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４３＜＜
砰砰砰！砰砰砰！』
我房間怎麼這麼冷啊……
『砰！砰砰砰！』
怎麼被子裡沒有臭烘烘的腳丫子味呢……
『砰！』
去死啦……已經是第三次聽到這吵得要死的轟隆聲了，我煩得要命的睜開眼……
『呃……-0-？！』我嚇了一跳，自己蜷曲在冰涼涼的地上，屁股下面墊了一條褲子，眼前是幾個摔得粉身碎骨的可憐花盆，還有兩張電話卡和積點卡塞在一角。
昨天衝動離家出走的記憶立刻回到我的腦海……
『咳咳……』我大聲咳嗽兩聲，扯扯衣服，隨手紮起睡散了的頭髮，查看四周。
『啊！……-0-』只見天空睡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他雙手環胸，斜靠在塑膠布上，身子微微顫抖著，身後擋著一個超級大的破洞。
『你怎麼睡在那裡啊……』我用兩手艱難地扶起天空，讓他避開那個凍死人的大洞。
『冷……』
我當然知道冷了，笨蛋，就披著那麼一件薄外套……天空的背冷得像鐵塊，似乎澆水上去馬上就能結冰。
『那你還靠在這種地方睡覺？-0-瘋了嗎你！被凍成冰棍死掉很浪漫嗎？』
等等，這個傢伙……這麼說來，他為我擋了一整夜的風？真該死，瞧瞧我這個後知後覺的木魚腦袋。就在我醒悟過來對天空刮目相看時，那傢伙卻艱難地向兩邊轉開視線，一抹紅暈浮上臉頰。
『搞什麼呀，想讓我變成殺人犯啊！』
『現在……幾點了？』
『什麼？』
『糟糕，晚了！』天空急急忙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只錶，看了一眼。
『你說晚了？』O_O他說什麼晚了啊？我們倆現在可是無家可歸的標準窮光蛋，還有什麼要事不成。
『幾點了？』我問道。
『三點。』
『哇，我們真的是睡神……-0-……』
『那個四點結束……』
『什麼？』
『開始跑！』
『-0-怎麼回事呀，要去哪兒？』
『去借錢……』
『到底去找誰借呀？』
真拿這死人沒辦法，不知道他聽見我的話沒有，總之是沒回答我，他興匆匆地拾起地上的書包和幾件散得七零八落的衣服，那是昨晚鋪在地上的，然後噗的一下地從那個破洞飛身而出……我之所以說是噗的一下T_T……完了，我四年前的小雀巢和我拜拜了，它悲慘地碎成了兩段。T_T
『喂，你怎麼能這麼對待我們的小窩！昨晚是誰給我們溫暖，是誰替我們遮風擋雨的啊！ -0-』我異常義憤填膺地吼道。
『……』
『到底是要去哪兒啊？你倒是出個聲啊……』可任我腳跺得咚咚震天響，天空就像是聾了沒聽見一樣，扣緊我的手腕往大路上飛奔。
嘿咻咻……嘿咻咻……嘿咻咻……比昨晚還要強幾個加速度的北風狠狠地扇在我們的臉上，颳得人好痛。
『到底是誰啊！答應借你錢了嗎？要是不借給你怎麼辦？』
『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你怎麼知道，能打包票嗎？』
『因為是朋友嘛……』
『朋友？……』
『嗯，我國中的同學。』
天空的……朋友？天空也有朋友？難道他不和我一樣，都是這個世界的局外人嗎？……-0-
不知為何，心中有點難過，彷彿被同伴背棄了的感覺，我呆呆地看向天空。他避開我火辣辣的視線，嗖的壓了一下我那頂愚蠢該死的草帽，咳咳～！突然烏雲罩頂，差點沒壓到我臉下面去……之後，據準確統計，我們一共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十二名員警，和兩位員警先生同行了十分鐘，抵達了一個我怎麼也想不到的地方。
〈大明高中前〉
『你朋友在這裡？』
『嗯，他在這裡上學。』
『那你打電話叫他出來啊……』
『不知道他電話號碼。』
『-_-看來你和他也不是什麼熟得不得了的好朋友……』
『曾經很熟。』
『曾經很熟，那表示現在不是很熟了？』找到同伴的幸福感又像泡泡似的冒了出來，我微笑地看著天空，天空卻急急忙忙地擋在了我面前。
『幹什麼？』
『這裡也有……』
『什麼……』
天空不答，反而嗖地一下低下了腦袋，上前湊近我，我藉著差點沒把我整張臉吃掉的大草帽的縫隙，艱難地往外瞧，終於看到附近人行道上兩個形跡可疑的男人……
『警察嗎？』我低下頭，壓低嗓音問道。
『可能是……』
『真是了不得啊！我們兩個失踨，家裡想必天翻地覆了……不，不是我們，是你。』
『把帽子再壓低一點……』
『好，我們真的不要換一換帽子試試？-_-』
『……』面對我真摯的請求，天空無動於衷。-_-看來是不要指望他會接受了……突然，他一下擋住了一個穿著綠色校服路過的女生。
『媽呀！』-_-那個短髮女孩子被嚇得倒退好幾步。
能不嚇人嗎？看看天空現在這副完全被帽簷遮住臉的德行……-_-
『請問有什麼事……T0T』女孩快哭出來了，帶著哭音顫抖著說道。
『把閔舒煥叫出來。』
『什麼？ T0T』
『閔舒煥……』
『我不認識這個人……』
『是你們學校的。』
『T0T……我真的不認識……』
-_-要哭了，這個孩子要哭了……看到這女孩抖得越來越厲害的嘴唇，我趕緊捅了捅天空的腰眼，把他拽到一旁。
『喂，你讓開，我來處理……』
『……』
這時，旁邊正好路過一個穿著褐色夾克，看起來純潔得不行的男學生，我一把抓住他，
『對不起……』
『哇哇哇哇-0-哇哇哇哇……-0-』
好像是被我帽子嚇哭的……-_-……
『我只是想問你點事情……』我看著他，腳底畫圈圈，在一旁訕訕地說道。
『這該不是電視台搞的什麼節目吧？噗哈哈哈哈……-0-你這帽子！你是演哪個節目的？-0-我只在「啦啦啦笑話天堂」裡見過！-0-』
呼……-_-……
『喂，你這個吃了跳蚤滿嘴臭氣的混帳東西……』
『……-0-……』
『別說廢話了，快告訴我這個學校裡的閔舒煥在哪兒。』
『誰啊？T0T』
『閔舒煥、閔舒煥！閔舒煥，知道閔舒煥嗎？-0-』
『舒煥……他一會兒就出來……T0T』
該死的……要不是戴著這帽子，看來我以後一定要保護好我的棒球帽……我瞇起三角眼，狠狠地瞪了天空腦袋一下，天空回瞟我一眼，後退一步以測安全……-_-
『真是糗死人了！喂，借到錢之後，先買一頂帽子給我……』
『來了……』
『什麼？』
『跟我來……』天空啪啪拍了我肩膀兩下，接著就大步朝校門裡走去。拜託……他說的該不會是這傢伙吧？
他……皮膚尤其的白，清秀俊朗的臉卻漠然無表情，身上背著五個書包，正無精打采的向我們這邊走來，我呆呆地看著這張有些面熟的臉。
啪嗒……啪嗒……那傢伙有氣無力地彷彿隨時都會躺到地上變成趴趴熊，就在他一腳輕一腳重地要邁出校門時……
『閔舒煥……』
奇妙的星星閃過，某人的聲音中似乎有魔法……天空牢牢地把他綁在原地。
『請問……你是？』被嚇壞了的聲音，肩膀蜷縮成弧形，似乎隨時都準備逃走的兩條腿……這傢伙真是天空的朋友？
『給錢……』
我啐……-0-江天空先生說話還真是簡潔有力。托他這句簡潔有力的話的福，我卡在喉嚨管裡好久的痰一下咳了出來。
那個有些面熟的傢伙，用一雙無法置信的眼睛緩緩地打量著天空……
『天空……嗎？』
『不要叫我的名字。』天空賊頭賊腦地掃了不遠處那兩個可疑人物一眼，又壓了壓帽子。
『天空……』
『說了不要叫我的名字！』
『對、對不起，因為我太高興了，真的太高興了！所以……』
看來這兩個傢伙真的是很熟……-_-連哽咽著，強忍著淚水的戲碼都上演了……-_-
不想被天空的朋友看到我的傻樣，我哼哼著閃到一邊，扯著我草帽上的絲帶，天空這傢伙死性不改，還是他那句話……
『給錢……』
『我們自從分開後……』
『……』
『你知道俊英那個傢伙怎麼欺負我嗎？因為你突然一個人轉學到德風高中去，這裡的一切事情都變了。他動不動就叫我回家拿錢給他，動不動就欺負我，動不動就揍我……你在的時候，他連我一根手指頭都不敢動，可是現在……現在，你看看這個，他把我打成這樣……』那個叫舒煥的男孩朝四周看了看，確定沒危險的人，這才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撩了起來。
天啊……-0-青了這麼大一塊，足足有我的臉那麼大！就在我火氣上竄，正卯足嗓門要大叫一聲『那個傢伙在哪裡？-0-』的時候……
『給錢。』
『因為俊英那傢伙這麼欺負我、打我，所以我打了幾次電話去你家，可是你沒有接，所以……』
『我需要錢。』
『……』
『我說我需要錢。』
他說他是他朋友？他們兩個人……真的是朋友嗎？
天空的臉殘忍而令人窒息，我看著都渾身發毛……舒煥不再說什麼，他默默地從肩上五個書包中取下背在自己背上的，從裡面掏出一個黑色的皮夾。
『這些……夠了嗎？』
『嗯。』
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在我氣昏了頭，走上前去想抱著這個孩子好好安慰一下的時候，離校門不遠的運動場中間突然出現了黑呼呼的一片東西，而且這個黑呼呼的人群正緩緩地向我們這邊移動，我好奇心起，掀起帽子，伸長了脖子往那邊瞧。
看清楚了，是八個穿著黑校服的男生，還有一個穿著草綠色校服的女生。
我突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於是緊緊抓住了天空拿著錢包的手，不對，不太對勁……為什麼舒煥用那樣一副懇求的眼神看著天空。
那個群喳喳呼呼、吵吵鬧鬧的隊伍眼看著就走到了我們眼前。
『噗哈哈哈哈，沒錯，就讓那幫混小子得意去好了！-0-最後我要讓他們好看，一滴油水都撈不到！』
『瘋子，該看不上的女人就要看不上，不要什麼女生都一副隨時準備攻擊的狼樣。』
等等，個穿著草綠色校服的，那群裡面唯一的一個女生……那個孩子，那個孩子……
『所以囉，如果和世珍差不多的程度我絕對不碰！』
『混帳東西，又要招惹世珍了，想俊英找你麻煩啊……』
是世珍……真的是……當我確定一臉難過沉重的女孩是世珍之後，立刻火速把自己藏在天空背後，而那九名學生也剛好停在天空面前。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傢伙，有著一張異常平坦的大餅臉，他得意洋洋地摟過世珍的肩膀，笑得橫肉翻飛，而世珍……我大舅的女兒世珍，我從沒有見她這麼難過、這麼沉重的表情……她一把擰過頭去，不願看那個大餅臉的手。
『哎喲，我們的白菜一號在這裡啊……』這時，他們之中一個個子小小，眼睛小小的傢伙，不偏不倚地對著我們三個人說道，聲音油滑得令人想吐。
瞧瞧這德行，還像挖苦我們呢……長得跟我一樣高，眼睛像豆子般大……真叫人看不起！
『哎喲喲，沒想到我們的白菜一號也有朋友啊！-0-』
我和天空的帽子都拉得很下，那些傢伙沒有認出，一個勁地起鬨招惹我們。
『叫你幫我拿書包的，兔崽子，知道先走會有什麼下場嗎，嗯？』那個長得像狗尾巴草的傢伙居然還敢對人呼來和去，他把自己的書包猛地往舒煥懷裡一扔，然後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和天空。
『噗哈哈，這是什麼帽子啊！怕人不知道你們是白菜一號的朋友啊！-0-』
『喂，我帽子招你惹你了？』
『哇哈哈……T0T你是故意為了搞笑才戴上的嗎？』
這個畜生……我反射性地跳起來就要暴揍他一頓，可是天空的手卻飛快地抓住了我的身體。那個一直黏在世珍身邊，似乎是頭頭的大餅臉這時卻張嘴了。
『喂，我說閔舒煥……』
『嗯，俊英……』
『是誰說過你可以先走的……』
『我打算等的，在這裡……』
『這兩個傢伙是什麼東西……你朋友嗎？』
其餘幾個男生緩緩圍到了舒煥周圍，世珍的臉色變得越發慘澹了。
『喂，你們倆跑到別人學校來吐口水，想找死嗎？還不快滾！-0-』男生中塊頭最大的那個對我和天空粗聲粗氣地嚷道，他們很快把我和天空圍在中間。
『……』
依我的個性，我一定會把帽子一掀，然後衝上前去，一記左鉤拳，再一記右鉤拳，揍得這傢伙滿頭是包……可是，不遠處……分明潛伏著兩個不是爺爺就是那個壞女人派來的可疑人物，我們兩個人之中只要有一個人闖了禍，就兩個人都暴露了，下場只怕是……唉～
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天空才對他以前的朋友坐視不管吧，即使他被欺負的慘兮兮的。-_-
『喂，我叫你們滾沒聽見啊！』那大塊頭又狂吠了一聲。
天空默默地把皮夾塞進口袋，轉身離開，我知道他的不得已，也只能強壓下胸中的鬱悶，跟在他身體。
『哎呀，我們世珍今天心情好像不怎麼好啊。』
就在我們停在不遠處的路邊，等候過斑馬線時，身後卻清晰傳來那個叫俊英的傢伙的聲音。
『閔舒煥，來段猴子舞。』
『在這裡？』
『當然是這裡，難道你想我包間舞廳給你跳啊？』
接著……
『噗哈哈哈哈……』那幫傢伙像瘋了一樣的狂笑。
『不……』
就這樣，我們倆拋下正在遭受侮辱的舒煥，和那兩個可疑的人擦身而過，緩緩向公共汽車站走去，撲通、撲通……我的心跳得好快，每走幾步我都忍不住回頭朝校門口望去，看見舒煥的屈服，看見他彎著腿怪模怪樣跳猴子舞，聽見他『吱吱吱吱』學猴子叫，還有那些豬狗不如的畜生，捧著肚子差點沒把腸子笑出來。
舒煥那時懇求地看著我們的雙眼……
『天空……你的朋友，不管怎麼樣……』實在不忍心拋棄那雙眼睛就這樣走掉，我悄悄抓住天空的衣領，讓他往後看。
『喂，你們兩個要是不想死的話就趕快走！』那個叫俊英的混球擋在舒煥的前面對我們大聲喊道，同時還做了一個讓人去吃屎的手勢。
呼……這個王八蛋，他真的是想試探人類忍耐的極限嗎？可是天空，就在十公尺外的地方，看到這幅景象……他居然能無動於衷，一言不發地重新回頭直視前方。自己的朋友遭受這等屈辱還能面不改色……天空突然輕輕放開了一直抓住我的手，從口袋裡掏出那個錢包。
『做你的朋友，真是不幸……』
『……』
『如果不是那兩個傢伙，看我今天怎麼收拾他們……』說完這句，我恨恨地掃視了那邊那兩個形跡可疑的傢伙一眼，可他們似乎發現了什麼似的，不住地盯著我，然後交頭接耳，嘀嘀咕咕。
『不好了，天空，他們是不是發覺什麼了？』
『……』
『你看你看，一直在看我，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
『我們跑吧！』我捉住天空冷冰冰的手，急急忙忙地喊道。
說時遲那時快，那兩個穿黑衣服的男人真的向我們走來……
『跑！』我大喊一聲，接著向前衝。
『天空……』我停住了，跑的人只有我一個，天空釘在原地，一聲不吭。『天空，我們得趕快跑了……』
對我孩子氣的話，天空毫無反應，他突然忽地一下握緊拿著錢包的手，無視那兩個黑衣人正在靠近，毅然決然地轉過身，面對舒煥和那些混蛋。
『這小子真是不識相啊！是真傻啊還是假傻啊你？狗屎！-0-喂，你給我過來！』
『……』
『我說你過來！』那個大塊頭不客氣地對天空做著手勢，聲音之大連一直低著頭的世珍都被驚得抬起頭來。
就在世珍猛地抬起頭的時候，就在舒煥眼中飽含的淚水終於落地的時候，就在這時候，所發生的事情只有一件……
『啪！』
『啊！』
天空手臂一揮，一直握在他手中的錢包強勁地飛了出去，正中大塊頭的蒜頭鼻子。
『抓住那個臭小子！』俊英這一氣非同小可，他氣急敗壞地對手下高聲喊道，驚得不遠處走來的兩個黑衣人停下了腳步。
舒煥抬頭望向天空，眼中淌下了淚水，而他模糊成一團的臉上突然……笑了？！還不是感動的時候，就在這時，接下來發生的第二件事就是……
『你真是長大了不少啊，李俊英。』
江天空先生，唰地摘下一直戴在他頭上的棒球帽，隨手壓在我的大草帽上後，看著驚嚇過度呆成了一隻雞的『李俊英』，居然笑了。
等、等等……我想起來了，直到現在我才終於想起來了……閔舒煥……天空的朋友閔舒煥，我越看越覺得眼熟的閔舒煥……雲淨中學，是我在雲淨中學曾經見過的紙片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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