同的反應.
他說著這些年他的生活,我聽著他說.
其實他過的並不好,儘管在他輕描淡寫的敘述下我還是可以感受到對現實生活的壓力存在.
”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他說.
”但是我一直都不知道.”我說.
我是從公佈欄才知道他喜歡我,這對我來說是件不好的回憶.
當我一個人到公佈欄去的時候,我看見圍觀的同學對我的指指點點.......
好幾個夜晚,我都彷彿回到那個地方去,看見他們醜陋的嘲笑......
他說起小妹的那件事,他告訴小妹他有喜歡的人了.
他喜歡我.
從國中就喜歡了.
小妹聽了之後反應不過來,他絕情的告訴小妹我是他的.
就像宣告所有權一樣,不容侵犯.
他告訴小妹,他愛我,從國中時就愛了.
咖啡有見杯底的時候,我和他走到街上....
夜...仍是極深......
但是,也到了該是道別的時候了......
我給了他一個擁抱.
當時我沒有想要佔有眼前這個人的慾望,雖然他看起來是那麼優...
”如果十年後我又遇見你,你也還是很愛我的話,我就和你在一起.”
我說.
但是他沒聽見,因為我們又隔了一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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