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７８＜＜
〈三天後〉
『哎呀，最近家裡的氣氛可真是不像話，太不像話了！』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三天了，轉眼到了二月二十日。爺爺做夢也不會想到，在這短短的三天裡究竟發生了些什麼樣的事。現在他望著穿戴整齊準備去學校的我和天空，勉勉強強地擠出笑容……
『尹湛呢？』
『嗯？』
『尹湛說他不去學校嗎？』
『嗯，他說今天有點不舒服。』
『知道了，我們上學去了，爺爺……』
『去吧，好好讀書喔，孩子們。-0-』
『是！』我聲音響亮地對爺爺回答，穿好鞋走向門口，打開了玄關的門。就在這時，我突然看見爺爺向天空小小地眨了一下眼。
『……』
接著天空瞄了我一眼，懷裡抱著小狗『雪理』，跟著爺爺又折了回去。
想想我和這傢伙的關係，到現在也還沒有恢復『正常邦交』，於是我毫不猶豫地一個人走出了家門。
昨天尹湛還活蹦亂跳，看起來一副健康得不得了的樣子，怎麼今天突然說不舒服了呢？這三天裡，我連和他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真是讓人擔心啊！
外面的辛大叔應該等急了，想到他老人家捶頭跳腳的恐怖樣，我就不由加快了腳步，一路小跑地向大門奔去。可是，就在這時，我突然見到了一個我以為再也沒有機會在這裡見到的影子，一個讓我幾乎懷疑起自己雙眼的女人……
『……』
漸漸地，我的懷疑被事實打消，那個女人充滿壓迫感的身影再清晰不過地出現在我眼前……
『……』
『好久不見了。』
『您好。』
天呀，居然是魔女！
『呵呵，看樣子，你和紐西蘭沒什麼緣分喔？^-^』魔女美麗依舊，她笑得好不燦爛，她的話讓我手足無措。
我一臉迷茫，面對這樣的女人，看她這副德性，我完全束手無策。
『行了，沒什麼好道歉的，反正我和他們的爸爸以後各走各的路，誰和誰都不相干了。』魔女大方地拍拍我的肩膀，彷彿在讓我安心。
魔女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定眼看著我。
『啊……是，讓您為我費心了，真不好意思。』
『不過也好，聽說我們尹湛想要去留學了，是嗎？^-^』
『……』
『不管怎麼說，你對我也沒什麼好抱歉的啦，以後我和孩子他爸橋歸橋、路歸路，無論是法律上還是心理上，我們倆都沒有任何關係了。』
『啊……』
『不過看在尹湛這麼喜歡你的面子上，有個小小的忠告我想告訴你……』魔女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眼神中流露出惋惜和惻隱。『任何事都不要太過於相信，你眼中看到的並不是那個孩子的全部。』
『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笑臉背後隱藏的也許是張憤怒的臉，睡著的臉背後卻有死亡的陰影。感覺是會被表象所掩蓋的……』
『您說什麼？……』
『但願你能做出明智的決定，祈求自己平安無事囉。^-^』
什麼啊？簡直不知道這個女人在說些什麼……被她這樣一折騰，我本不太好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透頂，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注視著魔女的眼，想探究出一個究竟……
啪嗒、啪嗒、啪嗒……
魔女心情愉快地踩著高跟鞋離開了，背影很快就消失在玄關處。
『笑臉背後隱藏的也許是張憤怒的臉，睡著的臉背後卻有死亡的陰影。感覺是會被表象所掩蓋的……』
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我才能順利通過這門叫做『江天空』的考試，從此不再為所有的事情擔心呢？到底要到什麼時候啊……
〈教室〉
『三月九號？！嗚嗚嗚嗚……你說三月幾號？！』
『真的嗎？還有好一陣子呢！』
『我還以為是二月份呢！這是什麼狗屁學校啊……』
他們在說什麼啊？什麼三月九號的……
第三節課結束後的休息時間，我正在座位上收拾下節課要用的課本，就看到了如此混亂不堪的景象：以坐在第二組的大象和狐狸為首，好些人都一副要抓狂的樣子。
『三月九號怎麼了？』實在受不了自己的好奇心，我開口向隔壁桌的同學討教。
那女生壓低嗓門，用除我之外所有人都無法聽到的聲音小心翼翼地說道：
『建校紀念日。』
『建校紀念日？』
『對啊，那些傢伙上學唯一的樂趣就是每天數學校行事曆上有幾天紅色的日子（註：行事曆上紅色的日子在韓國代表放假），所以他們幾乎每天數。』
『原來就是為這個啊……-_-』
『可是為什麼偏偏是三月九號呢？真是悶啊……』
剎那間，雲影出交通事故的樣子和那照片上鮮紅的三月九號忽地重疊到一起，一下蹦到我眼前……一股寒意從我的腳底升起，一直往上蔓延、蔓延……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但膝蓋還是止不住地瑟瑟發抖。
『都給我安靜下來！』
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最後國文老師走進了教室，他升級版的憤怒立刻有效地收拾了局面，不僅滿屋子唧唧喳喳的學生被震住了，連我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也因此被強行驅逐了出去。真是萬幸……
『你們先把黑板上的筆記抄到筆記本上去，老師去教務處一趟，馬上回來。』
『噢耶！-0-』大象和狐狸歡呼成一片。
『……-_-……』
『老師您慢點回來喔！-0-』
『你們這幫混蛋，哼哼哼哼……』國文老師氣得不再看講台下這群蠢蠢欲動的小傢伙，揚長而去。
『好了好了，抄筆記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在老師回來之前要把它一字不漏的從頭抄到尾，現在我們去學校福利社一趟……-0-』大象和狐狸半分都不客氣地把自己的筆記本扔給同桌，彷彿兩隻饑腸轆轆的蟑螂，倏的一下就跳出了教室……
『……』她們倆可憐的隔壁桌同學，愁眉苦臉地看著手中的筆記本，臉色就像是餓了一個星期那樣難看。
『不管怎麼說，她們走了也好，至少這裡清靜多了。』我小小聲地嘀咕了幾句，慶幸教室因她們的離開變得安靜。正當我準備埋頭奮筆疾書筆記的時候，突然，所有同學的視線不約而同地射向了我身邊的窗戶……
『哇，怎麼回事啊？究竟是誰啊？』
『是那個和雪兒姊姊走得很近的哥哥呢！』
『我知道那個哥哥的名字……』
『我也知道！是尹湛哥哥。』
什麼？尹湛！？這個名字一下子讓我為之一振，耳朵也不由得豎了起來……我迫不及待地偏頭向左側的窗戶看去，真的是他……
江尹湛把自己的臉緊緊壓在窗戶上，而且，還笑著……他一手放在口袋裡，歡快地笑著……
『突突突、突突突……。』
他伸出右拳，輕輕地敲打著窗戶。我一掃剛才迷惑不解的癡傻表情，飛快地幫他打開了窗戶。
『啊，你……』我猶豫地看著他，仍舊無法相信這是真的，他居然會主動來找我。尹湛倚在我打開的窗戶上，衝裡揚揚下巴，笑成彎月狀的眼睛盈盈然地看向我。
『你現在不用上課嗎？現在可是上課的時間啊！』
『是啊。』
『那你為什麼？……』
『出來抽菸。^-^』
『……』
什麼啊，這個傢伙……那麼大的火氣怎麼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呢？就在昨天晚上他還喝得酩酊大醉，對我大吼著，怎麼今天看起來，倒像完全沒事了一樣？
『你……不生氣了嗎？』我小心翼翼地試探問著，實在不太適應突然這麼友好的江尹湛。而他，依舊笑著，突然一下把手伸放到我亂蓬蓬的頭髮上……
『剛才睡覺了？』
『沒有……』
『那你這頭髮是怎麼弄的，這麼大ㄚ頭也不知道收拾收拾，把自己打扮得漂亮點。』
『你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現在全都結束了，不用去也可以了？』
『嗯。』
『真的？』
『嗯，我為什麼要走啊？』
『真的？你真的不會走了？』
我情不自禁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歡呼著，聲音歡欣無比。班上的同學饒有興味地看著我倆，依舊是一派沉寂。這一刻，我真是一百次、一千次的感謝上帝祂老人家，多虧大象和狐狸現在不在這裡。
『不走了，笨蛋……』
『謝謝！謝謝你，江尹湛！』我現在的欣喜若狂，是怎麼表述都不過分的，如果可以，我真想抱住他猛親一臉口水。
尹湛天真無邪地注視著我，眼睛笑咪咪地彎成了月牙兒。突然，他從口袋裡掏出學生證，輕輕地把它放在自己嘴上一吻，又將它輕輕地放到我的嘴上，完成了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
『幹嘛？』
『你拿著吧。』
『我為什麼要拿著這個？』
『和解的禮物。』
『……』
『這不是表白，不用那麼奇怪的看著我，這只是和解的禮物而已。最近讓你傷心了，對不起。』
『為什麼突然……為什麼突然這樣？』
『沒什麼，只是路過，想看看你上課的樣子……我走了，你回去上課吧。』一邊說著，他一邊輕輕用手掌撫過我的臉。我靜靜地從他手中接過學生證，又看了看他那張鮮活淘氣的面孔。
『你……你該不會在搞什麼花樣吧？』
『傻瓜，我能搞什麼花樣。這東西你要好好保存喔。』
『你該不會突然就這麼走了吧？』
『你覺得我像在說謊嗎？』
『不是……』
『那就行了。 ^-^』
『你要去抽菸了？』
『嗯，待會兒見。』
『……』
『韓雪。』
『怎麼了？』
我看著手中學生證上尹湛的臉，忍不住抬起頭來又看看他。尹湛又一次伸出手來，輕觸著我的臉，直直地盯住我。
『韓雪理。』
『啊，怎麼了？』
『我多高？……』
『什麼？』
『我的身高多少？』
『180……』
『興趣是什麼？』
『高爾夫？』
『喜歡的顏色？』
『藍色。』
『血型？』
這臭小子到底是中什麼邪了，他究竟想幹嘛啊？
『A型。』
『夢想。』
『接手爺爺的公司。』
『那麼，我的名字是？』
『江尹湛。』
『……』
『江尹湛，你記住，這是你親口對我說的，你不會走的……』
『沒錯，是我親口對你說的……』
不過為什麼，即使有了他親口的保證，我心中的疑雲不僅沒有散去，怪怪的感覺反而越發濃厚了起來。我再一次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在他身上搜尋了一遍，窗外，他微笑著看著我，慢慢向後退去，然後揮了揮手，叫了在不遠處等他的禿頭，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遠了。
『你說了待會兒見的！你親口對我說好了的，我聽得清清楚楚的！』像是要確認什麼似的，我忍不住衝著窗外來回大聲呼喊著，尹湛沒有回答，只是衝空中揮了揮雙手……
『午休時我會去你教室找你，那個時候我們再說！』
尹湛的身影漸漸變小，越來越小，終於，最後幻化成了一個小黑點……
『午休時再說！江尹湛，我們到時見！』
我心中的不安漸漸擴大，呼喊的嗓音也隨著越來越大，直到蓋住了全班同學的嗡嗡議論……
『哇～！看來姊姊你和那個大哥真的是很親近呢！他值日的時候最可怕了，我們連正眼都不敢看他呢。』
『是啊，我也是……不過照剛才看來，那大哥哥其實還挺善良的呢。』
『能把那個學生證借我看看嗎？』
『這哥哥也需要去大便的嗎？-0-』
聽到這超級單純的問題，我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把學生證遞到了我隔壁桌的手上……
『……』
第三節課整整五十分鐘之內，我的嘴就沒合攏過，一波接一波的笑意不住地往臉上冒，樂顛顛地等待著午休時間的到來。
雖然他想法一下子轉變得太快，讓我覺得有些意外，但只要想到這個傢伙能留下，我的感謝就會充斥我的滿心滿腔，這是老天能給我的最大恩賜了……
『姊姊快起來！』
『謝謝，謝謝你這個傢伙……』
『姊姊，雪兒姊姊！』
『謝謝你，這麼快就把我解放出來了……』
『姊姊！已經是午休時間了呀！-0-』
啊？
『午休時間已經過了二十分鐘了！』
『啊，怎麼這樣！-0- 那該死的鐘怎麼沒叫我？！』
『剛剛叫得很大聲的，只是那時候姊姊你睡得正香-_-……』
『謝謝你，明淨！』我感激地抓住了隔壁桌同學的手，使勁握、使勁握……
『沒什麼啦……』我那可愛的同學害羞地低下了頭。
現在午休時間只剩三十分鐘了，我慌慌張張地向外衝去，邊衝邊喃喃地念道：
『混蛋，等著我啊，我來了……』
我朝著教室的後門跑去，感覺自己的腳步前所未有的失措。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教室裡的廣播喇叭一陣嘈雜，傳出了試音的聲音，我一心急著趕路，沒有多加理會，但是，下一秒，我就被喇叭裡傳出來的聲音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那個聲音，是我無比熟悉的聲音。
『大家好，我是值日生組長江尹湛……』
沒錯，這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我的心臟彷彿一下被人攫住，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首先，我有一個請求，拜託大家，在我播音的時候，請任何人都不要衝到廣播室來。因為如果我被中途打斷的話，我肯定會羞愧噴鼻血至死，沒有臉待在這個地球上的。』
這傢伙，真的沒瘋嗎？不光是德風高中內聽得一清二楚，連我們中學裡也都一字不漏地迴盪著他的聲音。
『該說的我已經說在前面了，不過我還想說幾句廢話，就算各位覺得無聊，也請各位繼續聽下去，因為對我而言說這些話也是相當困難的，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正軒國中三年二班的韓雪理，應該沒有人不知道她吧……』
這傢伙……不會吧……該不會是……不會真的……
『是的，這個女孩，就是我有生以來，第一個愛上的女孩……一個我到死也不會忘記的女孩……』
江尹湛……那麼，就是為了這個，你剛剛才對我說了那些意味深長的話……你不是說一切都沒有問題了嗎？你不是說所有的問題都已經整理好了嗎？
『對不起……』
不知費了多少力氣，他才坦露出這一句話，帶著一絲隱忍的痛苦，接下來是壓得人喘不過氣的沉默。
『可是，無論我怎麼做，我心中的那個傢伙，它一直就這樣活著，可能到死它都會陪伴著我……看來我無法實現那個諾言了，我和那個女孩的諾言……
『最後，把這首歌送給這個女孩，或許，它無法完全代表我的心意……當這個女孩和我哥哥在一起的時候，我會生氣；她哭的時候，我會生氣；她笑的時候，我也會生氣；她痛苦的時候，我還是會生氣……我真是太差勁了，我真是一個糟糕透頂的混蛋……我和她的那個約定，我一次也沒有做到過。』
傻瓜！你這究竟是為什麼啊？究竟是為什麼啊？你為什麼老是做這種讓我哭的事情……
『小乞丐，給我好好活下去！或許，萬一……或許萬一真的有那麼一天，我心中的那個傢伙死掉了的話，那個時候，我一定會英俊帥氣地重新回來，回來好好欺負你……旁邊挽著一個漂漂亮亮、金髮碧眼的外國大美女老婆，回來看你是不是還好好活著……』
砰！我顫抖著手一下拉開教室的後門，不管也不顧周圍所有人的視線，以最快的速度向外衝出去。這時，耳邊接著響起了尹湛的聲音：
『以上，就是值日生組長江尹湛……媽的，丟臉死了……今天算是丟人丟到家了……』
接著，一首悲傷的歌曲響徹所有的教室，纏綿的節拍淒婉得令人心碎。我咬緊牙，抑住淚，衝上走廊，在所有學生興奮的歡呼聲中繼續向二樓的廣播室衝去。
『你死定了……江尹湛，你這次真的死定了！還說你不會走，大騙子，還說什麼不會走，笑成那樣……全是騙人的！』
耳邊，操場上喇叭的歌聲和教室裡喇叭的歌聲互應互合，高低婉轉的聲場排山倒海般向我襲來，每一句、每一個詞都毫不示弱地咬在我的心上，我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沉重的呼吸聲……
終於到了廣播室門口，我穩住，深吸一口氣，一顆心跳得越來越快。
這時，一個人從走道的另一頭走來……我看清楚了，那個人是天空。
『江尹湛！』我等不及天空過來，拚著全身的力氣撞開了廣播室……就在這時……
I promise U I promise U
當我忘記你的時候……
I can’t love with U I can’t love with U Oh~no
現在我的記憶正漸漸消失……
空蕩蕩的廣播室，只有音樂的聲音不停迴響，我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靠近。當看清那躺在播放器裡依舊轉個不停，沙沙作響的磁帶時，我再也克制不住，啪的一下跌坐在地板上……尹湛分明早就計畫好了的，他一早就錄好了要說的話，把磁帶放進播放器之後，就離開了這裡……
不是真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剛才……剛才就是結束了嗎？那樣燦爛的笑臉，那樣天真無邪的笑容，就是我們最後的一面嗎……
『他現在在機場。』
就在我依舊還沉浸在那張笑臉，埋怨著那張笑臉的時候，天空沉靜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你知道？』
『……』
天空沒有說話，只是在我手裡放上了尹湛的手機，和一條項鏈。
『……』
我緊緊抿住嘴唇，悵然若失地望著手裡的項鏈，又看了看天空，接著，我小心地打開了手中項鏈的吊墜。這個……是之前在露露姊家尹湛給過我的，雞心吊墜裡放著尹湛和天空小時候的照片。
『……』
可是現在，裡面放的是我、天空還有尹湛三人在一起的照片，就如同我們在南陽洲的那一夜一樣，三個人肩並肩地靠在一起。天空如此清澈，我們的笑容也都如此明淨……小小的照片裡浸透了無盡的喜悅……
『為什麼不告訴我？至少要告訴我什麼時候走吧！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就這樣走了的……真的不應該是啊……』
『噹』的一聲，項鏈從我手中落下，掉到了地上。我又看了看天空，天空慢慢轉過身軀，像是不願看到我淚水縱橫的臉。這時，我手中的手機忽然有了輕微的震動，我早已麻痺的神經一瞬間又重新復甦了過來。
是一個不認識的號碼。
嗒！我懷著僥倖的心接下了這個電話，將手機貼近了耳朵。
『……』
對方什麼都沒說，只是沉默著。
『江尹湛……』
『……』
他現在所處的地方正是機場，我還能聽到他那邊傳來的機場廣播。
『你真的要這樣嗎？』
『你好。』
『不是和你說不要走嗎？跟你說了中午來找你的，你還說你沒說謊，你說什麼要去抽菸……』
我聽見自己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流了下來，尹湛的聲音，終於在我耳邊響了起來。
『韓雪……』
『不是說三個人要逃走的嗎？不是說三個人都要幸福的嗎？你不是說要帶我逃走的嗎？』
『……』
『你那個時候不是抓住我了嗎？在機場抓住了我，讓我沒辦法走……那你為什麼不給我這樣的機會呢？你抓住了我，為什麼我沒辦法抓住你？你就這樣壞……你就這樣一個人逃走了嗎？』
而另一邊，尹湛流淚的聲音隱隱傳了過來。我實在無法忍受，為什麼要一個人承受所有的負擔呢？
『不是說好，要三個人一起逃走的嗎？尹湛啊，尹湛啊……我們三個要一起創造一個幸福的國家，不是嗎？你就這樣一個人走了，這可怎麼行……話都沒有一句，這怎麼可以……不管你怎麼發火，怎麼痛苦，這樣不行啊，尹湛……真的不行啊，尹湛……』
『你要好好的。』
『江尹湛！不要掛！』
『我的身高不是180，是182.5，興趣不是高爾夫，是騎車；喜歡的顏色不是藍色，是白色；血型不是A，是O……』
『……』
『我的夢想不是經營公司，而是希望你可以過得幸福……』
『……』
『傻瓜，怎麼可能……除去這個名字我什麼都沒有……』
『不要……』
『記得，要笑。』
嘟、嘟、嘟、嘟……
就這樣，他掛斷了。
『記得，要笑。』
這個，就是尹湛最後給我的話……不管再怎麼傷心的哭，讓他不要走，詛咒他、罵他，一廂情願的和他定下約定……尹湛，還是走了，沒有再回到我們身邊。
我一直對那個孩子很殘忍，現在那個孩子離開了我，或許再也不會回來，走得乾乾淨淨。無論是誰，都會覺得痛苦吧！而他就這樣，離開了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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