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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昌洞〉
『不用再說了,立刻把這個孩子給我趕出去!』
因為魔女的登場,這個平時本就十分寂寥的鬼屋更放出絲絲寒光……
『來,讓我們先聽聽是怎麼回事,到底是為什麼這樣……』接著只聽見爺爺寬厚仁慈的一句話,打斷了魔女。
起居室裡,我和天空並坐在緊貼牆的沙發上,爺爺和魔女(尹湛的媽媽)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尹湛不知道是從學校沒回還是去哪兒玩了,總之沒見到半點影子,正因為如此,這個家裡比任何時候都更冷了。
『是我帶她走的,她不想走,我威脅她一定要走,她不走我就打死她,所以她才和我走的。』
自從聽到『自殺事件』之後,我對從天空口中聽到死字特別敏感,於是悄悄抬起頭來偷瞄天空,卻碰到魔女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立刻又低下腦袋……-_-
『所以,雪兒你……就留下了這封信離家出走,而且扔下信用卡,拿走了公用電話卡?』爺爺揚了揚手中那封已被他揉皺了的信,提高嗓門說道。
-_-……我的離別信,字體歪歪斜斜、彆彆扭扭不說,語法也錯得一塌糊塗。*-_-*
『是的……』
『不管怎麼說……把「您再見」寫成「您好走」是不是過分了點……』
『-_對不起……』
『好了,不管怎麼說,只出去了一天就回來,也算萬幸,沒發生什麼意外。阿彌陀佛,不過這帽子,這究竟是怎麼玩意啊……』
這是天空在汽車站裡用一萬塊買給我的草帽……
『別想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們,我的話還沒開始呢!』爺爺開玩笑的話還沒講幾句,立刻被那個魔女冷冷地橫刀切斷,她十分可怕地盯著我和天空。
『平安無事回來不就好了?現在請你也回家去吧。』
耶,勝利!加油……爺爺……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話說了就說了……』
『你不要指望我會這麼輕饒了他們……我絕對不會接受這個孩子的,死也不會!死也不會讓她留在我們家裡,聽明白我的話沒有?』
『她是我的女兒。』
崩隆……因為爺爺的一句話,我整個眼睛一下亮了起來,眼看著眼角就紅了。可是我紅了的眼角還沒來得及被淚水盈滿,那個魔女假惺惺的聲音立刻打破了我的感動。
『哈……拜託你不要說這種沒理智話好不好,沒有戶口的孩子還談什麼女兒?!我生過這個孩子嗎?還是那個女人生過?』
那個女人……是天空的親生媽媽嗎?
『比起這個來,我更好奇的是你對這件事情為什麼這麼關心。』
『你……你說什麼?』
『平時想見你都難,現在怎麼突然跑到家裡來,這麼關心起孩子們的事了?還有醫院,我真是不明白啊,天空一歲發高燒的時候,孩子在被子裡幾乎死過去,有人卻能在起居室裡優閒地聽音樂,這種人怎麼突然關心起天空的死活了?當天就急匆匆地趕到醫院……你說原因出在哪兒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錯,那次的事故就是這女人在背後搗鬼!-0-
『不管怎麼說,這是發生在我們家的我們的事,不用夫人你操心,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因為我現在不住在這個家裡你就這樣對待我嗎?你搞清楚,我們現在是法律上堂堂正正的合法夫妻,我有充分的權利!』
『離婚資料下個月就能全部準備好了,所以你也不用管別人是要吃雞還是要吃鴨。』
『真是要被你氣瘋了……』魔女從位置上站起來,抓起一旁的皮包和她的皮大衣,對我們不住噴氣。
沒錯,趕快走吧,趕快走吧!快點回你自己的家去……我脫下大草帽,心中歡呼雀躍不停。那女人經過我身邊,傲慢地由上往下俯視著我,這次我才不怕她,我挺直脖子回應地看著她。
『你還不知道吧?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這女人真是!』爺爺有些驚惶地大吼道。
對不起,讓你失望啦!我知道……我知道這個也許會給我造成巨大傷口的理由,但是我依舊不要往深想,即使你告訴我,我也會牢牢捂緊自己的耳朵……因為我知道,一旦承認自己知道了真相,我只能選擇毫不猶豫地離開這個家,所以……
『不用知道。』
『好……好啊^-^……那我們就以後見囉。』
『……』
『是你贏,還是我贏,我想在那個之前就會有結果。』
『我想應該是的。』
『至少在三月九日以前……』
天空家那間別墅的密碼?
『我們走著瞧囉!以後親屬聚會的時候,你最好也帶著這孩子一起來。究竟會發生什麼事呢?我從現在起就好期待……再見囉!』那魔女留下最後一句話,沒有任何人搭理她,『哐!』地甩上門出去了,爺爺似乎這時才結束了一場戰爭,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呼呼呼呼-0-……』
『對不起……爺爺……』
『算了……昨天晚上你們在哪兒過的?』
『塑膠……大棚……裡……』
『哈哈哈哈-0-塑膠大棚?!?!!』
『是的……』
『來來,好好說給爺爺聽聽,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
爺爺彷彿成了我真正的親生爸爸,什麼情況下都能原諒我這個淘氣的女兒,即使天塌下來也有他給我頂著……我真心的尊敬他,敞開心胸愛他。
我可愛的爺爺,直到太陽落山一直聽著我和天空的冒險經歷,在那個又冷又餓的夜晚……
『哈哈哈哈!-0-』
一個小時後,爺爺毫不吝嗇地發出狼虎般的笑聲……-_-過分了點吧,聽著人家的悲慘經歷。
『天空,朋堂離這裡近嗎?』我小心地問了一句,果然,沒有回答-_-……啪嗒啪嗒,天空甩下我回他自己房裡去了。-_-
『喂,你幹什麼總是這樣啊!-0-又不是女人有生理期,總是這麼敏感。-0-』
討厭,到底搞什麼呀……怎麼一回事嘛,我又做錯了什麼嗎?是我問他知不知道雲影的事情,這個也有錯嗎?他們倆在同一所學校,我問他認不認識也是很正常的嘛! =0=剛剛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氣氛,又弄得像抗戰之前一樣。
咚咚咚!我邁著大腳丫子煩躁鬱悶地踢進房間……
『呼呼呼呼……』我長長呼了一口氣,躺在床上呈大字形。
這時──
『啊,我們終於放假了!』
房門外傳來莫名的聲音。女孩子的聲音,是誰呢?-0-
忍不住好奇,我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悄悄打開一條縫……
赫!-0-居然是穿著再熟悉不過的德風高中校服的尹湛和伊蘭,兩人正往這邊走來……拜託,他們倆該不會是又重新交往了吧?
『喂,你在搞什麼鬼……』尹湛那臭小子眼尖,猛地停在我房門口,鐵青著臉對我眼睛說道。
『呃,你好啊,雪兒。^0^』他身邊的伊蘭笑咪咪地向我揮手致意。-_-
『你、你好……』我走開也不是,出來也不是,只能待在我的小縫縫裡。-_-
『搞什麼呀,你怎麼會在這裡?』
想到那天,他聽著音樂,說聽完這首歌怎麼樣怎麼樣的話,那哀婉纏綿的離別,只一天的工夫他就完全恢復過來了。唉,男人真是朝秦暮楚的高手。
『被捉回來了……怎麼啦?-_-』不期然想到昨天他把我緊緊抱在懷中的畫面,微汗地避開他的視線。
『白癡……』
如我所料,尹湛那傢伙嘴裡吐出令人寒心的回答。
『-_-……』
『你說你活著幹什麼……你說你活著幹什麼?』
『為了好吃好睡,怎麼樣!-_-』
『我哥呢?』
『房間裡……』
『那就好,我有話對你說。』
『什……什麼事?』我緊張得要死,拜託,這個沒長眼的傢伙該不會在伊蘭面前提昨天的事吧。
可是江尹湛極其坦然,他摟著伊蘭的肩,用無所謂的……或者可以說是冷然的眼神,死死盯住我……嗯嗯,並不是什麼好視線來著……-_-
『把我學生證還給我。』
『-0-……呃?』
『我叫你把學生證還給我。』尹湛一隻手伸到我面前。
『為什麼?』
『我要給她。』
『什麼?-0-』我驚得瞠目結舌,張著嘴來回看他倆。
『該死……你該不會是扔了吧?』
『你們倆打算交往嗎?重新……』
『嗯。^-^』這次回答的不是尹湛,是伊蘭,她興高采烈地連連點頭。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呆呆地……仰望著尹湛灰濛濛的臉。
『呃,在這裡……-0-』我小小心地從口袋裡掏出學生證。
『現在可以了嗎?』接過我遞來的學生證,尹湛對伊蘭眨了眨眼。
『嗯。』
什麼呀……該不會是這丫頭,明知道尹湛喜歡的人是我,她還能接受他?!-0-
媽呀-0-,看來她真的是很喜歡尹湛……如果是我,不氣炸了才怪……-0-
『現在可以了吧?』
『嗯,替我戴上嘛,尹湛。』
『瘋了你?』
『替我戴上嘛。』
『不要,你自己沒手嗎?!』
該死的,這兩個人站在別人的房門口想幹什麼啊……-_-
『就在這裡,替我戴上嘛,就在這裡,現在!』
伊蘭的聲音和剛才分明不同,短促而喘急……沒錯,她還是在意、有些生氣的,對一度曾經拿走尹湛的心的我,對一度曾經喜歡我的尹湛……頓時,氣氛難堪、沉默……
『好吧,替她戴上,替她戴上吧……-0-』是我。實在受不了這份沉默,於是撓著腦勺,沒多思索地就扔出了這麼一句話。有那麼一刹那,尹湛褐色的眼睛想深深看向我,卻被他硬生生地轉向了伊蘭。
『放假了你也要每天戴著不摘下來嗎?』尹湛半開玩笑地說道。
『嗯,睡覺的時候是,洗澡的時候也是』
『白癡,洗澡的時候衣服都脫下來了,你戴在哪裡?』說著,尹湛一手『啪』地打了伊蘭腦袋一下,另一隻手飛快地替她戴上了膠膜套好的學生證。
還是剛才那句話,你們究竟站在別人門口幹什麼啊。-_-^
『現在滿意了?』
『嗯!』
『OK,嗯?』
『去你房間看DVD吧!』
『好。』
『雪兒,再見了,下次見!^-^』
『嗯,好好玩。』
胸前戴著學生證的伊蘭格外興奮,她挽著尹湛的手更緊了,頭更是鴕鳥般的深深埋到了尹湛的胸前。尹湛嚇了一跳,張惶地看了我一眼,接著他笑笑,朝我揮揮手。
『是啊,再見了,臭小子。-_-』
面對我意興索然的告別,兩個人消失在尹湛的房門前。
『真是快啊,才一天的工夫,-_-絕對不是真心的。』我搖頭晃腦,重新把自己扔到床上。
不過還是這樣比較好,總比看見他傷心難過的樣子要好得多呀!呼……現在我要睡覺囉! -0-
砰!
『啊!』
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從我視窗飛了進來,不偏不倚正中我額頭。
『啊啊~!是哪個混帳東西啊?!-0-』我捂著腫了的額頭,從窗戶往外望去,外面連個鬼影都沒有……
難道是從院牆外面飛進來的?
『砸到眼睛上我可就瞎了! -0-』
等等……這是……什麼?
『等死吧!』
石頭上用尖尖的東西歪歪斜斜刻上了這麼幾個字,魔女那張冷酷無情可怕的臉浮現在我眼前……頓時一陣寒意從頭竄到腳。
說時遲那時快,房門『啪』的一下被推開了,兩個男人同時出現在我房門口。
『喂,發生什麼事了?!』尹湛叫得震天響,天空一句話不說的大步大步向我身邊走來。
『沒、沒什麼……不小心撞到書桌角上了……哈哈……』我飛快地把石頭藏到身後,盡量自然地乾笑著。
『白癡,額頭上都流血了!你確定你真的不是笨蛋?一動不動的一張桌子你也能撞到上面去。』尹湛站在天空身邊,指著我額頭一個勁開炮。
『是、是嗎?-_-流血了……』
就在尹湛伸手觸碰我額頭時候……
啪!天空拍開了他的手,用手捂住我額頭。
『怎麼總是受傷……』
『我什麼時候……我哪有總受傷……』
『你怎麼總是讓人這麼擔心。』
『這句話該我說你才對……』
『漂亮的額頭現在弄成什麼樣啦?』天空一邊不住地歎氣,一邊用袖口小心地擦拭著我的額頭……剩下尹湛,他舉著手,呆呆地留在虛空裡。
『喂,你們害不害臊啊!』放下這麼一句似有若無的話,尹湛快步向站在門口的伊蘭走去。伊蘭正看著我們,滿臉不安。
就這樣,對每個人來說都不算輕鬆的一天,在日落西山中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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