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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
『雪兒同學,剛才在天空房間幹什麼呢?』
江尹湛那傢伙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活力充沛,在餐桌上我就一直回避著他喜氣洋洋、滿懷光彩的眼神。他吃完早餐,樂滋滋地走到玄關旁換好鞋,率先出去了……我長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跟在他身後。
正當我在鞋架旁穿著鞋,
『^0^嗯?』大嬸笑咪咪的對我窮追不捨,一直追到鞋架旁。
『沒什麼,隨便看看……』
『天空讓你幫他帶什麼東西嗎?』
『是的。』
『你和天空在交往,對不對?』
『-_-……』
女人三八起來真是不分年齡大小……就因為她這一句話,我整張臉脹得通紅。見我臉紅得像柿子,大嬸點頭拍拍我的肩,一副完全明瞭的表情。
『是了是了,以後你可要受苦了。』
『為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天空那孩子沒什麼話,老是對人冷冰冰的……』
『其實他是一個很親切和善的人啦……』
『真的?』
『是啊,他會關心有沒有吃過飯,寧肯自己受凍受累也決不讓別人凍著,非常懂得愛護人。』
『噢喔,真看不出來……』大嬸很勉強地笑了笑,半點都沒有同感的樣子。
我躬身對大嬸說完再見,推門出屋,走在熟悉的庭院裡。
才不過不到一個月的光景,我的身體還有我的心,已經完全被這裡的生活滲透了,有喜有悲,幸福卻混亂。
『把頭髮綁起來』、『白癡,放下來更好看』……
『跳下來』、『上去』……
這樣想來……選擇權分明一直在我這一邊,可是,我卻總是毫不猶豫的把它推向同一方。所以將來,不論是我的生活被幸福擠滿,還是堆滿苦痛,我都要……獨自承擔。
〈教室裡〉
『是真的、是真的!天空大哥昨天真的送這花給我了!他特意跑到我家門口來送給我的!-0-很漂亮對不對?很漂亮吧、很漂亮吧!』
-_-……老天,這大冬天的她哪兒找來的向日葵……
『喔喔,然後呢?接下來天空大哥他是不是一邊說著他愛你,希望你能夠接受他的心,一邊就把這花遞給了你?』
『是啊是啊,就是這樣!』
沒錯,經過我仔細觀察……發現那是假花。
事情是這樣的……大象和金絲猴從剛才第一節課起,就拿著一朵有辛大叔臉那麼大的向日葵在我旁邊晃來晃去,嘰嘰咕咕地說著前後不符的所謂的天空愛的告白。一唱一搭,再加上『美麗』的道具,我真想相信啊……-_-我認真的看著剛才課堂上記的筆記,不理會這群可憐的孩子。
『什麼,接吻?!你說不要,天空他還是強吻了你?!』
『嗯,嘴唇好痛喔……你看看,我嘴唇都腫了……』
-_-……這傢伙可真是礙手礙腳。看著眼前粗糙的向日葵,還有那稀稀落落的飄來飄去的幾片葉子,我再也忍不住了,一腳踢開椅子,站了起來……
『-0-……』以我同桌為首的另幾名同學像受了驚的小鹿,怕怕地偷瞟著我。我猶豫了一下,快步向教室後門走去。
『看來是急著上洗手間,嗚哈哈哈!-0-』
『對不起啦,大姐。不過大姐你也不要太傷心啊,你不是還有那個不良值日生組長嘛!-0-』
不良值日生組長?我剛要推門逃出地獄,聽到這話,我又飛快地轉回頭來,看著她們,本已有些緊張的教室,現在更顯得殺氣騰騰,空氣白熱化了。
『你們要侮辱就侮辱我一個人好了。』
『-0-我說什麼了?我說什麼侮辱你了?』
『江尹湛是個善良的人……認識之後你們就會發現,他真的是個很單純善良的傢伙!絕對不是什麼不良學生,聽明白了嗎?』
『OK、OK,forgive me……-0-』
被她們的英語嗆住了喉嚨,我不知道該怎麼接,只好怏怏地回過頭,重新朝門外走去。真是湊巧,剛踏上走道,我就看見兩匹熟悉的德風高中之狼。
『江尹湛是個善良的人……認識之後你們就會發現,他真的是個很單純善良的傢伙!絕對不是什麼不良學生,聽明白了嗎?』
-_-……說得倒是親切,可聽起來怎麼就那麼刺耳呢?這分明是把我剛才說的話replay一遍了嘛!是、是、是昨天那個在我床上留下臭腳丫子味道的傢伙!-0-
『那個……長得像頭花豬的傢伙說我是不良學生嗎?-_-』開口的是江尹湛,緊貼在臭腳丫子旁邊。
『你來……來幹什麼……-_-』
『來給你這個。』
『什麼……』
就在這時,教室裡的傢伙一個兩個湊出腦袋來看熱鬧,於是我們不約而同地轉到了走道盡頭。昨天那個臭腳丫子,跟在旁邊,一刻都不肯住嘴。
『真是對不起,昨天沒認出來,我還以為你是來捉姦的呢!當場捉到尹湛紅杏出牆,那多刺激啊!呵呵呵呵。-0-』
『別說廢話了,你要給我洗被子……』
『-0-……為什麼?』
『你臭腳丫子的味道都弄到我被子上了,你這個髒鬼!』
『我腳才不臭那!我才沒有臭腳丫子味道!』
『那是我自己弄的嗎?這主人不明的氣味難道是我自己弄上去的嗎? -0-』我一想到那噁心的味道就想吐。
『哎喲,瞧瞧你!我這麼溫柔多情的對你說話,你怎麼對我這種態度啊? -0-』看來這傢伙比看上去要敏感脆弱得多,-_-也容易激動。受了臭腳丫子味道的刺激,他老兄說著說著就拳頭對著我來了,嘴裡哇哇亂叫一氣。我撓撓腦袋,條件反射地把手拍到了臭腳丫子的大臉上……-_-江尹湛突然把什麼遞到了我面前。
『什麼呀……這是黏土嗎?』
『不是……-_-^』
一個什麼東西亂七八糟地包在一個塑膠袋裡,還冉冉冒著……這活似……
『大便……-_-』
『要死啊你……』
『到底是什麼啊?這個……為什麼一定要把它給我?我拿它有什麼用……』
『這是豬肉餅。』
『別撒謊了好不好,你為什麼要對我撒謊呢?』我很耐心地打算給這傢伙一番教導。
『這真的是豬肉餅!是家政課時間我們小組做的。』沒人問那個臭腳丫子他就探進腦袋來說道。
他說這個是豬肉餅?我怎麼總覺得是在洗手間之類的地方見過的……-_-
我用愧疚的眼神注視著這個奇奇怪怪的東西,在這當口,尹湛似乎頗為自豪地乾咳幾下,扭頭朝窗外看去。
『這個……你要我拿去吃?』
『當然,難道是你拿去擦臉嗎?』
『……-_-……』
『這是我們四組的野心之作,捏啊捏揉啊揉愛的超級豬肉餅!』
-_-……聽完臭腳丫子的話,我輕輕夾起那個類豬肉餅,趁尹湛不注意,把它藏在身後折成兩半……那傢伙應該不會發現吧?他校服衣領扣得嚴絲合縫,滿臉大義凜然地側著頭。
『那個……他還不給別人吃咧。』臭腳丫子繼續自吹自擂。
『是沒有誰願意吃吧……-_-』
『別人費心費力做的食物,你怎麼能這麼不尊重呢?』
『是啊……我是不怎麼想吃。』
『以前尹湛上家政課時,那個……他只會忙著偷吃做菜材料,這次他可是花了兩個小時時間精心烹調了這道美食,連我們組長都自願品嚐了這道美食!』
『哈,真是偉大啊!你們那位敢試吃值日生組長做的食物的組長……』
聽著我這話中帶刺的話兒,尹湛似乎受到了傷害,整張臉一下僵硬了起來。那個臭腳丫子可能上輩子是啞巴,這輩子唯恐錯失了說話的時機似的,錘不爛的臭鳥嘴繼續一開一合。
『麵粉是我和的,也是我揉的!』
他這究竟是在勸我吃呢,還是在阻止我吃呢……
『還你的巧克力蛋糕……』江尹湛那臭小子,他居然轉過頭來,拍拍臭腳丫子的肩膀,威風凜凜地對我說道,全然不顧會惹得我極其混亂。
混蛋、混蛋……如果你小子不這麼做的話,我還會隱隱覺得有些意思,小有些感動。
『知道了,不管怎麼說……謝謝你,我會吃掉的。』我小小聲,有氣無力地說道。
尹湛不信地瞟了我一眼。
『不管怎麼說,我會努力吃掉的……一定會努力,再努力!』
『一會兒之後你再報答我吧!』
『……』
我想他是在說遊樂園的事……尹湛那傢伙興致勃勃地揮舞著手,雀躍跳著,不久就和他的髒同伴消失在走道盡頭。我一手拿著那個怪裡怪氣,完全不如人意的大豬肉餅……另一手拿著滿心的混亂,和那難以抉擇的選擇……就這樣勉強撐著,一直撐到了第六節課。
〈放學後巴士裡〉
啪嗒啪嗒……我拎著那個醜怪的大豬肉餅,信步踏上巴士,車上的乘客看著我,倒吸一口氣,立刻如分水嶺般在我兩側分開。
『看呀看呀,她怎麼拎著一坨大便啊。-0-』
『哎喲喲,我的天啊,這小孩……這小孩不是打算扔我們吧!』
『小聲點-0-,她都聽見了……』
『那個究竟是什麼啊……』
-_-這天殺的傢伙做的『美食』,給我這麼個奇怪的東東,讓我被大家像動物園的猴子一樣圍觀。沒天理啊,我怎麼能悲慘到如此地步!
我吧嗒在車廂後面的一個空位上坐好,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大豬肉餅,比剛才大象拿來的向日葵,還要醜陋、可恨兩倍的兇物。
『這個……是什麼啊?究竟……』坐在旁邊的座位上一直偷瞅我豬肉餅的老爺爺終於忍不住好奇心了,他疑惑地問道。
『吃、吃的東西……』我真是羞於啟齒啊!
『什麼……你說這是吃的東西? -0-』老爺爺大驚失色。
『是、是的……』
『是新出的食物種類嗎?叫什麼名字?』
頓時,所有乘客的視線都向我們這邊投來……他們集體咽了一口口水,等著我口裡那個驚天動地的名字。
『捏啊捏揉啊揉愛的超級豬肉餅!=_=』
『-_-……真是一個很長的名字啊!』
於是滿車的人除了我以外,立刻都換成惻隱的目光……有些好奇心旺盛一點的孩子,還向我投來『哎呀,原來如此』的目光。我毫不猶豫地打開塑膠袋,把心一橫,大口啃起這個和一張披薩差不多大的超級豬肉餅。
『哎喲……快看啊!她開始吃了……她開始吃那玩意了……』
回家三十分鐘的路上,讓人羞愧不已的台詞和視線從頭到尾都沒有減少過,可是我居然奇蹟般的,把這個比車輪胎還厚實的大豬肉餅啃得是一乾二淨。
我這麼做的理由有兩個,第一個理由是,『江尹湛』為我做到如此程度,喜歡我這種女孩,我必須得吃掉它,才對得起他;第二個理由是,這麼帥的傢伙,幾個小時之後,我卻要再一次帶給他傷害,這是我韓雪理必須對他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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