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啊！公車總算來了！』
267是到中X的惟一一班不用轉車的公車，雖然班次不多，但她懶得再繞到圓山轉車，就算人多、車少，也就耐著性子等吧！
果然，一堆人峰擁而上。不擠上去不行，快要遲到了，還是得硬著頭皮擠上吧！
塞著一車子學生的公車，遲緩而謹慎著在路上拖著疲憊的輪胎，一搖一擺的向前努力滾動著。
總算到大直了，會有一堆人下車，上車，可以趁機向裡面挪動一點，也不會這麼擁簇。
又擠上一堆同校和鄰校的同學，公車奮力的再度發動了。
即將離站之際，她與一位公車下方X中男生深情卻又憂鬱的眼神對看了好幾秒。她慌忙轉開臉，將燙紅的雙頰埋在拉著吊桿的手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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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今天又晚了！』一看到公車站這麼多人，他就氣餒。
雖然要到台北車站轉車比較方便，但因為答應學長要早點去學校整理社裡面的資料，267來了，一車子應該都是X中的學生吧！雖然不到台北車站，但先上了到大直轉車吧！
站在一個女孩子的後面，她不是清瘦的那一型，可是從後面看來剛剛好的身材，略有線條的手臂與小腿，應該是喜歡運動的女生吧！
真是太多人了！他謹慎的站著不亂動，無聊的路程讓他突發奇想的想看看她的臉。
總算到了大直，他可以放鬆抓緊的手臂了。到了地面，他不忘他剛剛的念頭，特意站在公車旁邊，用眼神搜尋著她。
出乎意料的，她也正好看到他，清秀的臉龐配上一雙隱隱憂鬱而又羞澀的丹鳳眼。他忘情的離不開視線，直到公車漸漸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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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一起同站坐車的還有一位社團的學長。學長才華洋溢、風趣幽默，人雖然不是頂帥，但一種少女情懷的崇拜與欣賞，她算計著學長上學的時間，只為了路程上短短的相處。
一天，學長指著同車同校的另外一個女生跟她說：「妳認識她嗎？她很有氣質厚！」
她看到學長眼中的愛戀與欣賞，一絲苦澀鑽上心中。「嗯！有氣質又很漂亮！你想認識她嗎？」
學長驚訝的看著她：「妳認識她嗎？」
她強裝堅強的笑著說：「拜託ㄟ！全校女生也不過這麼幾個，要認識不難吧！」
為了好強的一句話，她著實的打聽了一陣子，也透過關係認識了學姊。
一開始是她跟學姐在聊天、說笑，學長在一旁只默默的聽著。後來，時間一久，學長開始加入話題，三個人在車上開心的渡過煩悶的撘車時光。
『該是時候了！』
學姊人漂亮又有氣質，追她的男生多到數不清。她已經聽到許多男生說很多不好聽的話對她，學長與學姐也已建立起熟捻的情感，她可以退場了。
某日一早，她六點就出門了。為著，迎接中正嶺特有的晨曦來紀念青澀的失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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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那羞澀的雙翦讓他難以忘懷。他開始每天早上搭不同時段的267，只希望能再度遇到她。
她的時間不難抓，沒幾天就遇到了。只是她的身邊開始有一個男生陪著她聊天。
他站在不遠的距離外看著她，看她開心的笑容，帶動著彎月的笑眼與唇。他的心苦澀的糾緊著，因為那甜美不是為著他。
同學笑他無聊，哪有人每天早上寧願坐三班公車，只為了一個不算出色的女生。他不想去辯駁或解釋，她那雙眼中隱隱的憂慮像是他成長的烙印，一直深藏在他內心最不為人知的角落。
『或許這男孩能給她最幸福的快樂吧！』他內心默默的祝福著她。
他知道自己永遠沒有機會，但還是忍不住每天早上跟她坐同一班公車，只為了看她笑容的短短一段路。
某日早晨，他竟然找不到她。雖然他早就察覺她們三人之間，有著莫名的詭異形勢。那天，當他看到她學長與學姐愉快的交談，他頓時明白了，內心為她湧起陣陣的心疼與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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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家人對於她突然的早起出門，不可置信的暫且相信她真的要開始用功讀書了。
不到七點就到學校，整個學校沉浸在晨曦的迷濛中。她的心還是很痛，因為每天下課後同學間的耳語：『妳知道嗎？校花居然被一個不帥的學長追到的ㄟ！』
她微微的笑著。『學長！加油！祝福你們！』雖然得不到她要的感情，但她知道這麼好的男生值得這麼好的女生，她真心希望他們幸福。
「還在發呆？去打球啦！走！」娟跑來找她。真是了解她的好姐妹，知道她在失戀，三不五時的來找她。
「嗯！」跳下石階，她們開心的嘰嘰喳喳邊走邊往球場走去。
「妳要不要去X中的校慶？」娟突然問她。
「有帥哥嗎？有帥哥我才去喔！」她開玩笑著說。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只要妳去！」娟豪爽的回答她。
就這樣，兩個女生又笑又鬧的約好下個月一起翹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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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最近胃一直在痛。他不想搭理自己的身體，他只擔心她的失蹤。
說來好笑，她又不認識他，怎麼能說〝失蹤〞呢？但每天早上看不到她，就好像原本習慣每天一早一杯香醇的咖啡喚醒知覺，卻硬生生的逼他用意志力面對清醒。沒有了咖啡的人生，怎麼會有乍然苦澀後回甘的驚喜呢？
假日回媽媽跟繼父的家裡，『略盡一點為人子的心意吧！』他無奈的想著。
出乎意料的，家裡客人不少，原來是多年不見的阿姨來作客。
「啊！你回來啦！好多年不見，你長高好多喔！也帥多了喔！」阿姨打趣的跟他說笑著。
「表哥！」阿姨身旁出現一個青澀的少女，原來連表妹也一起來了。
他霎時閃過一道曙光，表妹不是中X的嗎？正好可以請她幫忙。
「娟，好久不見囉！學校都好嗎？」他忙不迭的跟表妹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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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翹了體育課，用社團公假的名義還可以保有全勤咧！哈～這就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走在這所聞名的光頭學校內，強忍著雙腿不打哆瑣，背脊努力挺直，不看那些在一旁叫囂的臭男生們，跟娟找著她們不認識的班級。
「啊！應該是這裡吧！怎麼沒看到.....」娟納悶的喃喃自語。
「妳在說啥啊？看到什麼？」她狐疑的對娟問著。
「就是要介紹給妳認識的帥哥啊！我有跟他約好啊！」娟一邊回答她，一邊用眼睛搜尋著整個攤位。
她霎時臉又紅了。她聽娟提過她表哥在這所學校，哪曉得之前開玩笑的話娟還當真呢！
娟攔下一個男生，匆匆問他幾句，一臉困惑的跑回來跟她說：「奇怪了，怎麼好端端的今天請假呢？前幾天都約好了啊！」
兩個女生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隨便走了一圈，沒吃什麼東西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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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從醫院回家後，他疲憊的躺在床上。阿嬤剛剛問他怎麼這麼早回家，他隨便跟她說校慶沒事，所以就回來了。語畢，趕快溜回房間。
他一直跟爺爺奶奶住，從父母離婚後，父親遠赴德國，母親改嫁又生弟弟妹妹。在他生命裡沒有什麼特別值得他戀眷或想念的～除了那一對讓他心疼又心動的雙瞳。
『不知道她們有沒有到學校去找我？娟一定把我罵死了！』在醫院裡，看到醫生沉重又保留的表情，他冷不防的打個冷顫，改變心意了，他不該介入她的生命又帶給她傷害。所以他沒有趕回學校，也不打算跟娟說實情。
果然，不到晚上就接到娟的電話，嘰哩瓜拉的劈頭罵了他一頓。他隨便敷衍她個沒興趣的態度，更讓娟氣到掛了電話。
『就這樣吧！一切事件就此告一段落。』他內心這樣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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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升上二年級了，課業愈來愈繁重。為了安慰父母，為了應付二年後的大學聯考，她晚上開始去南陽街名師補習班上課。
白天，社團一大堆的活動，班級球賽更場場出席，累到不行的體力，讓她晚上上課幾乎都在打瞌睡中混過去。
「欸！欸！」娟用手臂推了推她。
從昏迷中乍醒，她低頭看到桌上有一張紙條。呵呵～有娟一起做伴上課，可真不無聊呢！
『妳現在早上還是坐第一班公車嗎？』娟在紙條上這樣寫著。
『對啊！我還是不要當電燈泡吧！看來學長跟學姊進展的很好呢！』她興奮的寫著。
度過初初失戀的低迷，她完全不以為意的談論著。事實上，學姊曾經有找她聊過一次，學姊羞澀而又幸福的跟她說，她真的跟學長開始發展屬於他們兩個人甜蜜的情感。她感受到一絲酸楚鑽上心頭，卻旋即被前所未有的欣慰與幸福沖散。
雖然有不少男生也對她追求不捨，但對學長情竇初開的失戀，還是讓她不想再接受其他的感情。
『反正應該專心面對聯考，還是不要談戀愛吧！』她自己這樣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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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昏暗的街燈一明一滅、閃過的車燈突如其然的露出猙獰的光炬，他選擇躲在陰暗的街角遠遠跟著她。
『都是娟啦！沒事打電話跟我說她們要去補習的時間跟地點作啥？！』他推卸責任的抗拒自己這般渴望到躲躲藏藏。
醫院的報告出來了，他不想去面對。他知道跟老爸說一聲，一定會強迫他去德國治病。要是老媽知道了，也一定會出錢讓他住院開刀。但他真的不想，不想面對這些。化療、雷射、開刀.....不一定能治好這該死的壞份子，附帶的，可能是他任人擺佈的躺在死氣沉沉的病床上，掉髮、憔悴、瘦弱.....不！他不要這樣的過活，他拒絕自己這般無用，他不要這樣的自己出現在她面前。
『讓我用僅剩的力量去保護她吧！』他堅定的用目光逼退暗夜的鬼魅，追隨著微光反射中孤單的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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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娟氣喘吁吁的跑來找她，硬把她從射擊隊練習中拉了出來。
「什麼事啊？說啊！」她看著娟欲言又止的眼光，不耐煩的問著。
娟默默的把她帶到面對中正嶺的夕陽餘暉下，一字一句的把事情告訴她。
她愕然的說不出話來，只能吐出一句：「現在呢？」
娟哽咽的說著：「他要求火化，骨灰先暫放在陽明山，不久他爸爸會把他帶到德國安葬。」
落日耀眼的光芒映在她空洞的雙眸中，但她心裡卻再也容不下任何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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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她
她往往會抬著頭看天空，想像一場不曾交集的愛戀算是什麼命運。
他離開前握著從娟那裡拿來的她的中國結，想著至少此生沒有交集，來世可以重頭再修。
她特意上陽明山找他，想去看看他。
他特意在前一日離開，不給她機會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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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總是用不同的面貌測試人對生命的韌性。
Terra 於2003.10.23.秋涼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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